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墨回到養心殿的時候,沐清靈還躺在*上,一點要醒來的跡象都沒有,御醫前前後後來了一批又一批,都找不出病症所在,只能跪在地上請罪求饒。
御醫這還在地上跪着,那侍衛隊長便來稟告,看見到跪了一地的人不僅有些心慌,畢竟自己要說的也不是什麼好消息。
可出乎他預料的是,軒轅墨聽聞德妃死了,卻依舊是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只是吩咐他把屍首擡到永樂宮去。
打發了那侍衛隊長,軒轅墨便讓趙祥先去安排安紫嫣的後事,然後自己繼續盤問御醫,皇后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他們有沒辦法讓她醒來。
沐清靈是自己不願意醒來,御醫又能有什麼辦法,只能一邊拿腦袋往地上砸,一邊說自己學藝不精,請求皇上責罰云云。
軒轅墨怒了,很想一聲令下將這所有的御醫都拉出去砍了,可最後他還是壓住了怒火,畢竟日後用的上他們的地方還多着。
揮退了御醫,他又進去看沐清靈,在*邊的桌案上還擺着那個繡了一半多的香囊,已經可以看出是兩隻戲水的鴛鴦了。
他覺得自己其實並不是真的在擔心沐清靈,而只是因爲安紫嫣已經死了,要是連她都不醒來,他就沒辦法知道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可旁的人不知道他的心思,只當他是爲沐清靈擔心,於是很快便有消息傳出,說當今聖上是如何*愛皇后,甚至都不亞於對先皇后的*愛。
楊茜昨晚就得知了鳳儀宮大火的事,不過她和上次玲瓏閣走水一樣都沒有在半夜爬起來看,只是等到估摸着軒轅墨下了早朝了纔過來。
軒轅墨當時正在對着御醫發脾氣,自然是沒有見她的,如今既然沒事了便宣她進來,但兩人也沒什麼話可說,都是寫客套話罷了。
楊茜進去看了看沐清靈的情況,又詢問了兩句,然後便被軒轅墨打發去處理永樂宮的事了。
鳳儀宮裡走水,將皇后的寢室給燃燒殆盡,結果灰燼中卻找到了身懷有孕的德妃的屍首,這消息一經傳出,闔宮震驚。
德妃與皇后不對付那是人盡皆知的事,於是大家紛紛認定必然是德妃去鳳儀宮縱火,沒把皇后弄死,卻反將自己給燒死了。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個消息很快也傳到了前朝,文武百官聞言都是大驚失色,這一年來後宮出的事還真不是一般的多。
安紫嫣本家的人更是當即就啓奏皇上要進宮探視,但卻又不敢請求皇上徹查此事,還德妃一個公道,因爲就連他們自己都覺得這事必然是安紫嫣無理,一旦徹查,反倒會連累了他們。
軒轅墨允了安家幾人進宮見安紫嫣最後一面,也派了人去請了沐明坤夫妻進宮來看望沐清靈,想以此喚醒她。
齊王妃哭着進宮,結果卻對沐清靈一點幫助都沒有,然後又哭着離開了皇宮,一路上都在責備沐清靈,當初就不該讓女兒進宮來。
沐明坤也是長吁短嘆,人生在世不想做,不該做的事太多了,又豈是他說一個不字就能解決的?
本來沐清靈還想睡個三天再醒來的,可是每日聽着軒轅墨在她*邊唉聲嘆氣,她終是於心不忍,提前一天醒了過來。
當時正是黃昏,軒轅墨處理完了政務,拖着疲憊的身軀來到她的*邊,手裡捏着那個香囊碎碎念着,問她到底要怎麼才肯醒來,然後她就這樣睜開了眼睛。
看着坐在*邊的軒轅墨,她微微有些心疼了,不禁懷疑自己這樣做是否有意思,殺了安紫嫣,也折磨了他,可她卻一點都不開心。
她這兩天一直在想,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真的還想當初剛剛重生時候那樣,殺了害她的人,折磨口口聲聲說愛她最終卻沒有相信她的人麼?
一年了,對安紫嫣等人的仇恨本來被磨滅了很多,只是後來那次落水要了她腹中孩子的性命,也差點讓她一命歸西,她纔再度恨了起來決定要報仇雪恨。
但是對於軒轅墨,她的恨卻是越來越淡了,一來是她知道他還深愛着司徒婉兒,二來則是她自己同樣也沒有放下對他的愛。
其實如果像現在這樣活着也挺好的,雖然她換了個身份,他們卻還能像以前那樣在一起。
或許以後還會有合適的機會,讓她親口告訴他自己的秘密,讓他知道其實她骨子裡還是他愛的那個人,從不曾真正離去。
軒轅墨見她終於醒來了,竟然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開口便問她那夜的真相,讓她不禁大失所望,也大受打擊。
原來他已經不會愛人了,哪怕是對司徒婉兒,怕也只是停留在過去的回憶中不能自拔吧?
