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英雄試煉

經過介紹得知,那名老者就是羅秀的教父,草原上所有部落的大祭司,沃斯?布萊克,外號“聆聽神意的天狼星”。

中年人是草原上的庫特拉族族長阿古拉,庫特拉族與薩卡族並列爲草原上的兩大部落,庫特拉族的象徵是蒼狼,而薩卡族的象徵是白鹿,而草原子民都認爲自己是蒼狼和白鹿的後代,由此可見兩大部落在草原上的地位。

旁邊年齡在二十五左右的年輕人是阿古拉的兒子巴特爾,看得出來他正在追求着琳迪斯,腆着臉在那東拉西扯,只是後者不冷不熱的應付着,明顯是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

最後巴特爾看出對方的隨口敷衍,連忙拿出一柄劍,討好的遞出:“我們草原上最擅長鑄器的是精絕人,而諸多鑄器名匠中最出名的就是歐龍子,號稱鑄一劍斷一劍,必定會用新鑄的劍斷去上一柄劍,這柄青螭劍是他最後打造的第二劍,幾經易手,從中土神洲流轉到這裡,原本被人削去了劍鋒,我特意讓精絕人重新打造,用深海雲母作材料,將劍修補完整。”

其他東西琳迪斯大概都不會放在眼裡,唯有劍和弓才能引起她的興趣,這位巴特爾爲了取得歡心分明做了詳細的準備。

琳迪斯沒能忍住好奇,接過劍來,拔出後就見一道青芒反射過來,令人難以直視,用手指扣劍背,發出清脆如百靈的鳴叫。她一時手癢,忍不住抽出後揮斬了一下,結果斬出的劍風如無形利刃,竟將草地上的青草齊整的削斷,傷口處平滑如鏡,這樣的效果,一點也不輸給魔法中的風刃術,甚至由於本質是物理屬性。應對上比魔法還要難纏。

這是一柄典型的東方兵器,沒有什麼奇怪的法術效果,單純的將劍的屬性發揮到極致。非要說效果的話,那便是斬鋼和破甲,這兩種專門針對兵器和護甲的能力,將鋒利的特徵展現得淋漓盡致,普普通通的揮劍,就能將空氣也一併斬破。

琳迪斯摸着劍身,感嘆道:“這柄劍雖然以綜合能力判斷,只是英雄級別。但單純評價本身屬性的話,就算對上神器也不會遜色,天下間居然有神劍能將它斬斷,真想看看那排名第一的劍是什麼樣子?”

巴特爾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他倒是想收集那傳說中的第一劍,問題在於只有破損的劍纔會不斷易手,真正寶貴的劍哪個不是當做傳家寶一樣,子子孫孫傳下去,這等神物就算他想買也買不到。

一旁的唐寧插話道:“在東方典籍當中,青螭指代無角青龍。不長角的龍意味着不完美,看來鑄劍者在鑄造的時候,就認定這並不是他平生最好的劍。同時劍被斬斷尖端,也暗合了無角之意。東方講究意與形合,被斬斷後纔是這柄劍最完美的狀態,將劍修補起來反而畫蛇添足。”

這番直白的話讓巴特爾很是尷尬,心中倒也恍然,怪不得這柄劍幾經流轉都沒被修補起來,之前讓那些精絕人幫忙修補,反而遭到怪異的目光,當時還以爲是對方羨慕自己能弄到如此寶貴的劍,現在想想,那分明是鄙夷和嘲笑的意思。

只是雖然真相大白。但他覺得自己在琳迪斯面前丟了臉,不但沒有感激唐寧,反而很是惱怒,正要斥責兩句。擡頭看見唐寧的臉,卻是一下子愣住了,升起一股驚豔的感覺,心跳一陣加速,那些斥責的話盤繞在喉嚨中,就是出不來。

其實唐寧的打扮已經很男性化,加上沒有玲瓏凹凸的身材,一般情況下並不會被誤認爲是女性。至少在和奧利維亞等人見面的時候,並沒有被錯認。因爲在貴族中長相秀氣的男性並不少見,有特殊癖好的都不在少數。

