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河道兩邊便是商鋪街市。
左顧右盼,小船上,家丁再三確認沒有可疑人員後,才小心翼翼的將船撐到岸邊。
小船不能用了,使臣見家丁準備直接棄之,連忙朝旁邊的守衛開口。
“不要放在這兒,送人,馬上讓人弄走。”
小心駛得萬年船,他家裡還有妻兒老母,皇命不可違,送林如海安全進京是他的義務,但他還想活着進京。
一路走一路打探,幾個人找了一僻靜處的客棧住了,又連忙使小二去找大夫。
“尚書大人可覺得還好?”
林如海前襟鮮血淋漓,臉色因爲失血變得蒼白無比,此刻正不住的戰慄。
“我、我還好,只是覺得頭暈眼花,身子發冷,使不上力氣。”
使臣聞言心裡更急,又派人去催促。
這個地方還在揚州境內,誰也不能保證那些人在不在,所以當務之急除了請大夫,恐怕還要儘快進京。
回去的話恐怕是不行了,那夥人明擺着來勢洶洶,還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
所以按照使臣內心的想法,儘快包紮然後就僱一輛馬車上路。
不多時護衛領進一個鬚髮灰白的老者,手上提着一個包袱。
“大人換一身衣服吧,咱們身上的衣服太顯眼了。”
他們身上換的是林府家丁的衣服,雖然對於一般人來說,他們身上的衣服並沒有什麼大不了。
但對於想要他們性命那幫人,卻是無異於活動的靶子。
使臣讚賞的看了護衛一眼,連忙接過來馬上開始動手。
而牀上,大夫只初時被林如海的傷況嚇了一跳,隨即就立即開始着手救治。
劍傷在胸口,後又因爲拔劍姿勢,造成了二次傷害,所以雖然沒有傷到要害,但是卻因爲失血過多,所以傷勢嚴重。
小心翼翼的將滿是血痂的衣服撕開,吩咐護衛去問店家要了熱水,仔細清理了傷口,又撒了止血藥和秘製金瘡藥,然後才讓護衛搭把手,用煮過的棉布將傷口順着背部裹了一圈。
“兩幅藥,外敷、內用,儘量臥牀,外敷的我現在就給你們,早晚換一次藥,內用的我給你們開個單子,你讓剛纔接我那人再跟我走一趟,把藥抓了煎了,一起三次。”
老者一邊說,一邊將東西收拾起來。
使臣聞言只能答應,又客客氣氣的將人送走。
儘量臥牀……
打開窗戶看看外面的,使臣眉頭緊鎖。
現在他只能祈禱那些人不知道他們乘小船靠岸了,否則按照林如海的情況,怕是不容樂觀。
他們的房間是套間,比起別的房間要貴些,但勝在大。
六個人擠在一起,留一個人看着林如海,剩下的各自歇息。
大夫說林如海今晚有可能會發燒,如果實在燒得嚴重了,就給他洗一個熱水澡降溫,否則恐怕性命不保。
四更,人的生物鐘最疲憊的時候。
守夜的人因爲昨晚林如海的折騰,此時昏昏欲睡。
林如海二更時候開始反覆發燒,按照大夫所說給他灌了溫水,倒也沒有特別燙。
只是太過頻繁。
“他們在裡面嗎?”
門口一個細小的聲音響起,隨即一個身穿捕快衣服的人點了點頭。
“我問過客棧老闆,說一共六個人,其中一個重傷,想來就是他了。”
其他人點頭,各自對視一眼,隨即從懷裡取出一物,用口水將手沾溼,又輕輕在上面戳了一個洞。
幾縷青煙,飄進屋子,外面的人屏息,又過了一刻鐘,才用大刀伸進門口將栓打開。
“進!”
猛地十幾個人一擁而入,正準備大開殺戒,結果發現裡面竟然空無一人!
“遭了!”
爲首一人驚呼,隨即聽得馬廄傳來馬的嘶叫聲,衆人這才發現窗戶竟然大開,連忙撲過去一看,客棧門口一輛馬車疾馳而出。
“去找孫大人!派人守住城門!”
縣衙,之前黑衣人中的一人朝衣衫不整的孫縣令拱手。
“孫大人,我家主子說城裡最近進來一波悍匪,請大人閉城搜索,務必將賊人捉拿歸案!”
說完從懷裡拿出信物。
“王府!”
孫縣令見狀連忙跪下,隨後連聲吩咐下面的人去守着城門。
晨起,天邊泛起紅光,城門處已經聚集了十來個準備出城的人。
使臣和護衛家丁們,喬裝打扮混在百姓中。
昨夜他們熟睡,其中一個護衛醒來更換值夜的人的時候,就聽見了外頭的響動。
不一會兒更是窗戶更是直接吹入了迷煙。
火急火燎的帶着手無縛雞之力的使臣和傷員林如海運下樓,他們就直奔馬廄,將白日裡看到的別人家的馬車偷偷弄走。
原本他們走後是想去尋當地官府,誰知道剛到就看到有人直接進了府衙的大門。
而且似乎跟之前在門口竊竊私語的人是一起的。
所以他們這才換了護衛白天買的衣服,然後準備直接出城。
城門開了一半,衆人緩緩前行,誰知眼看着馬上就要全打開了,突然從遠處傳來馬蹄聲。
“不許開門!”
使臣一愣,隨即心裡一咯噔,知道這次恐怕出不去。
心裡一發狠,趁開門的兩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使臣將繡袋裡的碎銀子狠狠一丟,衆人驚詫,隨即就十分歡樂的開始撿錢。
“衝出去!”
朝身邊發愣的人低喝,使臣坐在一輛獨輪車上,後面兩個護衛瘋了似的推着車子往外跑。
後面更有兩個護衛殿後,六個人趁亂迅速逃離城門。
“追!就是他們!他們就是悍匪!”
悍匪的名聲不斷髮酵,一個陡峭的山路,使臣看着面前奄奄一息的林如海身子不住的顫抖。
兩天前,他們被揚州知府衙門的捕快找到,其中兩個當場就被殺死,另外兩個護着他們拼死才逃了出來。
他們一開始就闡明瞭身份的,但那些人顯然知道他們是誰。
等他們報完名字,其中一人直接直接朝他們大吼。
“他們就是悍匪!抓住他們!”
胸口劇烈起伏,使臣又氣又怕,
他給他們看的御賜金牌!
這些人明明知道卻還是如此!
由此可見,這一路上京,恐怕也不會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