沐清靈身上並沒有什麼嚴重的傷痕,便立刻就坐起來,背倚着*頭看着軒轅墨,將那晚的事慢慢的告訴他。
“那天夜裡我睡的正熟,突然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睜開眼一看才發現屋裡竟然起火了,喊了幾聲小茹她沒有任何的反應,我只好起*出去看看,狠狠的打了她幾巴掌才堪堪將她打醒過來。”
“德妃當時不在屋裡?”軒轅墨一臉懷疑的看着她。
“不在啊,怎麼,難道鳳儀宮的火是她放的?”沐清靈假裝很是震驚,“不可能吧,她再怎麼恨我也不至於做出這種事來纔對。”
“你當真不知道是她做的?”軒轅墨似乎不信,“那她怎麼會死在你的寢室之中?”
沐清靈搖搖頭,睜着雙無辜的眼睛看着軒轅墨,“我把小茹喊醒之後就讓她去叫其他人來救火了,然後又去把先皇后的畫像拿了過來,最後想起我的香囊還在裡頭,那可是要送給皇上的,便又進去了一趟。”
“那你進去之後爲何不立刻出來?”軒轅墨雙目一凜,臉上卻是波瀾不驚,沐清靈也看不出他到底相信了自己幾分。
沐清靈低下頭,擺着一副乖巧的模樣,“我不知道,進去找到了香囊正想出來呢,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腦袋一暈,後面的事就不知道了,我想大概是有什麼東西掉下來砸到我了吧。”
她當然沒有被打了,不過是要讓軒轅墨誤以爲是安紫嫣對她下手了罷了,至於安紫嫣爲什麼會死在裡頭,她現在已經推得一乾二淨了。
軒轅墨的眉頭終於微微皺了起來,眼前這人看似什麼都招了,但到底隱瞞了多少事,他卻是無法看出來的。
安紫嫣都已經死了,這人又裝瘋賣傻的不肯說實話,他還真沒有辦法去查明真相,不過想也知道,火是安紫嫣放的,但安紫嫣會死在裡頭卻必定的沐清靈做了些什麼。
左右他是不在意安紫嫣的,對那未出世的孩子也沒多少感情,所以既然沐清靈不肯說出真相,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這事兒過去了。
於是,後宮裡頭在繼葉寧馨瘋了之後,又少了一個最會惹是生非的安紫嫣,想必以後可以太平很多吧。
見他居然不追問了,沐清靈反而還有點奇怪,難不成這人對她一點懷疑都沒有麼?還是因爲他不在意安紫嫣的死活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安紫嫣怎麼說也是害死司徒婉兒的人,只是礙於安家的勢力他一直沒有動這個女人,如今讓事情就這麼過去,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她就當他是順水推舟報了殺妻之仇,姑且沒有懷疑她吧。
軒轅墨原本以爲後宮終於可以太平了,楊茜雖然有些不爲人知的心思,可終究還是個安靜的人兒,至於慕容綺琴和藍玲若等人,那是完全可以當做不存在的人。
可他卻忘了,在上次沐清靈說柳飄然是金蟬脫殼出宮去與歐陽平凡雙宿雙飛之後,他早已派了高盛去查探此事。
歐陽平凡將柳飄然藏的很隱秘,縱是高盛這樣的人,也跟蹤了他好幾天才終於找到了,然後在他離開之後趁機把柳飄然給帶進了宮裡。
這就發生在沐清靈醒來的第三天,此時安紫嫣已經被下葬,沐清靈依舊住在養心殿裡,只留下一個小茹在照顧着,小鄧子等人回了還在修葺中的鳳儀宮。
高盛是偷偷把柳飄然帶進宮的,就連住在養心殿裡的沐清靈都不知道人已經在御書房了。
柳飄然跪在軒轅墨的面前,一張臉還和以前一樣好看,只是臉色已經呈死灰狀,估計不但是對自己的命不報任何的希望,連歐陽平凡也難逃一劫了,甚至歐陽平常也會受到株連。
膽敢與皇帝的嬪妃私通,這是何等大的罪過,就算皇上顧忌自己的顏面不會把事情公開,但君要臣死,臣早晚都還是要死的。
一旦皇上動了殺心,那日後隨便找個什麼藉口,都能將歐陽家與她柳家滅族了吧?
低着頭瑟瑟發抖,她不敢擡頭看龍椅上的人,卻也沒聽到那人開口詢問些什麼,其他人則早已被打發了出去。
也不知在地上跪了多久,突然有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一雙華美的靴子立在了她的眼皮子底下。
“誰給你出的這個主意?”軒轅墨在椅子上端坐良久,大多的事他都是能夠猜到的。
比如柳飄然身爲後宮嬪妃爲什麼會跟一個侍衛隊長在一起?那自然是因爲自己這爲人夫的沒有給她需要的東西。
可他想不明白的是,她如何能想到這招金蟬脫殼的辦法,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是個好計。
若非沐清靈事先知道她紅杏出牆,估計也不會有人會想到這上頭去吧?那人倒是很有閒情逸致,也虧她對後宮衆人關注的緊。
柳飄然細若蚊吟的回道,“回皇上,是臣妾自己想出來的法子,並沒有人給臣妾出主意。”
軒轅墨冷哼一聲,“你覺得朕很傻是麼?你跟別的男人私通朕不知曉也就算了,連你有幾斤幾兩都還能不知道?”
