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千鈞一髮

面如死灰,林如海聞言淡淡開口。

“我懷疑皇上的死跟宮裡的人有關,那些御醫什麼樣子你我最清楚,他們求的是穩妥,若是出了什麼事兒,他們擔當不起,所以微臣信不過他們,便私自從民間找了一位悄悄送進宮。”

不卑不亢,如今皇帝時日無多,太子就是未來君王,可是林如海依舊沒有絲毫怯意。

太子當然信得過林如海,皇帝生性多疑,林如海是少數他能夠信得過的臣子,也是決意將來留給他的忠臣,所以太子自然明白林如海的深意,這樣問不過是爲了情緒到了,一時不能接受罷了。

再則,如今忠順王虎視眈眈,皇帝活着遠比死了對於形勢更有幫助,畢竟在皇帝心中,太子地位牢固。

只是賈璉並不知道這些,見太子這話有怪罪的意思,連忙上前一步。

“此前內子曾出資資助御醫院研究對抗天花的藥,不是聽說頗有進展,怎的沒有作用嗎?”

天花爆發的時候,賈璉之所以走得那樣坦蕩,也是想到這個,所以其實他心裡並不如何擔心。

當初讓將牛痘的事情告訴秦可卿,然後再用秦可卿的名義去出資,就是想要將功德放到她身上。

前段時間才聽說頗有進展,只是沒有合適的人做實驗,如今雖說天花爆發是災害,但何嘗又不是一個契機,難不成是沒成?

心中疑惑滿滿,太子也因爲這番話轉移了視線。

臉上露出憤怒,林如海聞言搖頭。

“王御醫此前提過,只是那位只說既然是還沒有成功過的,那就是那百姓的命當兒戲,所以不許使用,是以儘管如今已經死去三四人,御醫們齊齊進諫,卻是遲遲沒有動作。”

餘下的話沒有說,林如海心裡,卻是想的忠順王並不敢讓御醫將那些病人治好。

畢竟如今皇帝到底如何,在林如海的安排下是人霧裡看花弄不明白,所以他不敢輕舉妄動。但若是那些患者的病有了進展,那麼宮裡的皇帝不管就肯定安全了。

雖然沒有明說,但太子和賈璉都知道林如海口中的那位是誰,心裡也只有決斷。

太子也從賈璉和林如海的話裡聽出契機,只是有些猶豫。

按照兩人的說法,皇帝如今時日無多,越是多拖一天,危險也就越大,但是那種藥目前又是尚未用人做過實驗的,這萬一出個什麼意外,皇帝那就真的藥石無靈了。

畢竟還沒有人用過的東西,有沒有毒也沒人知道。

太子所想的,其實也真是此前林如海所想的。

只是縱然林如海權利再大,再有魄力,堂堂一國之君,他卻是也不敢拿來做實驗的。

畢竟一個不好,那可是弒君之罪。

賈璉看看太子和林如海的神色,猜到兩人心中所想,有心開口試探兩句,想了想還是閉嘴,本本分分的站在一旁。

怕什麼,天塌了有這兩個個兒高的頂着,他怕什麼。

於是屋子裡一時靜謐無比,只聽到太子來回踱步的聲音。

時間一點點消逝,太子臉上的愁容越來越深,最後似乎下定決心,太子看向躺在牀上的皇帝,朝林如海開口。

“請林大人安排御醫給我父皇診治吧,就用此前璉哥兒說得那個。”

這是一場於死神的博弈,按照大夫所說,皇帝如今因爲身體原因,原本應當出來的痘隱忍不發,只露出一個個紅點,高燒不退,而人的身體有限,原本皇帝已經人到暮年,所以若是再拖延下去,基本也就沒有生的希望了。

其實太子的想法和林如海如出一轍,只是林如海因爲身份受限,所以做不得主,當下既然太子跟他想法一樣,他連忙吩咐信得過的人去找賈璉說的王太醫。

“就說是皇上要問城隍廟那邊的情況,讓他帶了那藥過來看看。”

沉聲吩咐,林如海還是有些謹慎。

畢竟如今的皇宮已經今非昔比,若是皇后沒有倒下,或許還在掌握之中,可是如今皇后這樣一來,忠順王幾乎要在後宮都橫着走了。

所以如今這步棋原本就兇險,他不能再因爲自己的問題而做出錯誤決策。

......