只是草原上的人大多遭受風吹日曬。皮膚不但乾燥且黝黑,男人更是個個大鬍子,乍一見唐寧這幅清麗長相,被那白皙光華的肌膚給誤導了。大抵上,這就是馬薩卡所說的長相漂亮的優勢,倘若他真是女的,多數男人都會發揮紳士風度,寬容謙讓,不計較小事。

“不過青螭屬木,深海雲母屬水,以水生木,倒是在一定程度上保持住了劍的屬性,甚至就外在屬性而言,還要變得更強,現在對上曾經斬斷過它的第一劍,誰勝誰負倒也難說,只是有利就有弊,這樣一來將原本的靈性給壓制了。”

在他侃侃而談的時候,巴特爾終於辨認出唐寧是個男的,當下在心底大罵,城裡人就是娘娘腔,一個男的居然長得比庫特拉的族花還要漂亮,這還有天理嗎?

當然,他這麼憤怒的原因,也是爲了掩飾自己剛剛居然爲了一個男人心動的事實,那股特殊癖好的邪氣還沒有刮到草原上,大抵草原人對這種事還是持有排斥態度。

確認了性別,巴特爾也就沒了顧忌,大大方方的展現出自己的敵意,冷冷的瞥了唐寧一眼,接着對琳迪斯露出笑容道:“琳你若是喜歡,這柄劍就送給你了。”

琳迪斯撫摸着劍身,戀戀不捨的鬆開,將青螭劍插回劍鞘,退還給巴特爾:“還是算了,這麼貴重的禮物,我受之有愧。”

“可是,你不很喜歡嗎?”

“若是喜歡的東西,都要握在手中,那也太霸道了,我不喜歡做人太霸道。”

琳迪斯這句推辭的話蘊含雙意,明指自己不能行事霸道,收下青螭劍,暗指巴特爾不能太過霸道,喜歡人就一定要得到手。

這是一種委婉的拒絕,但說得很清楚,可惜草原人不懂其中的彎彎道道,而巴特爾沒當過族長,沒有對應的手腕和心機,連唐寧都聽出其中隱意,他卻是懵懂不知,還在勸琳迪斯收下禮物,這種無知更加引得琳迪斯看不起。

一旁的阿古拉聽出其中的語意,一見自己的兒子居然還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頓感臉上無光,朽木不可雕。可終究是自己的兒子,相比之下,他更惱怒琳迪斯的不知好歹。

只是一想到對方背後代表的薩卡族,他不得不按下這股惱怒情緒,反過來笑着勸說:“寶劍贈佳人,與其讓這柄神劍落入庸人手中,明珠蒙塵,倒不如落在真正的強者手中,發揮出真正的光彩,想必對神劍本身來說。也更願意認一名雄鷹爲主,而不是與雛雞爲伴。”

巴特爾如小雞啄米般點頭道:“就是就是,以琳的實力,草原第一女強者,才真正有資格配上這柄劍。”

琳迪斯笑着搖搖頭,仍要拒絕。

阿古拉一揮手,豪爽道:“琳侄女在城市裡待的太久,怎麼都染上貴族的過分客套了呢?這可不好,我們草原人講的是敢愛敢恨,喜歡就去追求。而不是退退縮縮的裝作沒看見。想當年我都跟你父親以兄弟論交,還曾爲你和巴特爾定下過娃娃親,一把劍而已,就算當做嫁妝送出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手下的族人跟着他一起大笑起來。巴特爾更是漲得滿臉通紅。

琳迪斯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心中對於對方這種行爲更敢厭惡,也一併遷怒到巴特爾身上,只覺這小子也是不懷好意。

不過在這種會晤的場合上翻臉可不是一名族長該有的氣度,不得不說,在加洛林經常和貴族們接觸,雖然同樣討厭那種虛僞的交往方式,但貴族們在交際中展現出來的手腕和智慧的確也讓她受益匪淺,至少不再是毛手毛腳的愣頭青,懂得圓滑和變通。

