是夜。
“筱溪、汐顏，此程你們不必相隨。”風若歆吩咐道。
風若歆正在收拾着兩日後出發幽國的細軟。
“小姐。”汐顏輕輕地咬住了下脣，“汐顏願意一直陪伴在小姐的身側。”
“不。”風若歆搖了搖頭，“近日朝中之事忙碌，大哥根本抽不出身來料理將軍府中之事，你們留下，一方面可以幫忙料理府內之事，一方面可以幫我照顧大哥。”
“可是，小姐……筱溪不放心你一人遠行。”筱溪急的跺了跺腳。
“我不是一個人。”風若歆不禁伸手去握住她們的手，輕輕一笑，“我有郡主和衣顏相伴。而且，此程最多也就是二十天左右，沒事的。”
“可是……”汐顏皺着眉頭，輕聲地低喃着，“可不可以不要去……”
“汐顏。”風若歆解釋，“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歆兒。”門側，風子軒有點輕輕地喘着氣，打斷了屋內對話。
風若歆轉眸，嘴角一抹笑意在盪漾，柔柔地喚着，“大哥。”
“歆兒。”風子軒手裡拿着一個包袱，走進了閨閣。
“大哥，今日不用上朝？”風若歆有幾分疑惑。
風子軒習慣性地摸了摸她未束的長髮，依舊的寵溺，“沒有什麼事，比得上你的事更重要。”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風若歆輕輕一笑，有幾分訓斥之意，“國家之事，應當爲大事。”
“歆兒，此程幽國，路途遙遠，一路小心。”風子軒把手中的包袱遞至風若歆的跟前，帶有無數的嘆息之氣，“原諒大哥此次不能與你同行。”
這一次，他沒有辦法保護她。
“歆兒，可否把此次的路程退至一個月？”風子軒英俊的臉上盡是擔憂之色，伸手一把握住風若歆的手，“我怕你會身陷險境。”
“大哥。”風若歆反手一把握住風子軒的手，“此次，我非去不可。幽國攝政王曾出手相救，如今，他身陷險境之中，若是我可以盡一分綿力，我都覺得是值得的。”
“而且……他的傷由我而起，我非去不可……”風若歆垂眸，沒有去看風子軒此刻的神情，“大哥，你不必擔心我，只需顧好此刻的朝中之事。”
風子軒一雙如黑夜般的雙眸露出了痛苦掙扎之色，他沉默不言，似乎在糾結着一些什麼。
“大哥。”風若歆握住風子軒的手緊了緊，“我知道，相國府想要謀朝篡位。”
她一言道破了其中的真相。
這一段日
子以來，她看起來像是被蒙在鼓中，毫不知情。
可是，她卻是最看得通透的人。
一直以最囂張氣息的相國府突然風平浪靜，本就是一個暗潮洶涌的地方，外表看似紋絲不動，其實內部早已策劃好一切。
軒轅灝娶柳纖墨恐怕也是計劃中的一部分。
“歆兒，你一直知道？”風子軒不禁輕輕地嘆着氣，“你一向心思細膩，只是我執意要隱瞞你，大哥不願看你捲入這一場風波。其中牽涉了太多的人，太多的陰謀詭計，一旦深陷其中，便難以抽身。大哥不願……”
“大哥。”風若歆輕輕地靠在風子軒的懷裡，垂着頭，深深地埋在他的懷間，“其實，我早已身陷其中，不是嗎？作爲將軍府的一份子，我早已成爲了計劃的一部分，我從沒有害怕過什麼，我只是擔心，所有的苦你會一個人承受……”
這麼久以來，他從來便不願意讓她分擔一點一滴，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他永遠爲她安排的妥妥當當，萬事以她爲先。
“歆兒。”風子軒伸手輕輕地拍着她的肩膀，“此事，你不必擔心。”
“大哥，事已至此，你仍然不願意向我坦白嗎？”風若歆擡眸，那一雙炙熱的眼睛緊緊地凝望着風子軒。
