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清楚的知道,不需要多久,我就會離開這個地方,不管我是願意還是不願意,我們家老頭子的看法,我始終不能違揹他想讓我去做的,我也不能議政嚴詞的拒絕。故而,在一開始,我就知道在不久後的某一天,或許是明天,或許就是今天,或許是下一秒下一個時辰,我們家老爺子就會收好所有東西,突然衝到我的面前告訴我,我們回家吧,這裡的事情都不要管了。
等待的過程是非常煎熬的,因爲你不知道你所擔心的事情究竟會在什麼什麼時候發生,所以等待的每一秒你都會覺得或許下一秒就會發生。我以爲這件事會來得非常早,可然而我沒想到的是來得比我想的還要快的。
那天的下午,我正在外面扔垃圾,然後從樓下的院子裡轉了一圈,擡頭望望藍天,很久不見的藍天,覺得還是這個地方的天空比較好看,然後再慢悠悠地順着前面的路,上了樓,來到三樓,打開圖書館的隔層時,我卻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
我走的時候明明是關上的,可是當我在回來的時候,那些圖書館的樣子卻發生了改變,門外面的書已經被人移動過,我心下立即意識到,要麼就是有人進去過,要麼就是裡面的人出來了。
現在和以前老頭子昏迷不醒的時候不一樣,他現在已經擁有清醒的意識,並且沒有人會限制他的自由,他已經可以自由活動,隨意的出入醫院了,我心中突然覺得不好,立馬推開門進去,卻發現,果然我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並且準確的說是比我擔心的事情還要嚴重一百倍。
老頭子不見了。
我找遍了房間的每個角落,其實這房間也就那麼點大,一覽無餘算不上,可多看幾眼,卻處處有餘,我沒有找到老頭子的蹤影,又立即衝向了二樓,趙醫生的辦公室。
此時此刻,我能想到的只有趙醫生,並且不出意外的話,和尚和老戴他們此刻應該也在二樓的辦公室裡,和趙醫生他們打牌。
我突然推門進去,裡面的人嚇了一跳,果然如我預料的一般,他們三個都在。
和尚叫我興沖沖的嚇得手中的牌都差點掉下去,連忙問道:怎麼了。
我有些語無倫次地看着他們,然後愣了愣了幾秒,這纔到:“……老頭子不見了。”
“誰,誰不見了,”
“老頭子,老頭子不見了,我們家老爺子不見了,”我重複道。
“不是怎麼會不見了呢,是去上洗手間了嗎,還是什麼地方都找過了嗎,也許他只是出去散步了,你不必如此驚慌的。”趙醫生在一旁到,作爲一個醫生而言,他當然不會認爲自己的病人,會輕易的逃走,並且在他的心目中我們家老頭子也沒有必要這麼做,可是我卻不這麼認爲。
“所有的地方我都已經找遍了,就是沒有,並且房間裡面似乎被人收過,那些很重要的東西都被帶走了,我找不到我的時候用的旅行包,還有還有一些吃的東西都不見了,我只是下樓去扔了個垃圾,在看了會天空,回去,這期間不過十幾分鍾,十幾分鐘的時間,他說是上洗手間,早該回來了,我有預感,他不會消失的如此無影無蹤,一定是出於什麼原因,他或許已經走了。”
我興沖沖的將內心的想法吐露而出,和尚他們也都瞬間有些着急。這個時候辦公室的門被人突然從外面推開了,我們幾個先是一愣,然後又是一驚,瞬間轉過頭去看門口,發現是經常去三樓我們送藥的護士。
,我看見了護士就猶如看見了救星一般圍着她就問道:“小何,你看見我們家老頭子了嗎,他怎麼不見了,”
小何表情先是很輕鬆平常,然後一瞬間變得有些不自然,“看到了,他說他想出去散散步,可是他又背了一個包,我本來是有些疑惑的,出去散步,爲什麼要揹包。可是他說裡面裝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他必須隨身帶着,我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很顯然,知道自己的馬虎大意造成了非常嚴重的後果。
我們也沒有人來得及怪她,此時必須馬上打打探出老頭子去了什麼方向纔對。
“你先彆着急。”我問到:“現在想一想,當時你看到他的時候是在什麼地方,他在朝着什麼地方走,你還還能想得起來嗎。”
她抓了抓腦袋,似乎在很費勁的回憶,然後到,“我想起來了,他好像是望着南邊去了,南邊有一條小溪,他是順着那條小溪往上走的,”我們見他回答的如此篤定,也就沒有再往別的地方想,幾個人趕緊回到各自的房間去收了一些東西,準備立刻朝着南邊出發。
我們約好十分鐘後在醫院的門口碰頭,十分鐘以後,我是第一個到的,到了沒多久之後,發現和尚和老戴也碌碌續續的從醫院的樓上下來了,讓我意外的是,趙醫生也在。
只是不見孫夏的蹤影,這幾天總是很少看見她,也不知道她一個人在忙些什麼,但是眼下我們也沒有時間再去關心這些,也不管她究竟是不是回家了,還是有緊要的事情處理,況且這裡面有很多事情確實也都不能讓她知道。
趙醫生見我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也沒有解釋太多,而是到:“我想,現在這個時候你們應該需要人手,並且這件事情我們四個都是知情者,應該一起出發。”
我沒有說話,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因爲此刻我已經心亂如麻了,我看了一眼和尚和老戴,後者道:“都別廢話了,我們現在趕緊走,興許還能追上,你父親不過也才走了二十多分鐘而已,二十多分鐘的路程,我們快一點,總歸能追上的。”
我們紛紛點頭,於是四個人變從醫院的大門出發,沿着村子裡的一條小徑非常快的,順着小徑往南邊走去,希望能夠快一點,追上老頭子的步伐。
一路無話,我們幾個只顧着緊趕慢趕地走路了,出了村子的範圍確實有一條小溪,對這個地方趙醫生比我們每個人都要熟悉很多,所以由他帶路,走在最前面,我緊跟其後,其次是老戴,和尚最後。