一時找不到好的藉口。忽而眼光所及,瞥見了唐寧,頓時計上心頭,開口道:“父親生前可從來不曾和我提過娃娃親的事。不過也可能是他老人家忘了,畢竟在他看來,這不是什麼值得記住的事情。”

她若只說自己不曾聽過,阿古拉就會接上一句“你還小,所以你父親沒跟你提過”,所以補上了一句,接着將“遺忘的說法”給堵上了,若真是父親忘記跟她說。那麼證明在這件事的態度上,她父親也是抱着可有可無的無所謂態度。並不認真,所以她也不需要去遵守承諾。

阿古拉並非巴特爾這樣的毛頭小子。他也聽出其中的彎彎,沒想到這位侄女年紀輕輕,心智卻一點不遜色,看來出過國的人就是不一樣,見世面廣。他下意識的進行對比,更感自己兒子的不成熟,不過終究是心頭肉,難免有偏袒,只覺琳迪斯一點也不尊敬長輩,居然讓自己下不來臺,毫無禮貌。

他臉色一變,正要依仗身份說上幾句,忽見琳迪斯接過青螭劍,掛在自己的腰間道:“既然是長輩相送,那我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見她收下禮物,巴特爾心中欣喜,流露在臉上,只以爲對方同意了嫁妝的說法,覺得有戲,不住的讚歎琳迪斯配上這柄劍非常的合適。

阿古拉雖然想不通其中緣由,可見對方給了自己面子,服了軟,於是臉色稍緩,正要趁熱打鐵說上幾句,營造出合適的氛圍,讓旁邊的人都默認這一事實,卻見琳迪斯將劍拔出來,指向天空,神色肅穆。

“願白鹿大神見證,我琳迪斯將尋一名大英雄做丈夫,只有勝過我手中劍的男人,纔有資格做我的丈夫。”

一招以進爲退,頓時將阿古拉憋得說不出話來,他總不能勸對方不要提那麼高的要求,隨便找個男人嫁了吧?女孩子想找個英雄做丈夫是理所當然的事,也是符合草原男女的風俗。

若僅僅如此倒也罷了,什麼是英雄?這點上完全可以做文章,英雄也可以吹出來,如果人人都說他是英雄,即便他是狗熊也能成爲英雄。

可問題在於下一句,只有勝過她的人,纔有追求的資格。

琳迪斯草原第一女強者的稱號,可不是吹出來的,族長試煉當中,她單槍匹馬闖入草原深處,在羣狼圍攻中斬殺了一頭九階魔獸金狼王,獲得了最高的評價。這樣的本領,縱觀所有部落,也找不出一個能穩贏她的人。

在怒風騎士團中,琳迪斯的確有些不顯眼,阿託莉絲是騎士團中第一個高手暫且不提,冥蒂菲爾的惡魔變身不是她能企及。伊斯特紅奇妙的東方武技在一對一的時候也不是她能匹敵,藍絲洛忒和阿歷克斯高深的魔法造詣,更是她難以觸及的領域。

可是這都要看和誰比,怒風騎士團的高手放到整個大陸上,也是數得着的強者,這世上有兩種天才,一種是普通人中的天才,另一種是天才中的天才,阿託莉絲她們都屬於後者,而琳迪斯即便不是後者。也是在前者中名列前茅的。

至少,草原上年輕一輩中,她沒有什麼敵手。

巴特爾雖然在年輕人中屬於佼佼者,可排除掉身爲族長兒子的水分之後,他跟琳迪斯相差得太遠,也許再練個十年能稍稍趕上,前提是琳迪斯在十年間沒有任何進步。

可憐他不明所以,居然在那邊激動萬分,握着拳頭說自己絕對會成爲一名人人敬仰的英雄。

看到巴特爾這般天真的自我激勵,琳迪斯對他的好感倒是增加不少。不過一想到他是阿古拉的兒子,又消散得無影無蹤。

阿古拉被歪膩了一番,卻不得不忍着怒氣,裝作和藹的表情道:“呵呵。琳侄女的要求可真高,怕就怕現在的小夥子沒一個能達到你的要求,到時候可怎麼辦,總不能去找一些成名已久的老傢伙當丈夫吧?”

