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擦身而過的友誼

皇家訓練場,兩名練習武技的小小身影在烈日下揮灑着汗水。

“這個動作不對啊,範達爾你運使鬥氣的順序出錯了。雖然同樣屬於破軍流,但是軍武踏陣這一招和天星隕落是不同的,前者是以劍身爲核心,形成鬥氣化的概念兵器,將力量釋放出去,後者是將鬥氣凝聚在兵器上,帶動周圍能量,在沒有擊中敵人之前不能爆發。”

約莫十一二歲的蘭斯洛特,取代了教官的位置,正在用大人般的語氣指導範達爾的武技。

不過他的確有這樣的資格,儘管纔剛剛學習破軍流不到三個月,但已經掌握破軍流全部的奧義,連那副負責指導的武技教官也承認,已經沒有東西可以再教給他,剩下的就是積累更多的實戰經驗,磨練技巧,變得更加熟練而已。

小孩子可沒那麼多勾心鬥角,也沒有成年後那種討厭同性在面前炫耀的想法,只是純粹對於本領高超者感到佩服,就像在學堂裡,不管再怎麼自欺欺人,學習成績差的學生總是忍不住佩服學習成績好的學生,哪怕在嘴上盡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言論。

範達爾也是如此,他照着蘭斯洛特說的方法運行一遍後,果然覺得比以前容易得多。

“哦——蘭斯洛特你真厲害,明明大家一起開始學習,可我連一半技巧都還沒學會,你就已經開始學習萬獸流的武技了。”

蘭斯洛特感到虛榮心大漲,一臉的滿足,好歹想起自己要有貴族的矜持,連忙將高興的表情收斂,以很僵硬的語氣咳嗽道:“咳其實範達爾你也很厲害了,教官不是說過嗎,普通人開始的時候,一個月頂多掌握一招武技,要初步掌握破軍流奧義,起碼得一年時間,按照你現在的速度進行下去,我想只要半年就能全部學會。”

這等拙劣的誇獎,表演得也很粗糙,未免有“先擡高他人,從而再間接凸顯出自己”的嫌疑,可是小孩子間沒有那麼多心機,蘭斯洛特沒有這樣的想法,範達爾也沒有這樣的猜測,儘管在大人看來,差不多是過家家的水準,可對於兩人而言,這就是真實。

於是範達爾羞紅了臉,很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哈哈,蘭斯洛特你誇獎過頭了,我有這樣的進步速度,還是多虧了你的幫忙。教官講解的話,我總有很多聽不懂,又不好意思當面問,要不然會被其他學員看不起,還好有你給我上補習課,說實話,你講解的東西,比教官說的容易明白得多,我有很多困擾的地方,自己都描述不出來,可是你都能明白。”

蘭斯洛特摸了摸鼻子,也有些不好似,轉過頭道:“沒辦法,教官的眼光是成年人的眼光,而且是技巧熟練之後的眼光,在我們看來難以做到的事情,在他們看來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所以他們也就不會特意去解釋怎麼吃飯怎麼喝水,因爲太過簡單了,所以想當然的認爲,我們也一定能學會。所以,不是我比他們厲害,只是我的立場和你一樣,都是學習者,所以才能切身處地的明白你遇上的難題。”

範達爾拍着對方的肩膀,笑着說:“你就別謙虛了,那話怎麼說來着,過分的謙虛就是驕傲。連大人們都說了,你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將來一定會成爲大人物,到時候可一定要照顧我,別出名就忘了朋友。”

“朋友嗎……”蘭斯洛特先是雙目一亮,隨即變得失意起來,“可惜,你是瑪法里奧家的,我是伊利丹家的,大人不會同意我們來往的。”

範達爾雙手撐腰,滿不在乎的揮手,豪氣沖天道:“那就別聽他們的,我們的未來要由我們自己決定,纔不會受他們的擺佈。放心吧,雖然我們的大人總是在爭鬥,但是我相信,你和我一定能成爲好朋友”

蘭斯洛特看着對方伸出的手,一陣發愣後,開心的笑了,然後也伸出手,緊緊握住。

“說得對,大人們的事纔不去管它他們打他們的,我們交我們的,等我們長大了,你成爲語風騎士團的團長,而我成爲怒風騎士團的團長,咱們一起合作,然後命令手下的人不要再爭鬥,大家一起保護加洛林,保護魔法帝國。”

“嘿嘿,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你成爲怒風騎士團的團長是板上釘釘的事,我就不行了,還得加倍努力才行……大人們不敢做的事,由咱們來做,未來語風與怒風合作,你我聯手就是天下無敵”

“約定好了哦,誰也不準耍賴,爲了不再受大人的擺佈,讓我們一起變強吧”

“最強的兩個男人——蘭斯洛特和範達爾,一聽就倍有氣勢,好,今天的訓練要加倍”

精神飽滿的兩人,充滿了幹勁,小孩子本就容易情緒化,在興奮中,兩人用光了全身的力氣,也不怕髒,直接呈大字形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呼呼喘氣。