.....

城郊賈家莊。

“今日我看得分明,只有一個送螃蟹的馬車,那也是賈家溫泉莊子上來的,每年都有這麼一出,不是外人兒。”

一個臉上溝壑縱橫的老頭朝一個年輕人開口,後者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後又從年輕人那兒得了十兩銀子,這才高興的合不攏嘴的一路跑回家。

而他身後的年輕人臉上的表情卻也更加冷酷,讓人望而生畏。

“主子這樣行嗎?咱們就這樣等着,已經足足等了大半個月了都?”

身邊的小廝無奈開口,看着老頭走的方向心裡不滿。

若是賈璉尚在,倒是可以認出這可就是當今忠順王爺。

就如此前所說隨着時間越來越長,忠順王沒有發現朝堂上那個只是個假的,所以心裡十分焦慮。而如今他親自到賈家守候點埋伏,爲的無非就是心安。

畢竟賈璉這些年來,就沒有停止過和他搞事情,而且次次壓他一頭,所以這時候的他其實已經來了火氣,想法設防想要抓住賈璉的把柄。

可惜賈璉又慫又謹慎,所以雖說膠着這麼久,卻是一點進展都沒有。

這也是忠順王氣急敗壞的原因。

不管是他想要整賈璉也好,想要從賈璉身上找到什麼線索也罷,賈璉都讓他大失所望。

不過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至少從賈璉的溫泉莊子,忠順王知道了賈家大房二房並不是如衆人看到的那樣不和諧。

而宮裡面,王御醫被秘密接進宮裡,看到太子卻是全然沒有驚訝的樣子。

王御醫今年和皇帝差不多的歲數,也是御醫中少有已經患過天花存活下來的人,所以他並不懼怕天花的傳染。

年齡的閱歷,在他看到朝堂幾乎全權被忠順王把控的時候,就知道太子怕是要回來的。畢竟若是再不回來,以後怕是就回不來了。

只是當他聽到接下來要做的事,卻是讓他嚇得夠嗆。

“太子殿下慎重,這個藥雖然我們已經研究多時,但現目前只是在畜牲身上做過實驗,卻是還沒有在人身上用過,若是貿然用在陛下身上,恐怕......”

身子止不住哆嗦,王御醫戰戰兢兢開口。

皇帝可是每日都有早朝的,天花這東西最是容易傳染,皇帝竟然感染了天花,而且持續上朝這麼多天。更詭異的是,滿朝文武竟然沒有一個發覺的。

畢竟感染天花後,人可是會持續高燒,這個人的精神狀態都不一樣。

不過想想最近朝中盛傳皇帝身體不佳,想來也是有這個原因。

不祥的感覺在心中蔓延,王御醫一陣陣恐懼。

因爲現在他其實最需要面前的是,雖然自從秦可卿告訴他那味藥引後,他就十分渴望能夠有病患讓他試試,但現在在他面前的是當今聖上,一個不好那可是抄家滅族之罪,而且還是誅滅九族!

太子眉頭緊皺,自然明白王御醫擔心的是什麼。

“本宮讓你做就做,現在本宮就給你下免死令,你只管全力以赴替本宮治好父皇,只要你用心,本宮不追究你的責任!”

現在除了這一條也沒有別的出路了,孤注一擲,這是一場豪賭。

賈璉林如海就在一旁,相比之下,因爲研究的關係,王太醫和賈璉反而接觸多些。

聞言求助的看向賈璉,賈璉知道太子的決心,感慨的同時,朝跪在地上快要嚇癱的王御醫輕輕點頭。

太子不錯了,皇家薄情,這種時候不是想着將計就計讓皇帝去死然後自己繼位,而是治好皇帝。只憑這一點,賈璉已經不後悔自己這次站太子黨。

在賈璉看來,爲君者,還是不要太薄情的好。

事情已經沒有後路,王御醫也怕要是滿朝文武都已經傳染上,到時候再拿這個藥做實驗怕是來不及。

於是看向牀榻上因爲高燒面色駝紅的皇帝,終於將手朝脈搏伸去。

“看來陛下此前已經用過藥的,只是因爲陛下身體的原因,雖然及時發覺病因並對症下藥,但痘依然隱忍不發,如今也只是冒出紅點,雖然當務之急就是要讓痘出來。”

