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了皺眉頭,直覺告訴我接下來我所看到的內容應該不是一件很簡單,很單純的事情。如果不出我所料,它應該包含着某個巨大的秘密。
我正準備繼續往下看,突然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這個時候會是誰呢?
我好不容易將目光從信封上收回,然後集中注意力放在那敲門聲上。
很急促,我的第一反應不會是我們家老爺子。因爲我剛回來,他不會湊巧也剛回來,況且他是有鑰匙的,知道我不在家就不會來敲門。
不是我們家老爺子那又會是誰呢,即便是讓我想破了腦袋,我也想不出來,我沒有買任何東西,不會是快遞,不知怎的,我突然覺得這個聲音,並不簡單。他一定與我今天發現這個信封有關,並且與我們家老爺子也有關。只是我的直覺在沒有得到驗證之前,這一切都是空談。
我快速地將我發出的東西再次裝好,草草地塞到了櫃子裡,然後出了書房的門走向客廳,站在玄關門口,我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靜下心來。用一種平靜的情緒去打開門,去面對這個即將到來的,我並不知道是誰的人。
打開門後,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個我從來沒有見過的人,是一個陌生人。
看他的穿着,似乎是送快遞之類的。
“你好,我似乎並沒有買什麼東西。”
“我不是來送快遞的。”
我看了看他的身上,確實也沒有帶什麼包裹之類的。
“那你……”
“我是來送信的。”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左手擡起,在自己的口袋裡翻找了一下,然後翻出一樣東西,是一個信封,他遞了過來。
“這是你們家老爺子讓我給你的。”
我愣了幾秒,‘你家老爺子’這個稱呼只有非常親近的人才會叫出來。一般,也只有我纔會這樣叫我爸爸,他一個幫助送信的人這樣說確實有些不妥。
大概是發現我的面色漸有些遲疑,他這才微笑了一下露出牙齒:“是你的父親讓我這麼轉達的,說是這樣說你纔可以相信。”
我點了點頭,確實,能這樣去稱呼的也只有我了。
我接過信封,忽然間又覺得有些不妥,我看一下那個送完信便跟我說了再見要走的人,立馬叫住他。
“等等,你說這封信是我們家老爺子讓你教給我的?”
他點頭:“有什麼不妥嗎?”
“可是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在家?”
確實,這是困在我心中的一個疑惑,我今天回來這件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只是一個意外的巧合,我們家老爺子畢竟很久都不在家了,他怎麼會知道我今天回來,又這麼恰好的讓人家信給我送過來?這太不符合常理了。
他見我有些疑惑,果然又走了過來,解釋道:“你父親並不知道你何時要回來,我也不清楚你何時要回來,這是他在半個月前就將這封信交給我,告訴我每天過來敲門,如果你在家,如果你回來了,就一定會來開門,那我到時候就讓我將這封信交給你。”
我點頭,長呼了一口氣,原來如此。
“可是你知道她去了什麼地方嗎?你是說他半個月前交給你的?”
這半個月的時間,也就是說他都不在家,確實家裡面的灰塵一定很像半個月沒有主人的樣子。但是在我的記憶中他從來不會不辭而別,這附近即使有親戚他也沒有一去就是半個月不回家的道理,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他不能留在家裡交給我,而是要選擇用這樣一種方式,讓一個外人每天過來敲門遞給我。
難道家裡並不安全嗎?他是會擔心這封信放在家裡會被什麼人發現嗎?又或者是說這裡面還藏着別的什麼意義,是我暫時沒有想到的。
我的腦袋有些微脹脹了,皺眉,還是想不出來,那人沒回答,站在對面叫我:“這信已經交給你了,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我點頭像他道謝,然後關門回了房間。
我還是徑直回到了書房,因爲我覺得那是一個會讓我覺得很安全,很溫暖的地方,在這個地方去打開所有的信封發現所有的秘密,並且將它們串聯起來,至少我的思路不會被突然到來的什麼東西或者什麼事情所打斷。
我背靠着書桌,這樣會顯得我更加的有安全感一些。然後開始研究起我面前的這些信封,我又將櫃子裡的那些東西一股腦地拿出來,擺在地上,我現在已經完全不怕我們家老頭子會突然回來了,他既然派人給我送信,那麼他就不會回來。
就是這樣,我便有足夠的時間去研究這些東西。好一番斟酌之下,我決定還是先從櫃子裡面的信封開始看起,畢竟我覺得爺爺的這封信是所有事情的原點。
,如果有這封信,如果我在這封信裡面發現了什麼秘密,那麼後面的事情也就不難推斷了,反之,後面的事情還是一頭亂麻毫無根據。
於是我又我又將那封信拿了出來,繼續開始讀了起來。信的前半部分是說關於青海湖翻雲溝,以及我們之前所去過的一系列地方的事情的敘述,雖然最後的矛頭是指向了那三幅羅盤,但是爺爺在寫這封信的時候,他的口吻是我尚且還沒有去過這三個地方,心裡面對於很多地方的驚險與奇特,只是一筆帶過。
我想如果我從前沒有去過這三個地方,我一定會爲其中的內容所感到驚訝不已,但是畢竟我去過這些,所以我在看來是倒不覺得會爲其所動了。
快速將有關前面三個地方內容看過,很顯然,也許這一部分是想告訴我們,他去過這幾個地方,並且他親自去這幾個地方的目的就是爲了一個一個埋下線索,並且想矛頭最終指向是青海湖。