範達爾道:“等你我都成爲了家主,一定要化解兩家之間的世仇,不再敵對,打來打去都是自己人,一點意思也沒有……而且,我也打不過你,真要打下去,我一定輸得沒信心再戰鬥。”

“化解家族世仇……雖然很難,不過我們努力的話一定可以做到,我一直就不明白,爲什麼祖宗之間的仇恨還要拖到後代,過了這麼多年都不能放下,也太小心眼了。”

蘭斯洛特也表示贊同,忽然間想到了什麼,笑着說:“實在不行,將來你可以娶我妹妹,倒時候咱們就是一家人,什麼仇都沒了。”

範達爾苦着臉道:“還是算了吧,冥蒂菲爾這丫頭每次見面都要拿鞭子抽我,真要和她結婚,我一定每天被她鞭打,跟她和好的難度,比化解家族世仇還要困難。”

蘭斯洛特起了戲弄的心思“哈哈哈,這番話我一定會帶給妹妹。”

“別,我錯了,我認錯還不行嗎?”

……

瑪法里奧家,家主獨有的書房。

“我不明白啊,爲什麼非要我跟蘭斯洛特決鬥才行?”範達爾不服道。

他的父親,當代家主目光微微閃爍:“蘭斯洛特……都能直呼名字,果然,和伊利丹家的小子關係不錯的傳言是真的。”

“過去的事情我纔不想理,祖先的仇恨留在祖先的時代就可以了,別把大人的骯髒想法強加在我們身上”

範達爾鼓起勇氣,握緊拳頭,大聲道:“蘭斯洛特可不是壞人,他和你們說的不一樣,一點也不討厭我,也沒有故意刁難我,甚至反過來幫助我,我在武技上好多不懂的問題,都是他教我的。我已經和他約定好了,等到了我們這一代,就會迎來瑪法里奧家和伊利丹家友好相處的時代,到時候語風騎士團和怒風騎士團也會聯手起來,天下再也沒人能擊敗我們。”

“沒出息的孽子”

父親一巴掌甩了過去,將範達爾整個人打翻在地,用的力氣之大,連嘴角都打出血來。

“家族的仇恨,你小子知道些什麼?知道瑪法里奧家有多少人死在他們手裡嗎?一句輕描淡寫的約定,就想將比海深的仇恨都拋棄,你以爲這是童話故事嗎?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還在這裡大放闕詞,這分明是伊利丹家的陰謀,想要通過拉攏你來吞併我們,然後一輩子活在他們的陰影下,兩家友好相處的時代?醒醒吧,別做白日夢了”

範達爾捂着臉,努力爲朋友維護道:“蘭斯洛特纔不是那樣的人,不准你侮辱我的朋友。”

“朋友?瑪法里奧家和伊利丹家永遠不會成爲朋友他如果抱有這樣的心機,爲什麼還要教你本領,這分明是想故意接近你我讓你去訓練館,不是讓你和他做朋友,而是去觀察他的弱點,有那閒工夫跟仇人學什麼武技,還不如早點想出打敗他的方法。”

“沒用的,贏不了的,我觀察過所以才知道,我根本贏不了他……父親,你就聽我一次吧,與其跟蘭斯洛特做敵人,還不如做朋友更有意義。”

父親俯視着範達爾,一腳狠狠踢了過去,直接踢中肚子,這一腳用上了鬥氣,痛得範達爾連胃液都吐出來。

“沒用的窩囊廢居然這麼簡單就認輸,正面打不贏他,你就不會動腦子嗎?下藥,散播謠言,找人羣毆他,有的是方法。那小子名頭太盛,又那麼高傲,很容易遭人嫉妒,想辦法孤立他,讓他在學校裡找不到朋友,連這點事情都要我教你嗎?”

範達爾忍着痛,噙着淚,依舊堅持道:“那種手段太卑鄙了……”

“卑鄙個屁重要的是結果,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總之要打敗他,你要是敢跟他做朋友,就別想認我做父親下個月的武技考覈,你打不贏他,就別回來見我”

說完,就踩着倒在地上的範達爾,走出書房,隨手重重的關上大門。

黑暗中,留下了屈服的眼淚。

……

競技場上,決鬥兩人,一者昂首站立,一者倒地不起。

“勝負已分,勝方,蘭斯洛特.伊利丹,敗方,範達爾.瑪法里奧。”

明明是獲勝的蘭斯洛特,臉上卻沒有一絲喜悅的表情,他看着將臉埋在下方,不敢擡起頭的範達爾,露出難過的表情。

“我還以爲那天的約定是真的呢,明明那麼開心,哪怕捱了父親的批評,我還是選擇相信你……真遺憾,本以爲我們能夠成爲朋友的。”

撕下被毒液腐蝕得到處是洞的袖子,隨手扔在風中,正如那破碎的友誼,飄零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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