我們四個悶着頭不停地趕路,那情形確實有些怪異,可此時我們任何一個人都顧不都顧不上去說什麼玩笑話,因爲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看看能否再追得上我們家的老頭子。
和尚走着走着,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麼我沒有聽清楚,也懶得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的去問他。故而也沒有理睬,誰知他一路面色都非常凝重,一不小心還踩到了水裡,他看我們幾個驚訝的表情,這才解釋,“我……唉……”
他嘆了口氣,一拍大腿道:“蘇世你快找找,你身上的那張地圖還在不在。”聽他說起地圖,我瞬間想起了什麼。在身上好一陣搜索,可是我整個衣服的口袋都找遍了,我平時藏地圖的地方也仔細找了一遍,可就是沒有。
我搖頭,臉色變得煞白:“不見了。”
“那你們家老頭子那兩張地圖呢,你拿到手了嗎,”和尚問我。
我緊接着又搖了搖頭。
“沒有,你不是說只要你們家老頭子有了意識,你就可以將東西能拿到手嗎,”
我嘆氣,“我們家老頭子的脾氣,你不知道,他一旦決定的事情,誰敢拗得過他,別說地圖了,我連地圖的影子都沒有找到。”
“可是眼下,我們手中唯一一張地圖也不見了,現在三張地圖都不在我們手裡,我們能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只有追上他,才能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還能怎麼回事,”我很很皺起了眉,“一定是他拿走了,他還是不放心把這件事情交給我,可是又不忍心把這件事情拋下不管。於是就趁我不注意偷走了所有的地圖想要自己去解決一些事情。”
我嘆了口氣,我們家老頭子,我究竟還是敗在他的手上。
話不多說,我們幾個依舊照着小溪的路飛快的行走,這說來也奇怪,我們家老頭子那麼大一把歲數了,只是比我們早了二十多分鐘出發而已,我們後面有那麼快的緊緊緊跟上了,並且一路都在一種小跑的姿態,可是已經追了這麼遠的路程了,還是一點蹤跡都沒有。
看到我的心中開始產生疑惑:會不會是一開始我們就走錯了方向,會不會他老人家直在走之前設了一個伏筆,讓我們誤以爲它是朝着這個方向走的,可是他真實的卻沒有從這邊走,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不管我們接下來怎麼追下去也都無果,肯定是追不上他的。
我心裡這般想着,於是就將想法說了出來,首先否決我這個想法的人是老戴,“不會的,”他搖頭:“這件事情對他來說非比。他定然不會拿這件事情開玩笑,你要說他想知道一種往這個方向走的假象,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你們別忘了,我們之前所遇到的所有的麻煩事可都是在這個方向。”
他這麼說,我倒想起來了,之前我們從工地的那口井出來,也就是在這個方向,包括之後我們去尋找水源,走的也是靠近這個方向的一條路,所以,也就是說所有的事情其實都是發生在這個方向的,他自然不會胡亂的走,也自然不會把影子埋在一條其實根本就是存在的路上來騙我們。
這樣想着我們心中也放心了不少,接下來我沒想到的是這下來還是有意外發生。就算我們緊趕慢趕走了沒多遠之後,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可是當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爲時已晚。
此時山中已經長滿了雜草,要是人影人煙稀少的地方,雜草都足有半人高,我們一路走着,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可就當我們的腳下,突然踩空,一下掉進了一個坑裡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是中了埋伏。儘管我們互相手握着手,可還是被摔得七葷八素的。
這大坑,足有兩米高,還好底下沒石頭,聞着泥土的味道,像是剛挖出來的,我吐了一口嗆進嘴裡的沙子,暗罵了一句,媽的,怎麼會掉到坑裡了,就在我們掙扎着剛站起身的時候,在我們的頭頂那一小塊天空的周圍,突然彈出了幾個黑乎乎的腦袋,戴着墨鏡,正惡狠狠的看着我們,我突然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後來,我們幾乎沒有任何掙扎的機會,就被圍在我們頭頂的那羣人,用非常暴力的方式,綁了上去。
之後我們便惡狠狠地被扔到了一堆軟綿綿的草堆之中,四個人背靠着背,眼睛被蒙了起來,就像一隻只待個待宰的羔羊一般,我們壓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並且那些人用布條將我們的嘴巴封住,我們根本發不出聲音來,除了一些坑坑唧唧的掙扎,是我們壓根都不能交流。
我心中很是惶恐,這條路是我們家老爺子把我們引過來的,可是他老人家的影子我們絲毫沒有看到,我們幾個卻被人就在設伏給綁了,重要的是我們連綁我們的人是什麼樣都沒有看見,我們也根本沒有辦法分析出究竟是誰會朝我們下黑手。我的心中很是疑惑,可是自然而然的也想到了一些什麼。
我想到了老爺子給我們留下的那段對話,雖然我不知道他是在跟誰說話,但是他說的話中確實有提到已經有另外一批人插手了,也就是說。有另外一批我們根本不清楚的勢力,他也在關注着這件事情,我開始在腦海中構思,會不會是這羣人幫我們給綁了起來,可是,他們究竟爲什麼要把我們呢?就在我想不清楚原有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