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走不遠。”墨菲似笑非笑地裂開大嘴,四顆獠牙在月光下倒映出森白的光。
只是眼睛有些怪異就算了,那四顆足有小拇指長的獠牙怎麼看也像人的,周蘭也不免感到全身皮膚髮緊:
“你這死怪物到底還是不是人啊。”
也許這問題複雜了一些,墨菲沒有回答,他只是原地蹦了兩下,突然就竄到了周蘭的頭頂。
一直緊盯着侏儒動作的周蘭立刻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像彈簧一樣跳離了原地,同時她衣服夾層裡所有的飛刀都投向了在空中翻滾的侏儒。
空中無法轉向,但面對飛刀,侏儒墨菲‘慼慼戚’地笑着,乒裡乓啷地就與這些尖銳武器攪在了一起。
乒裡乓啷,這聲音本就不是人肉與金屬撞擊能發出的聲響,只一眨眼,墨菲就落在地上,而那些飛刀則碎地到處都是。
周蘭終於意識到霍成風口中的危險到底是什麼意思了,她以爲自己夠小心了,卻還是低估了對手的可怕。
啪,墨菲落腳的沙地上只剩一個深坑,周蘭雙目一凜,鐵爪如勾,銀月下與繞着自己的一團黑影硬拼了幾記。
周蘭以爲自己很快,但對方卻形如鬼魅,快到她根本看不清該死侏儒在移動中的摸樣,只能憑着直覺去攻擊。
而從鐵爪尖端傳來的,也絕非是刺到血肉的感覺。
見鬼!周蘭心頭的沮喪簡直難以形容,她很快就發現不是自己的武功夠高才能與侏儒周旋,這個怪物根本就是像貓捉老鼠一樣地戲耍自己。
怒從心起,心緒一亂,周蘭的動作上也就有了破綻,只聽一聲興奮地尖嘯,她的腰腹上便感覺有一陣冰涼撩過。
周蘭不用看也知道,那裡的衣服上破了一道口子,露出了潔白的皮肉。
居然連打傷自己都覺得沒有必要麼?
被戲耍,被輕視的感覺讓周蘭心頭的怒火蹭蹭蹭直衝腦門,但越憤怒,她的破綻也就越大,唰唰兩下,她的大腿和後背也品嚐到了冰冷空氣的滋味。
“慼慼戚,女人好。”周蘭的破綻百出讓越動越快的侏儒墨菲興奮不已,這恐怕是他最喜愛的遊戲之一了,只是願意陪他‘玩’的女人實在太少了點。
墨菲的口水從嘴角不斷溢出,他野狼般的雙眼不斷在尋找着下一個下手的地方,很快,他的雙手興奮地抓向周蘭挺翹的臀部。
唰!空氣被割裂的聲音落在耳旁,但墨菲卻驚愕地發現自己的手沒有碰觸到任何實體,當然,那被厚布包裹着的翹臀也還是被牢牢包裹着。
驚愕只在呼吸之間,當一抹冰涼觸上他的頭頂時,他驟然間全身寒毛悉數炸開,也不管頂着自己後腦勺的是什麼東西,惡狠狠地兩爪就向後掃去。
但這回又碰了個空,墨菲的身後什麼也沒有。
一瞬的爆發褪去,墨菲的腦袋終於不夠用混亂起來,他大約怎麼也想不明白,明明近在身邊的女人怎麼就不見了呢。
就在他走神的這一剎那,冰涼的觸感又抵上了他的後腦,他這次慢了半拍。
啾!一聲被消音器壓抑後的脆響,墨菲捂着胸前噴發的血花撲在了地上。
而動手的周蘭,也在這一槍後,雙膝一軟,
跪在了沙地上。
這是體力上的虛脫,同時也是精神上的虛脫,第一次殺人的罪惡感加上蜃爪投影后的虛弱感,差點讓她直接就昏睡了過去。
但周蘭知道現在還不到休息的時候,強忍着身體上的不適重新爬起,她逃也似地衝到了海灣盛宴的大門處。
從這裡向外看去,趙青霞的身影已經找不到了,她的成功逃跑總算讓周蘭的心情好了一些。
‘先把青霞找到,然後再去告訴師兄吧。’周蘭如是地想着,擡腳就要從大門處離開。
然而就在這一剎那,一股冰冷寒意猶如山呼海嘯般從她身後襲來,甚至不等她轉頭驚詫,那寒意已經將她重重包裹。
“女人,真是可怕。墨菲,不怕女人。”
侏儒的聲音就像是從地獄裡爬回的惡鬼一樣冰冷陰沉,周蘭全身冷汗如雨,她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右腹被什麼東西給刺穿了。
生死關頭,周蘭赫然一動,整個人瞬間從墨菲的懷抱中消失,轉瞬出現在了十多米開外。
海市蜃樓,這是周蘭目前唯一能熟練運用的玄功招式。
雖然逃出了侏儒的鉗制,但沒了利器的堵塞,周蘭腹部的傷口立刻有鮮血噴涌出來,幸好血液還是鮮紅色的,沒有傷到臟器。
“該死!”一手捂住傷口,一手舉槍不斷向着墨菲的方向射擊。
而同時,她也再一次地施展海市蜃樓,不斷地向更遠處挪移。
被打中心臟還能不死,這讓周蘭對子彈是否還能傷害侏儒產生了不小的懷疑,但此刻除此之外她也沒有更好的武器了。
幸好,侏儒墨菲對子彈還是深有忌憚,沒有貿貿然地衝進周蘭的射擊範圍,這也讓周蘭有更多的時間挪移向外,不多時就消失在城市的巷道之中。
躲了半天子彈的墨菲很是暴躁,他很快地找到周蘭留下的血跡處,又聞又舔,不多時興奮地跳起來就想再次追殺。
但他剛剛做完這一動作,就像小孩看見家長一樣萎靡蜷縮了起來,不知何時,在他身前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影。
“爸爸。”墨菲嘟囔着,對眼前的男人很是畏懼。
“墨菲,墨菲。”男人慢慢地從陰影中走到路燈下,他分明就是與矩龍分道揚鑣的神秘組織成員,未明。
未明看向侏儒的眼神溫柔又慈祥,他輕輕地撫摸着墨菲的頭頂道:
“你很勇敢,這很好,但你放跑了犯人,這很不好。”
墨菲畏畏縮縮地顫抖道:“墨菲知道錯了,對不起爸爸,墨菲去把人追回來。”
未明卻搖搖頭道:“這兩天的事比較重要,不能隨便你玩了。
我已經把人抓回了帳篷,你回去好好看着她,可不能再讓人跑了,明白麼?”
