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我有點熟悉,但是一時之間我也沒想起來是誰。直到一個板寸頭從墓道里探出腦袋來,我才記起來這個人居然是張昊家的司機劉虎!
打死我都想不到劉虎居然會從那上面冒出來,可是事實就是他現在就在我頭頂看着我。原本完好無損的青磚墓壁被他掏了一個大洞,他這會兒正探着半個身子打算把我們倆拉上去。
這架勢這造型這裝備,簡直就是一名專業土夫子啊。
我那一瞬間腦袋幾乎短路了,因爲我真的沒想到劉虎居然會出現在這裡!這個場面就好像蔣長生突然變成了一個女人一樣。不過說實話我對劉虎的印象並不深,只知道張昊家裡特別信任他。而且劉虎本人也是退伍兵出身,身手也非常好。那會兒我幫張大發驅鬼成功,劉虎還信誓旦旦地跟我說欠了我一個大人情呢。
可是……他丫的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啊!那張大發呢,會不會也在這裡?
不過現在不是墨跡的時候。我連忙託着沈凌把她送上了上去。劉虎一把就把沈凌拉了上去。那些屍鱉見到沈凌逃走了,這會兒更是跟打了雞血一樣朝我衝了上來。黑色的屍鱉就跟潮水一樣一波接着一波。前一秒鐘我纔剛剛拍死幾隻屍鱉,可是還沒等我舉起工兵鏟呢,又一羣屍鱉衝了上來。
雖然說這些屍鱉身上攜帶的屍毒對我來說沒什麼影響,但要是每隻屍鱉都咬我一口的話,我這一百四十斤的身體還真不夠它們啃的。
劉虎把沈凌拉上去以後馬上又把手伸了下來,對我喊道:“快跳上來。”
我連忙往上一跳,但是沒想到我連劉虎的手都沒摸到——還差了二十多公分呢。早知道以前在學校裡多打打籃球了。
“跳不上來啊!”
我一邊揮舞工兵鏟拍屍鱉一邊對劉虎吼道。
“沒吃飯嗎!用力跳啊!”劉虎焦急地對我喊道。他現在幾乎大半個身子已經露在墓道外面了,估計再爬出來一點兒就要摔下來了。到時候別說是我,就連他也要嗝屁在這裡。
我連忙一個助跑,然後用力往上一躍。這次我跳的倒是高多了——但是也沒用啊,還差着十多公分呢。要是有機會見面的話我肯定要質問我爹媽爲什麼不把我多生十公分。
當然現實是我連爹媽是誰都不知道。
我又連着跳了幾次,但是總是差十公分左右。而且眼見這裡的屍鱉越來越多了,盜墓神器工兵鏟也已經阻止不了屍鱉朝我靠近了。我估計再這麼下去不用三分鐘我就能被屍鱉包了餃子。
“夠不着啊!你要不扔兩塊墓磚下來?沒有墓磚的話骷髏頭也行啊。”我特別無奈地對劉虎吼道。
“我操!用工兵鏟啊!把工兵鏟遞上來!”連劉虎都忍不住爆粗口了。
他這一罵就點醒我了。我連忙往上一跳,然後在跳起來的同時又把工兵鏟遞了上去。劉虎眼疾手快一把就握住了工兵鏟,隨即用力把我往上拉去。
可是他孃的人倒黴的時候真是喝涼水都會塞牙縫。眼見着劉虎馬上就要抓住我的手了,我偏偏自己手一滑就掉了下去。這下可好,劉虎一下就把工兵鏟拉上去了,可是小爺我自己卻一屁股重重摔在地上。要不是我眼疾手快趕緊爬了起來,這些屍鱉估計又要爬到我身上來了。
我當時的心情簡直是日了狗了!坑爹也不是這麼坑的啊!
劉虎連忙又把工兵鏟扔了下來。但是工兵鏟剛一摔在地上馬上就被屍鱉淹沒了。這些黑乎乎的屍鱉站在工兵鏟上虎視眈眈。我估計就我這隻小胖手下去,分分鐘就能變成一隻皮都不剩的雞爪子。
“虎哥,咋辦?”
我在墓道里一邊躲避着屍鱉一邊對他喊道。沒想到劉虎二話不說就從那個墓洞裡跳了下來。只見他左突右突地把周圍的屍鱉踢走,然後抓住我的身子一下就把我給舉了起來。
我連忙扒着洞口爬了上去,然後又轉過身子對劉虎伸出手。不得不說劉虎不愧是退伍特種兵出身,彈跳力可比我好多了。他輕輕一躍就抓住了我的手,然後爬了上來。不過他屁股上也掛着兩隻屍鱉,被我一腳踢下去了。
我默默地在墓道中紅了臉,挺不好意思的。
爬進墓洞之後我們手忙腳亂把墓洞堵上了。這些屍鱉原本還想要跟着鑽到墓洞裡來,結果被我一工兵鏟就給拍死了。
忙完這些以後我才感覺到渾身上下特別痠痛,彷彿全身骨頭都散架了一樣。而且墓道里面現在漆黑一片根本啥也看不見。不過這個墓道特別狹窄低矮,估計也就是一米左右吧。反之我一坐直身體頭就會撞到頂部。
我閉着眼睛適應了一下黑暗,然後輕聲道:“沈凌,你在嗎?”