和此前民間大夫的話如出一轍,林如海點頭。

“此前已經用過多種藥物,卻是隻能顧頭不顧尾。那大夫說怕持續高熱讓陛下更危險,但若是持續不出痘又恐怕有生命之憂。”

“是的。”

寥寥幾句,王御醫已經知道此前給皇帝診治的是個高手,只是這天花到如今地步,的確是十分棘手。

“微臣將那藥已經帶來,現在就可以用藥,只是那藥從前我們只是拿畜牲做的實驗,就是將染了天花的牛,從它身上汲取痘液,然後再配合幾味藥材注入人身體,通常在短時間內,身上就會出痘,只是我們都是拿健康畜牲做的實驗,陛下如今已經染病,會發生什麼。我們誰也不知道。”

儘量詳細的將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以及將會發生的後果講清楚,王御醫這時候已經不求能夠將皇帝治好,只求若是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自己能夠不累及家人。

宮裡的救治活動已經如火如荼的開始,而宮外,忠順王也接到此前派遣出去刺殺太子的隊伍失敗的消息。

“廢物!”

氣急敗壞的將杯子狠狠擲向跪在地上的人,忠順王眸子狠戾。

“安排你們這麼一點小事兒都做不好!我要你們何用?!”

來回踱步,忠順王心裡的焦慮再次升級,屋裡的幕僚心裡也是各自細細思量。

原本他們的本意是在太子沒有防反的時候,給他一個猝不及防,直接釜底抽薪將儲君滅口。這樣皇帝這邊只要一死,光是憑藉北靜王等人,完全不是忠順王的對手。

那時候他也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登上帝位。

可是現在不僅宮裡皇帝那裡遲遲沒有消息,就連太子這裡的行動也失敗了。

原本皇帝這裡沒有消息,他還可以熬得住,畢竟以皇帝目前表現出來的狀態,即便是沒有染上天花,或者染上治好,但他的身體必然已經是強穹之末。

可是太子這裡失敗,卻是表示他必然已經打草驚蛇,太子不是蠢貨,必然能猜到京中生變,會盡快趕回來。

“王爺,看來當務之急,城門這塊兒怕是要再多派些人手了。”

忠順王最看重的幕僚出列緩緩開口,眸子裡的陰狠毫不掩飾。

“你的意思是?”

有些猶豫,忠順王猜到幕僚幾分意思,但又有些畏縮。

“如今城門都是咱們的人,太子殿下當下受皇命正在去平安洲的路上,太子殿下的任務是調遣一隊兵馬回來護送郡主和親,一時半會兒怎麼會回來,所以若是這時候有人冒充太子殿下進城,那必然就是冒充的,應當立即處死!”

擲地有聲,幕僚說話的時候一直看着忠順王的眼睛。

“王爺,爲君者,不可心軟。”

屋裡原本交頭接耳的議論聲戛然而止,衆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幕僚。

“王爺不可,太子殿下是儲君,又是王爺手足,這樣是會受天下人唾罵的!”

忠順王朝皇帝下手的消息只有幾個心腹知道,其餘不曉得其中關節的,只以爲不過是忠順王不知從什麼途徑知道聖上身體違和的消息,然後趁火打劫,控制了朝堂局勢。

可是如今竟然還要明目張膽打殺太子,這讓他們震撼不已。

來回踱步,忠順王看幕僚一眼。

他此前派人刺殺太子,是暗殺。

那時候若是太子死了,他登上皇位大不了將責任推給敵國,或者推給其他皇子。這樣還能再剷除一批,以鞏固他的皇位。

人不知鬼不覺的,文武百官或許能猜到幾分,但沒有實錘,誰也不敢站出來。

可現在幕僚的意思,卻是直接明晃晃的動手,雖然成王敗寇,但世家百姓又不是真的傻子,總會有人猜到並反對。

所以他現在的猶豫,並不是因爲手足之情,而是自己的名聲。

當婊(和諧)子還要立牌坊,說的就是他這種行爲了。

人,他要殺,皇位,他要坐,可是,殺害手足,謀害至親的行爲,卻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

而且不僅於此,他還是百姓誇他是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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