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野笑了笑,沒有說話。
不知爲何,我竟突然飄過幾分心酸,總有種···我們在逼迫一個老人以身犯險的愧疚感。
這種感覺只存在了一小會兒,臨走前,林旭看了眼還留着血跡的石洞,面色如冰。就那一眼,恰好被我看見,我再看向他時,他臉上的所有情緒都已經不復存在了。(這點讓我很不安,而後面發生的事情也正好讓我明白,他那一眼代表着什麼。)
和尚抱着小狐狸,我們緊跟東野的步伐,一路無話。
崗什卡雪峰海拔一共5000多米,走到最後,每動一下,我們都身心俱疲。幾個小時後,才走了海拔高度的一半。在這種高強度登山的情況下,越到最後,你越想休息,就越不能休息。因爲你越休息就越不想走,所以大家儘管很累,但也在儘量控制。
每個人都在行屍走肉的重複着登山動作,看着皚皚白雪,總也走不到頭!這種絕望的局面,最終得以被林旭打斷。當時他正走在幾個人的最後面,我很清楚的記得,隊伍裡除了喘氣聲,就沒別的聲音。當時他淡淡的冒出一句話,對我們來說簡直是福音。
“就是這兒了!”他說。
其實在到達終點前,除了林旭外的我們,都不知目的地在哪兒!現在他說可以‘就是這兒了’,想必我們應該是到了。
我打量着四周的環境,除了白雪之外就還是白雪,那些騰空冒出來的雪丘,也是和之前遇見過的無異。說真的,我真看不出這兒有什麼特殊的。
林旭還在跟東野小聲說着什麼,兩個人語氣間似乎有所爭議,但無明顯的情緒波動。
“媽的,怎麼壞了?”
和尚拿出一個什麼破儀器,在手上晃了晃,又使勁拍打幾下,滿腹愁容的自己個在那唸叨。
我正好無聊,閒的沒事兒幹,就也走過去看看:“什麼壞了?”
“指南針!我這可是很高級的指南針,出發前花大價錢買的,別是被坑了!”和尚看都不看我一眼,繼續在那兒擺弄他的指針。
我見他這樣也懶得多說什麼,小狐狸被放在地上,縮在一起,和尚用一塊布給它包着,即使這樣,它還是有些瑟瑟發抖,或許是餓了。還是出發前餵它的東西。
我舉起胳膊,準備習慣性的看腕上的手錶,這才發現不對勁!
十一點十一分。
好久前,和尚上一次抽菸的時候,就是十一點整。後來我們又走了不少路,那麼長的時間跨度,不可能只過了十一分鐘!
我有點慌,和尚還在繼續擺弄他的破指南針,我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心中有些明瞭:“不必看了,指南針沒壞,是我們遇到強大的磁場了!”
我說着,將戴着手錶的手遞過去,他一看,也跟着傻了眼。一邊的林旭這個時候大概已經和東野商量好事情,也聽到了我們的對話,正在往這邊走。東野沒走幾步就停下休息,坐在離我們幾米遠的地方,倒是林旭,正直直往這邊走。
“到底怎麼回事兒?我··我之前也沒聽說過這裡磁極不正常啊!林旭,你實話告訴我,我們到底走到哪兒去了?”
和尚一把拉過人來,就止不住的叨叨。
“崗什卡。”林旭面無表情,他的一隻手還在攥着另外一隻手,大概是早上深入到雪地裡,又被和尚那麼大體格給壓壞了。他緊握着手臂揉了揉,方纔繼續道:“這裡,就是幾十年前守陵人出現的地方,上一隊人馬走到這,被雪崩吞沒,只有兩個人存活,就是這兒。”
他聽了半晌繼續道:“祭祀臺也在這兒。”
“不是···祭祀臺不是在,青海湖的下面嗎?難道不是一個祭祀臺,這裡還有另外一個?”和尚使勁消化這些話的內容後,冷靜了不少,前後的關係也逐漸可以理清楚。
“只有一個,就是青海湖底的那一個,但是從這裡下去,也能到那邊,我說的對嗎?”我看着林旭。
也不知究竟是受到什麼的啓發,還是說這個大膽的猜想其實在我腦海裡已經存在了太久太久,以至於,當我說出來時,我自己都覺得這個人不太像我。
我這一份坦言,換來的是對面二人的直視。和尚滿眼的驚訝與讚賞,而至於林旭,他還是用那副萬萬年不變的表情看了我,最後點頭。
這麼看來,所有的事情都能理清楚了!
也就是說,現在可以確定的幾件事:一是這個下面有一個磁場,二是,在我們不知道的某個地方,有一個入口,可以通到地下的入口,這個入口很隱秘,我們尋常人自然是找不到的,除非,林旭可以!
“可是···你們說的我也明白,可是這個入口要怎麼找?我們現在所有的指南針都失靈了,我們也找不到入口啊!難道這次也要用到幾十年前的辦法,用一個什麼極端的法子,把那個什麼守陵人引出來?然後換來大批的野獸,雪崩···”
“這也不失爲一個辦法。”林旭淡淡道,與此同時,他淡漠的眼神也看向了和尚懷裡的小狐狸。
和尚聽他說到這嚥了口口水,不自覺低頭看向懷裡可憐巴巴的小狐狸,露出滿臉的愧疚。那個小傢伙剛纔還在熟睡,這時好像聽到我們的談話,一下子就驚醒了。
不知爲何,我聽到林旭說這樣的話,第一反應是忍不住打個冷顫。但隨後,我又看到他萬年冰山臉上,竟浮過一絲,我從未見過的,只有小孩子惡作劇之後纔會有的神情,我瞬時知道,他是在開玩笑。
林旭竟然會開玩笑!
“瞎想什麼呢!當然不是真的!”我有些忍不住,一秒破功,打破和尚滿腦子血腥殘暴的聯想,接着道:“我想,還有一個辦法,不如我們直接挖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