信的後半部份偏感性一些,我覺得裡面的每一個情緒都能表達不一樣的意思,便將原話摘錄了出來。
吾孫蘇世,在這裡,雖然你已經看過了前面我所去過的幾個地方,但是我還是忍不住的提醒你,關於這封信的內容,你最好忘記。
如果你已經深陷其中,無法抽身,那麼我希望你在做完自己該做的這一部分之後,就不要再插手了,這裡面的事情不是幾句話可以講清楚的,也不是靠什麼正義感,責任心,就可以解決的。這件事情就像是一個無底洞,他不需要任何人去戳破它,它本身就很大。
我跟白家的人有言在先,包括我在內,我的族人將永遠守護着這個秘密,我想你或許還記得你小時候我跟你講過的故事,故事裡面說的是我們蘇家最開始上山採藥遇到的一些奇事。
其中就有提過我遇見了一個少年,我遇見他,他讓我去救一個人,我便去就了,因此而得到了大部分的糧食,這才得以渡過難關。後面,我又在一個湖裡面發現了一羣割開手腕跳進湖中游泳的少年,那其中有一個便是當年讓我去救人,並且給我糧食的少年。
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那個故事並沒有完結,其實在後面,我之所以會再次得到那串珊瑚手串,是因爲我跟那個少年還有一些聯繫。
我說過的那個故事它發生在我的壯年時期,再後來我的年紀大了,對一些事情的看法已然發生了改變,我想要再次找到那位少年,於是便有了後面,我所說的在青海湖下,我發現的那些故事。
我發現了他們的祭祀儀式,我發現了他們的家族秘密,同樣的,他們也發現了我。我們和白家人立下了契約,就是永生不得將這個秘密說出去,同時我們還需要幫助他們完成一件事情。這件事情究竟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只是說當他們需要我的時候,或者當他們需要我們家族裡任何一個人的時候,我之前所佈下的所有局便開始引動,你需要將這三塊羅盤當中的地圖找出來,按照上面零散的信息和標記,去尋找到他們想讓你去的地方,然後去完成他們想要你做的事情。
記住,這是我們蘇家欠他們白家的一個人情,我希望你在完成這件事後便可以抽身出來。切記切記,許多事情不可追之過深,否則你必當受其所害。
我合上了信封,心中卻也並無太大的波瀾,其實在這一連串的行動當中,以及一連串的我不斷的去尋找秘密的過程當中,我早已經感受到我們家和白家必然有着某種聯繫。
這其中的種種,其實也漸漸的在我的預測當中,所以當最後所有的故事,所有的真相,都展露在我的面前時,我反而不覺得害怕了。
既然我被推入這個迷局當中,不是偶然,不是巧合,而是責任,而是宿命,那我也沒有什麼好害怕的,去做,去完成他們想讓我完成的事情就好了。
我開始想起老爺子派人送來的這封信,我覺得事情應該有所牽連,就迅速的將信打開,想要找到其中的關聯所在。
可是當我打開這封信的時候,我卻發現裡面只有草草幾個字。而且這個字體並不是父親給我留下的,而是別的什麼人,只見上面寫着“你的父親已經帶你去完成那件事,你不可再陷入進去。這件事不值得幾個人去犧牲。”
當我看到這裡,心中已然明白了,大概父親或許在什麼時候開始就已經知道這裡面的內容,他或許是早就已經看了信件裡面的內容,所以這會兒他應該是代替我做什麼事情。
難道他離開的這半個月也是去了青海湖嗎?
我心中暗叫不好,迅速拿起羅盤,那兩個被藏在櫃子裡的羅盤,我從來沒有像這樣不愛護他們,我迅速地將其中的凹陷打開。
果然,地圖不見了。
我暗罵了一聲,所有事情都已經很很明顯,老爺子就是拿了羅盤裡面的東西去青海湖代替我還債去了!
我來不及吃飯,甚至來不及休息,迅速拿起剛剛扔到家門口的包,定了回青海的最早的一張機票,我現在需要回去。
在飛機上的過程中,我滿腦子想的不是別的,就是父親已經漸漸年邁,漸漸滄桑的頭髮和麪容。
我的心中不僅不安,並且充滿了自責,這件事情本來應該是我去做的,可因爲種種原因卻讓我的父親在爲我以身犯險。
於情於理,我這都是不孝的體現。
我現在只盼着可以快些回去,快些找到他們,我暫時想象不到,沒有沒有我在,我的父親一個人拿着那兩張殘缺的地圖,他會先去什麼地方。
不對……我突然想到他,只有兩張地圖。
我現在急需要一個可以商量事情的人。我的心裡實在是太亂了。
我想起我們家老爺子就只有兩張地圖,那麼也就是說,他的第一站是會去尋找第三張地圖。第三張地圖也就是我們找到的那張,不在別的地方就在那個祭祀臺下面的屍油燈裡。
可是那裡什麼都沒有了呀!
如果隻身一個人去,如果沒有老戴陪同,去那裡也就只有危險而已,什麼好處都得不到。
下了飛機,我就像幹什麼一樣,衝向通往小縣城的班車,還好,那天走的算早,我趕上了通往縣城的最後一兩班車。
趕回前幾天大家住的地方的時候,和尚正站在院子裡發呆,他看見我似乎看見了鬼一樣:“蘇世,小蘇同志,你怎麼回來了,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你……這幾乎是超出了我們的預料呀,你已經拿到地圖了。”
雖然此時他問了這麼多的問題,而我心中卻無心去回答。
我的心中一團亂麻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在他身後,同樣一臉關切地望向我的老戴和孫夏,我不知應該從何說起。
我不知道怎麼去說我沒有拿到,我也不知道怎麼去說我們家老爺子的事情。太難開口了。
大約是見我的表情不好看,和尚臉色也跟着一變,淡淡道:“出什麼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