“這種關乎一輩子的大事,當然不能馬虎,我總不能找個需要女人保護的窩囊廢吧。”佔了上風,琳迪斯遊刃有餘的回擊着,“而且,人外有人,阿古拉族長不知道哪裡有能擊敗我的年輕高手。不代表沒有人,至少,現在這裡站着的人當中就有這樣的高手在。”

衆人一愣,隨即開始審視四周。觀察到底是誰擁有這樣的本領,能讓草原第一女高手信服。這裡站着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熟人,怎麼找也沒找出哪位是扮豬吃老虎的低調高手,僅僅是有把握能贏過琳迪斯的,在場的人當中只有大祭司沃斯有這樣的實力,可惜他顯然不屬於年輕人,阿古拉年輕時倒也是名武道強者,可身居高位之後。已經很少與人動手,身手早已生疏。退步許多。

找來找去,都沒符合標準的人。不少人懷疑她是在信口開河,只有心細的人轉念一想,如果不是自己熟悉的人,那麼就是在這裡的陌生人,而在這裡,就有兩個由琳迪斯帶來的陌生人,其中一個是羅秀,這位少女顯然不在此列,那麼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

一時間,數道目光都集中在唐寧身上,不少人因爲第一眼認爲他是女的,經過再三辨認後才確定,可是那種纖細的身體,和強壯搭不上邊,完全不符合草原人的強大標準,許多人不禁開始嘀咕“這怎麼可能”。

當然,他們並沒有完全否認,而是抱着將信將疑的態度,畢竟這個大陸上,並非所有的強者都是人高馬大,身材魁梧的壯漢,至少那些擁有神秘力量的魔法師就不在此列,草原人雖然與世隔絕,但還沒孤陋寡聞到坐井觀天,尤其是唐寧身上確實有那種高手寂寞的氣質,在受到衆人注目的時候,連理都懶得理,表現得不屑一顧。

阿古拉微微一笑,道:“琳侄女還是再謹慎點吧,男人的長相若不夠威武,可是會受人恥笑的,千萬別受城市人的影響,將小白臉也當做一種優點。我們在選公馬配種的時候,總是挑那匹最高最強壯的,而不是最瘦最漂亮的。”

“多謝阿古拉族長的指教,不過我卻認爲,鋒利的劍能劈斷愚鈍的刀,瘦弱的狼能獵殺笨重的牛,銀樣蠟槍頭是捅不死人的。”琳迪斯一口一個阿古拉族長,拒絕對方的親戚關係。

阿古拉還想再說話,最後大祭司發話了:“後輩人的事,我們做長輩的就不要插手了,都什麼時代了,還講究父母包辦婚姻嗎?琳迪斯這孩子我從小看着長大,她是個懂事的人,能理清自己的大事,何況她現在成了一族之長,我們更要多加照拂纔是。”

大祭司的話還是很有分量的,阿古拉心知自己的不斷糾纏,已經觸犯了這位大人的眉頭,於是乖乖閉嘴。

這些人來到這裡,當然不是爲了向琳迪斯逼婚,連阿古拉也明白這是一個很難實現的目標。最主要的,還是受羅秀公主的邀約,討論是否出兵相助。

薩卡族和庫特拉族是草原上最大,實力最強的兩個部落,而大祭司又是最有威望的人,只要這三方都答應出兵,其餘的部落自然會尾隨其後。

只是,談判陷入了困境,就像是要特意刁難琳迪斯一樣,阿古拉堅決不同意出兵,“倘若引來王族的怒火,會毀滅草原上的和平”、“這是王族的家事,與我們無關”、“王城禁軍實力強大,冒然對抗將傷亡慘重”云云。

琳迪斯明白這是對自己方纔強硬回絕的一種報復,不由得滿懷歉意的看向羅秀。

突然,一直沉默的唐寧開口道:“我聽說草原上有一種試煉,一旦通過後就能成爲各族公認的英雄王,所有的草原子民都將聽從他的號令。若是可以的話,我想嘗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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