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國的使臣有三位,爲首的是位耄耋的老者,顫巍巍的騎在馬上。木紫陌看見那老者,突然心中泛起一絲淒涼,不知是離別的愁苦還是純粹對老者的憐惜。
剩下的兩位則平常的緊,都四十餘歲的年紀,只是其中一人留着一副漂亮的山羊鬍子,顯得極爲滑稽。這二人顯然是對那老者馬首是瞻,木紫陌只知道那“山羊鬍”姓劉,令一人則姓李。至於那老者卻被尊稱爲冷先生。
或許是由於老者的原因,一行人行的極慢。那老者還好,似乎是之前來過云溪國一般,對於路上所見所聞,喜怒不現於色。李、劉二人則不同,不是對着如畫的風景指手畫腳,便是對着風土人情大加談論。若不是每次冷先生以眼色示之,二人能滔滔不絕的暢談一路。
木紫陌讀過關於天蒙國的書,其國多爲草原,民風剽悍,自然不似云溪國這等中原國家一般注重禮儀。那冷先生顯然是受中原之風的影響頗深,而其餘兩位多半是領軍的將官,舉手投足間能閃現出指點江山的架勢。
這一路上受到了沿途官府的接待,自然不似當初去回雁關時清苦。木氏姐妹家世顯赫,外加容貌秀麗,一路上大大的顯露風頭。
這日,到了廣陵府,府尹奉旨接待使臣,客套之後便安排了精舍供木氏姐妹居住。
木紫陌自那精舍丫鬟的口中方知此間府尹原是木府門生。她思念紅芍,便借了府中信鴿,留書一封,放入空中。她原本想向北方也發一隻信鴿,只是提起筆來,卻不知要在紙上寫什麼,只在那白紙上畫了一幅斑斕猛虎。又覺得好笑,便將那虎揉作一團,丟到了地上。
木軒然估計是累了,並沒有過來和木紫陌閒聊。木紫陌一個人坐在精舍裡發呆,遠處飄來喧鬧的聲音,她早已經習以爲常。這是地方官員依制招待使團,那兩個番邦武官喜形於色,每日飲酒樂此不疲。
突然一道利箭自茂密的樹冠中射入精舍之中。那精舍旁邊有幾株參天巨樹,定然是有人躲藏其中,向裡面射入利箭。木紫陌嚇了一跳,她慢慢的走過去,將那利箭撿起,卻發覺並無箭頭,只是在箭桿上縛着一個錦囊。
木紫陌滿是好奇,將那錦囊自箭桿上取下,自裡面取出一張信箋來。信箋上字體蒼勁,卻無間架筆法,顯然是出自草莽漢字之手。上面寥寥幾字,寫道:鄙上拜謝賜碗之恩。
信箋的背面繪着一隻蒼鷹,那蒼鷹惟妙惟肖,彷彿正在展翅捕食。木紫陌見那射箭之人沒有惡意,便向着精舍外的樹冠處點點頭,算是回答。她心中滿是疑惑,參詳半天也沒有明白信箋中的意思。突然一道靈光在腦中一閃,他突然想起前往回雁關救助的男子——天涯。正是他神秘失蹤,纔在自己的身邊將那金碗取走。
想到這裡,木紫陌連忙向那茂密的樹冠細細觀看,只見濃密的枝葉將視線層層遮擋,已然不知那樹冠上是否還有人在。
雖然不知這樹冠之上是誰,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那人肯定與那天涯有關。不知那人跟隨着入朝的隊伍有何企圖,只是看在射入屋頭箭支的樣子,不似與自己爲難。
木紫陌將那信箋揉作一團,也不與妹妹訴說這些,便一個人託着腦袋入起神來。
不知爲何,她突然不想回到那溪城去,自覺在回雁關的日子無憂無慮。木府的日子壓抑着她的心靈,那密室的靈位和棺槨內少女的屍身,就像是愁雲一樣籠罩着她。這些不快,在回雁關的日子裡,她差點都已經忘記,只是一想起要回去,這些煩心事才如同淘淘江水一般,向着自己侵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