柳飄然身子一顫,她的確是沒有這本事想到這個法子,可那給她出主意的人,她卻是萬萬不能供出來的。
“皇上殺了臣妾吧,臣妾自知罪孽深重,絕不會向皇上求饒,還請皇上給臣妾一個痛快。”
“想要個痛快很簡單,就看你能不能讓朕滿意了。”軒轅墨轉身回到椅子上坐下,目光冰冷的看着柳飄然,“你擡起頭來,看着朕的眼睛回話。”
柳飄然緩緩擡起頭,淚眼婆娑的看着龍椅上面若玉冠的男人,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苦澀。
當初在選秀大典上第一次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她就芳心暗許,後來終於脫穎而出得以進宮了,本以爲有機會離他更近些,結果他卻只是給了一個名分,給了她的家人恩典。
她等了一天又一天,從來沒有等到過他的身影,等來的只是宮婢一次次說皇上去了鳳儀宮的消息。
然後她才終於在某一天明白,這人是她永遠都得不到的,他連眼裡都沒有她,又豈能把心給她,有了司徒婉兒的愛,也不會承她的情。
對他死心了,也對未來絕望了,可偏偏楊茜的貼身婢女念芝找上門來,說可以皇后已經沒了,如果給她一個機會在皇上面前表現一番,也許能趁機抓住皇上的心。
於是她在那次招待使臣的宮宴上跳了一支舞,可結果只得到了一個晉升,卻還是沒能入他的眼。
不過也正是因爲這次機會,她遇見當時還是侍衛的歐陽平凡,兩人並非一見鍾情,只是後來在御花園等地又碰到了幾回,不知怎的就有了感情,也就偷偷在一起了。
說起來似乎很可笑,一個空虛寂寞的後宮嬪妃,只因爲與一個男人多說了幾次話,多見了幾次,就冒着被砍頭的風險將自己送了出去。
正在回憶間,眼前那抹很少離她這樣近的身影開始問話了,“這次的事,是歐陽平凡他們兄弟的想出來的,還是後宮裡的某一位給你提的好建議?”
她臉色驀地大變,他怎麼知道的這樣清楚,自己跟歐陽平凡的事能夠瞞着他這樣久,怕只是得益於他壓根就不在意自己吧?
可她真的不能說,只能咬了咬嘴脣毅然決然的搖頭,“臣妾剛剛已經說過了,主意是臣妾自己想的,不關任何人的事。”
“不關任何人的事?”軒轅墨聲音冰冷刺骨,“若是沒有人在暗中幫你,你能離開皇宮?你該知道,做出這樣的事來,要死的並非你一個人,還有你的家人,以及他的家人。”
柳飄然的眼淚流的更加肆無忌憚了,她不是不知道,只是這話被這人給說了出來,她的心都碎了,悔恨和痛楚一齊涌了上來。
“朕向你許諾,若是你能老實回答朕的問題,朕不但饒恕了你的家人,也給歐陽家的人一條活路,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要如何回答。”
柳飄然的腦袋下意識的又低了下去,暗自想着,楊家的勢力再怎麼大,也是大不過皇上的,而且自己早已失去了利用價值,貴妃也未必會選擇保她家人。
若是能用一句真話換來歐陽家和自己家的上下幾十口人的性命,她死了也值得,左右事情已經敗露,自己是逃不過這一劫的。
想了好一會兒,她才作出決定,擡頭對上軒轅墨那張只在夢裡才熟悉的臉,一字一頓道,“好,臣妾如實回答,這主意是貴妃娘娘給臣妾出的,當初也是她向皇上舉薦了臣妾去獻舞。”
果真是她!
軒轅墨的雙眸危險的眯了起來,可這人藏着這樣深到底有什麼目的呢?她從來不爭不搶的,究竟想要什麼?
問了柳飄然這個問題,她卻是什麼都不知道了,他也只好將高盛喚了進來,讓他把柳飄然帶去了天牢。
至於後面的事該怎麼做,不需要他交代,高盛自然知道要給她準備什麼,好讓她今晚就安靜的離開。
就在高盛帶着柳飄然離去的時候,沐清靈正好來御書房,將這一幕看了個清楚,當即決定暫時不去找軒轅墨,直接跟着高盛走了。
於是等高盛把人送進大牢再離去之後,她便立刻進去盤問柳飄然一個和軒轅墨一樣的問題。
柳飄然坐在稻草堆上,看着沐清靈那張比她還年輕的臉,想着她入宮一年來的恩*,從一個昭儀坐到了皇后的位置,心裡既有羨慕,也有嫉妒。
她本來是不想說出楊茜的,可她不甘心,憑什麼沐清靈就能輕而易舉的得到她用盡一生都得不到的東西?
假裝很爲難的推辭了幾句,她就把楊茜給供了出來,滿心希望在她死後,沐清靈能夠跟楊茜拼個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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