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齡侯、忠靖侯？
賈璉有點心虛，這兩個人在前身心中並不怎麼重要，所以賈赦冷不丁這樣一說，他還真就想不起來。
賈赦也沒察覺賈璉臉上的異樣，離開位置往旁邊的太師椅坐了，然後又抿了一口丫頭遞上來的茶，才緩緩開口。
“和順親王和忠順親王一母同胞，所以大動作是不可能的，兩個親王的力量，咱們府上一個也承受不起。”
賈璉這時也吃好了，聞言漱了口，接過丫頭遞上來的茶站在賈赦旁邊。
“所以父親和二叔的意思？”
賈赦從袖中掏出一封信遞給賈璉，然後又繼續開口。
“這是你林姑父派人送來的，想來也是想到這一節，所以我們想着，借私鹽一事。先徹底將孔家廢了，然後再徐徐圖之。”
賈璉抿嘴，孔家依附於和順親王府，只一個小妾親戚的身份，就敢如此囂張，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展開信細細看了，賈璉皺眉。
信上說林如海在揚州已經展開了一系列的清掃行動，孔家在揚州的分支已經被連根拔起。只是京都鞭長莫及，讓內兄賈赦賈政二人在和順親王府還不及反應的情況下，領銜百官上摺子。
當今國庫空虛，林如海坐鎮這兩年好歹比起從前多了不少，所以也很樂意有人這樣做。
一來殺雞儆猴，二來孔家經營的是錢莊，抄家後國庫也能填補不少。
賈璉看向賈赦，心裡明白幾分他話裡的意思。
之前他不明白孔家對於和順王府來說，除了是一門不入流的親戚，還算什麼，但是現在知道了。
孔家本身就是經營錢莊的，那個女人能夠嫁入和順王府，並且很受寵，想來也是因爲這一點。而孔家不過一介商賈，能夠有膽子幾次三番禍害朝廷命官和其家屬，想也知道是哪裡來的膽子。
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是王府授命，那個孔佑不過是借了張如圭的手罷了。
孔家於和順親王府、甚至忠順親王府來說，這就是自家的錢庫。所以要打孔家的主意，只能以雷霆之勢，趁其不備，一舉拿下。
免得兩大親王府反應過來，賈家就無從下手了，甚至還有可能反被將軍。
當今已經是五十來歲的人了，在這個年代甚至可以說是半隻腳都已經踏進了棺材。即便是已經有太子又如何，指不定這兩個王府還想做些什麼。
上一位義忠親王原先不也是太子，最後還不是橫死他鄉。
想到這兒，賈璉恍然。
後世曹公手下的紅樓夢中，忠順王府不就是處處跟賈府作對麼，原來竟是如此！
孔浪聽聞在孔家的地位舉足輕重，在揚州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想來孔家也不會善罷甘休。這樣的情況下，賈家冒險將孔家拉下馬，毀了兩大親王府的錢庫......
雖說信上的意思，賈家只是暗地裡推波助瀾，一切還歸咎於林如海身上。只是到底兩家聯姻，林黛玉又是住在賈府的，兩大親王府怎麼可能不懷疑相信賈傢什麼都沒做。
賈璉起身，身子微微顫抖。
後世電視中，賈雨村最後依附的不就是忠順親王府麼。所以因果就是從此開始......？
那賈家......如果不得罪這兩大王府，那是不是就不用再如曹公寫的那樣，化爲白茫茫一片呢？
心裡躊躇，賈璉斟酌了一下措辭，然後小心翼翼的朝賈赦開口。
“父親，如果兩大親王府知道這中間有賈府攪合在裡面，到時候大發雷霆，使我賈家萬劫不復可如何是好？”
賈敏於他而言就是一個名字，賈璉實在生不出要用整個賈府來給她陪葬的感情。
孔浪、孔佑、張如圭都已經死了，這樣說來也已經算是幫她報了仇。如果按照林如海說的，非要再將整個孔家連根拔起，這樣纔算給賈敏報仇。
對不起，算他沒良心好了。
在現在的賈璉看來，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至於說什麼要殺雞儆猴，讓衆人知道販賣私鹽、和官商勾結的下場。他已經告訴了林如海釜底抽薪的辦法，也不用急於這一時。
等鹽井曬鹽法真正的普及，海量的官鹽用及其低廉的價格售出。想來也沒那麼蠢的人，還非要冒着牢獄之災的危險，去買那來路不明又不合法的私鹽。
賈赦原本只是覺得賈璉已經大了，給他說這些事情，也沒有要詢問他的意思。不過是想着以後賈璉早晚都要接他的班，早點告訴他官場的一些路子。
倒是沒想到賈璉有此一問，微微搖頭，賈赦看着賈璉好笑又自責。
他倒是不明白賈璉真正所想，只覺得這個傻兒子到底沒有讀多少書，他又沒有好生教導，所以不明白這其中的門路。
“你以爲爲父會親自上朝廷告御狀啊？你老子沒有那麼蠢。
你林姑父信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咱們府上只要稍稍助他一臂之力即可。朝廷養了那麼些御史，見天的盯着衆人的小尾巴，你以爲是爲了什麼？不外乎就是爲了名利二字。現在有這麼大個機緣擺在面前，就算是有兩大親王府攔路。那些或想要名垂青史、或想要升官發財的，總會有幾個膽子大的。”
捋捋下巴上的鬍子，賈赦搖頭晃腦的接着開口。
“那些御史可不怕死，甚至巴不得雷霆大怒，他們再來個當庭自刎之類的，這樣人雖然死了，但是子孫可是受益不淺。皇上老了，怕落得個逼死忠臣的名聲，首先就不會發怒。再一則，當今爲了江南私鹽一事煩惱已久，只會是贊同的。到時候就算是兩大親王府想要出手，卻也是不敢吭聲。
你叔父品味太低，上不了朝廷，但是老祖宗孃家的一門兩候、加上爲父，前面又有人頂着。聖上現在國庫正是空虛的時候，文武百官懂得看眼色的，到時候一半多的人那麼一跪，咱們賈家就不打眼了。”
賈璉愕然，倒是沒想到這其中有這麼多的門道。
只是這事是林如海牽的頭沒跑，賈家是林家的姻親。親王們就算不懷疑賈家，但是遷怒是難免的。等把林如海辦了，這邊再留意，只要賈府稍有勢微，逮着機會就把賈家拉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