原來沈凌就在我的身後。她輕聲對我說道:“你沒事吧?”
看到沈凌沒事我就放心了。我鬆了一口氣,然後掏出一根冷焰火道:“黑乎乎的,怎麼不點火?”
沒想到劉虎一下子就把我手裡的冷焰火奪過去了。他壓低聲音對我緊張道:“別發出聲音,仔細聽。”
我被劉虎這麼嚴肅的表情嚇了一跳,不過我還是果斷閉上了嘴巴。幽暗的墓道中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只有我們三個人的呼吸聲和心跳響在墓道里。我特別認真地聽了一會兒,可是依舊還是沒有聽到有別的聲音。
正當我想要放棄的時候,我突然聽到遠處的墓道中似乎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音。我聽着感覺像是一種樂器的聲音。但是這個聲音特別哀怨憂傷,如泣如訴。彷彿就好像是有一個婦人在哭一樣。
在天子墳這麼陰森的環境下響起這種聲音真的還是蠻嚇人的。如果這會兒就我一個人在這裡的話,我估計肯定會被嚇得屁滾尿流。
我扭頭對劉虎小聲說道:“是笛子嗎?”
劉虎看起來也跟我差不多,都是那種沒有藝術細胞的人。他聽到我的話以後也特別費解地搖了搖頭,然後小聲道:“是笛子嗎?我還以爲是嗩吶呢。”
我嗩吶他一臉。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好嗎。
“不對,應該是壎。”
沈凌歪着脖子聽了一會兒,然後臉色有些難看地說道:“不但是壎,而且還是骨壎!”
壎這種樂器我還是有點了解的,而且不吹牛的說,老頭子其實是一個吹壎高手。因爲我小時候經常可以聽到他一個人在晚上默默的吹壎,特別傷感。壎音色的特點就是特別低沉淒涼,也難怪我剛剛聽到還以爲是有婦人在哭呢。
但是讓我覺得比較奇怪的是壎一般都是用石頭磨的,或者說是用黑陶燒成的。就好像那次我見到魚白裳的時候,她的腰間就掛了一隻黑色的古壎,看材質應該就是黑陶的。但是沈凌口中所說的骨壎我倒是第一次聽說。
沈凌繼續解釋道:“我以前在親戚家的古董行裡見過一枚漢代古壎。據說是一個土夫子從長沙的一座古墓裡挖出來的。這枚漢代古壎就是用嬰兒的頭蓋骨製成的。它的音色比起石壎還要更加淒涼,甚至猶如人的哀號聲。剛剛我們聽到的聲音與我那次聽到的骨壎聲音幾乎一模一樣。”
沈凌的話輕描淡寫的,但是聽在我的耳朵裡卻如同驚濤駭浪。因爲我完全沒有辦法想象用一整個人的頭骨製成的骨壎會是什麼樣子。怎麼可能會有人用這麼殘忍的辦法呢。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個吹骨壎的人是誰?
要知道這裡可是天子墳啊,又不是菜市場。哪有人會一邊吹着骨壎一遍來挖墳的。是生怕別人不知道還是怎麼樣嗎!
“你們有沒有發現這些屍鱉的聲音跟骨壎的聲音節奏有點重合?”
我閉着眼睛聽了一會兒,然後一臉疑惑道。雖然我對音律一竅不通,但是我卻可以聽得出來這些屍鱉的活動跟這壎聲有關。就比如說這個壎聲突然拔高的時候,我就可以明顯聽到墓道中的那些屍鱉也隨之活躍起來了。反之當壎聲停下來的時候,墓道里屍鱉活動的聲音也沒有了,就好像是跟着停下來了一樣。
“這麼邪性?這屍鱉該不會是這個吹壎的人養的吧!”我皺着眉頭問道。但是單單只是想想,我都覺得飼養屍鱉這種事情絕對太恐怖了。要知道屍鱉可是吃人肉的,如果要養這麼多屍鱉的話,那得吃掉多少人!
不過也不知道咋回事,等我說完話以後這壎聲就停了下來。我歪着腦袋朝那個方向聽了一會兒,依舊還是沒有聽到聲音。
“可能是走了吧。”
我扭頭對劉虎沈凌說道。他們倆估計也沒聽到壎聲,於是認可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突然又一聲淒厲的壎聲響了起來。我一聽,差點連汗毛都要嚇飛掉了。這尼瑪聲音就是從我們腳底下傳來。更加確切的說就是從我們之前逃生的那個墓洞中傳來的!
“還愣着做什麼,跑啊!”
劉虎推了一把我,然後弓着身子朝前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