墨菲頻頻點頭:“墨菲明白,墨菲明白。”
未明笑着揚起下巴:“去吧。”
侏儒墨菲再不發一言,逃也似地衝進了黑夜中的海灣。
未明朝侏儒離開的方向看了兩眼便轉開了視線,這回他看得卻是周蘭離開的方向。
“居然是蜃爪的傳人,這也能讓你找到,忠武兄還真是身具大運之人啊。
不過中了狼毒,誰的傳人
怕是也活不過今夜了,你會哭麼?還是會憤怒地胡亂殺人呢,護法大人?
哈哈哈,嘿嘿嘿……”
………………………………
霍成風放下電話,頭也不回地鑽進了小巷的陰影中。
藉着黑暗,他不消片刻便竄上了幾十層高的樓頂,看着星星辨明方向,他便循着周蘭所指的位置疾奔而去。
趙青霞被救出來了?周蘭受了傷?怎麼回事?周蘭是被誰傷了?
電話裡能交代的事情並不多,周蘭的聲音又虛弱地可以,零散的信息實在拼不出一副完整地圖像。
但不管怎樣,周蘭受了傷是實情,霍成風得先將這個剛剛結拜過沒多久的小師妹救回來才行。
很快,一間老舊民居的樓頂出現在霍成風眼前,隔着很遠他就已經看見木製的小倉庫下坐着的周蘭的身影。
“周蘭,你……”越過百多米寬的空間,霍成風衝到周蘭面前便將她扶起,手能觸摸到的身體非常冰冷,呼吸微弱到幾乎快感覺不到了,腹部上的傷口同樣是觸目驚心。
但這一切都比不上週蘭此刻的臉色,那是如墨水般的濃黑,原本細膩的皮膚上,更是有一茬茬纖細的絨毛鑽伸出來。
“狼毒。”這幾乎不需要辨認,霍成風就能叫出導致周蘭此刻摸樣的罪魁禍首。
狼毒並非是從狼身上提取出來的毒素,最初製造它的目的也並非是要製造某種武器,更確切地說,狼毒是一味輔藥,輔助修煉玄功‘天狼形’的重要東西。
但凡是用了狼毒的修煉者,從此內氣和血氣中都蘊含了這種東西。
狼毒對天狼形的修煉者是無害的,但與修煉者的血液接觸了後,再滲透出來卻立刻會成爲致命的毒藥,中者無救。
玄功‘天狼形’並不是一門很好的玄功,修煉者雖然在輔藥的幫助下很容易入門,但即便大成,戰鬥力也不過剛入一流,但爲此要付出的代價卻是人不人狼不狼,再沒辦法融入普通人的羣體。
腦中電光火石地閃過這些信息,霍成風毫不猶豫地一把撕開周蘭腹部的衣物,那裡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了。
看那發黑的濃血和發臭的死肉,不用想就知道狼毒肯定是從那裡進入周蘭的身體的。
霍成風小心地伸出一根手指,微微運氣後,一道氣芒凝練成形。
他操弄着氣芒在傷口上不斷划動,將一塊塊的死肉全數切下,當又有血液流出時,才點上週圍的穴道止血。
因爲傷口是貫穿的,對周蘭的背部他也是同樣地處理。
傷口感染的問題解決了,現在就是要想辦法怎麼應對狼毒。
這種毒素根本是沒有解藥的,因爲它致死的原因主要還是玄功的關係。
中了狼毒的人,活下來的也不是沒有,但多數都是靠自身的意志阻止了毒素的作用。
周蘭行麼?霍成風不知道,但他知道至少還有一種辦法可以幫助她,那就是將周蘭拉進自己的心湖。
這是個很冒險的法子,很有可能讓霍成風自己也感染上狼毒。
只是此刻想什麼都是多餘的,霍成風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周蘭去死,既然要幫她,那便只剩下那個法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