此刻，她不知道他們的勝算有多大？
她甚至不知道如今的局勢如何，她在擔心，擔心她的大哥，亦同樣擔心着那一個在她心中早已佔有一席之地的人。
“相國府自從三年前便已經開始排兵佈陣，怕是勢在必得。柳天昊（相國大人）向來對燕國虎視眈眈，他老謀深算，若無十分勝算，他絕對不會貿然行動。如今，他竟公然要挾皇上迎娶柳纖墨，必定是留有一手。此刻的將軍首當其衝，若柳纖墨在宮中掌權，恐怕第一個要打擊的便是將軍府，而大燕的江山亦危危可及。”風子軒無奈地說出了真相。
風若歆露出了幾分沉默，即刻清醒，眉宇間露出了堅定的目光，“大哥，相信我嗎？”
風子軒堅決地點頭。
“把整件事的過程告知我，可好？”風若歆輕咬着下脣，“我知道，你一定認爲女子不宜議政，但是我真的……”
“歆兒。”風子軒打斷她的話，輕輕地撫了撫她微微凌亂的青絲，“將門之家，沒有女子不宜議政之說。”
風若歆笑了，那絕色的容顏上如同開滿了鮮豔的紅玫瑰，美麗到極點。
“大約三年前，我還是……七公主手下一名副將，那時，相國府以其平反流寇之功，與將軍府平起平坐，分權壓制將軍府
。大概從那一刻開始，柳天昊便已經收兵買將，培養自己的勢力。一直以來，相國府都想除掉將軍府這一顆攔路石。直至三個月前，柳天昊開始迅速地在朝中培養自己的勢力，開始了自己蓄謀已久的計劃。”
“開始，他一味的要求皇上冊封柳纖墨爲皇后，遭到拒絕，便以生病爲藉口罷朝。以相國府爲首的黨羽皆是出現了罷朝的想象，造成了朝廷內動亂。”風子軒嘆了一口氣，“隨後，皇上下旨，冊封柳纖墨爲貴妃……此刻，相國府手握着十萬大兵，大北周王似乎有與其相勾結的嫌疑，周王手下握着二十萬大兵。若是此時戰亂一起，國都必定受難。”
“七公主，有何解救方法？”風若歆蹙眉問。
她記得史書上記載着：兩年前，予國攻城之戰，七公主爲主帥，大哥爲副將，以一萬兵力踏平予國圍城十萬之人。
“暫無。”風子軒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一點擔憂，“如今，皇上執拗不願意迎娶柳纖墨，屆時怕是會出事……”
他知道，有一個人，可以把局面扭轉，但是……
“大哥，我現在想要進宮。”風若歆擡眸，凝望着窗外的夜色，那如潑墨般的黑色渲染了整片天空，散發出森然的氣息。
“歆兒，如今夜已深，明天可好？”
“嗯。”風若歆點了點頭。
“歆兒，我陪你。”風子軒幾分擔心地說。
風若歆搖了搖頭，拒絕，“大哥，你不必陪我。”
“可是……”
“大哥。”風若歆露出了幾分執拗的表情，“相信我。”
“歆兒，告訴我，你是打算說服皇上娶柳纖墨以保住燕國的一時安危？”風子軒開口問。
風若歆輕輕地瞥了他一眼，眉宇間露出了笑意，那紅色硃砂更是奪目耀眼，嘴角一彎，笑意乍現，回了一句，“別人的婚姻大事，我可沒有辦法阻攔，但是國家大事，我願我能出一點綿力。”
“夜已深，大哥早點休息，明日還要早朝。”風若歆下了逐客令。
“嗯。”風子軒點了點頭。
風子軒離開後，風若歆一個人默默地站在窗邊，凝望着窗外的夜色，沉思着。
曾經，她很害怕黑夜的來臨。
如今，她似乎習慣了黑夜。
她在等，等那一個約了她一更相見的人。
對於真相，她一直都想知道。
而那個寫信的人，真的是溫玉婕嗎？
她不知道，但是她一定會探個究竟。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