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屋距離我大概也就百來步的距離,是一間看起來有些年頭的老屋子了,窗戶還不是玻璃的,還是那種漿紙窗戶,這種老房子現在估計也就只有一些山區不發達的地區還保留着了,看建成時間至少都是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甚至更早,
我剛走過去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這時候裡面的慘叫聲很低了,隱隱約約之間似乎有“嗚嗚”的哭泣聲,聽起來似乎是女人,除此之外還有兩個男人在說話,
老村長不是說白羊峪的人都在前面麼,怎麼這裡有人在哭泣,
我腦子裡的疑惑全都縮了回去,在食指上濡了點吐沫,然後用沾着吐沫的手指在窗戶的漿紙上輕輕搓捻着,窗戶上漿的紙只要是見過的人就都知道,這其實是一種粗纖維紙,如果硬撕的話,會爆出非常刺耳的撕裂聲,我這是偷看,當然我不能直接拿指頭上去戳窟窿了,要不然這一指頭下去裡面的人準得發現,先用吐沫濡一濡這窗戶紙就不一樣了,這種紙一溼,韌性立即大減,我幾乎是沒發出一點聲響就在上面戳了個窟窿,然後我眼睛就朝那戳開的窟窿湊了上去,
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錘擊在了心臟上一樣,當我看清裡面的情況的時候,整個人一下子窒息了,心臟都在這一瞬間停止了跳動,完全是下意識的張嘴要驚呼,好在我反應的夠快,及時捂住了嘴,這纔沒有弄出動靜,
這老屋子裡黑黢黢的,只點着幾盞煤油燈,那煤油燈昏黃的燭火搖曳,讓這屋子泛着一股子詭異陰森的味道,
在老屋子的地上……
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屍骨,
看那屍骨的形狀,分明就是人骨,
除此之外,在老屋的一個角落裡還丟着兩三個五花大綁的女人,這三個五花大綁的女人全都是屬於那種非常瘦弱的類型,面色在昏黃的油燈下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就算是我這個不懂相面之術的人都能看得出這三個女人應該是體弱多病的那種類型,現在恐怕身上就得了重病了,
在老屋子的最中間,一臺巨大的案板跟前,兩個身上繫着圍裙,手裡拿着殺豬刀的人正在肢解一具被扒的光溜溜的女屍的,那女屍顯然是剛剛斷氣,流出的血都在冒白氣,熱氣騰騰的……
很顯然,剛纔慘叫的就是這女屍了,看她身上的刀口,估計在前不久是被直接割斷脖子殺死的,眼下那兩個男人正在往下卸四肢,看他們的手法非常熟練,刀子一落下就是在骨關節上,明顯不是頭一次幹這事情,估計地上那些骨頭全都是他們肢解下來的,就跟古代的劊子手一樣,聽說古代的劊子手就是“活兒”乾的多了,所以刀子落下去就在人的頸椎骨往上一點的骨頭縫裡,非常乾淨利落的就能直接削掉罪犯的腦袋,不費力,也不別刀刃,一刀下去,頭直接就飛,皮都不帶連着的,
這裡,分明就是一個屠宰房啊,
只不過屠宰的不是牲口,而是……人,
這……就是人間煉獄啊,
那兩個男人一邊面色麻木的在那裡收拾那具屍體,皮拔下來,骨頭丟掉,肉留下,動作很利索,一邊在那竊竊私語着,我默默將耳朵湊在窗戶上,才終於聽清了他們的話,
“唉,死人吃光了,病人也越來越少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一個臉堂黑漆漆的漢子看了旁邊那幾個女人一眼,愁眉苦臉的說道:“一百多張嘴呢,就這幾個,夠吃幾天還說不好呢,”
“怎麼不好說,”
另外一個長着一張長臉的擡頭看了黑臉漢子一眼,淡淡道:“就咱倆這份手藝,到最後餓着所有人都餓不着咱倆,沒死人和病人了,外面不還有很多活人呢麼,”
“你是說……”
黑臉漢子有些驚訝的說道:“這不太好吧,鄉里鄉親的……”
“鄉親,”
長臉漢子冷笑道:“那些鄉親都是怎麼活下來的,還不是他媽的靠吃鄉親活下來的,,死人和病人都吃了,你還介意再整死倆活人,總得咱們先活下來再說,當初事兒出了的時候,我媽是頭一批身體吃不消沒了的人,要不是那幫鄉親餓急眼了偷偷把我媽煮了的話,咱們白羊峪會不會走上這條路還是兩說呢,”
說到這裡,長臉漢子一扭頭惡狠狠的在地上吐了口吐沫,然後說道:“都是那賤女人整出來的幺蛾子,”
“唉……”
那黑臉漢子嘆了口氣,說道:“誰知道這賤女人咋就怨氣這麼大呢,以前咱們也沒少幹這種事兒啊,沒想到這回碰到了狠茬子,”
“我說王老三,你他媽在這嘀嘀咕咕的,是不是你怕了,”
黑臉漢子擡頭不耐煩的看了長臉漢子一眼,冷笑道:“當初辦事的時候可就數你最積極,也就數你下手狠,你現在嘀咕還有什麼用,那賤女人要是回頭進了村兒,她第一個不放過的就是你,你可想好了,想活下去咱倆就不能虧着咱倆,我跟你說,要是沒東西吃了,我對外面那些人下手的時候你可得跟着,要不餓沒勁兒那賤人一進來咱們跑都跑不動,你自個兒尋思,”
“……”
聽着這兩個人的話,我的一顆心已經冷透了,
難怪白羊峪的村民斷糧這麼久還能活下來,原來……他們是在吃人啊,,,
陰煞迷霧一起,村子裡面身體不好的人最先倒黴,有很多人受不了陰煞迷霧的侵蝕,先後死去,也有一部分人病倒了,這些最先趴下的人就是餓急眼的村民最先盯上的目標……
吃人這種事,前面就已經說過,歷史上真不少,我讀史學,但逢讀到亂世,幾乎讀的都是血淋淋的吃人史,從夏朝開始,一直到幾十年前的大饑荒,哪次戰火紛飛或者是鬧饑荒的時候沒有這種現象,就說明末戰亂的時候四川那邊的情況,那時候那邊都已經是人競相食了,再加上後來清兵入川時候的屠殺,幾乎滅絕了蜀民,只不過這頂黑鍋最後清廷特不要臉的仍在了張獻忠的身上,還說人家是個吃人魔王,立下七殺碑,上面寫着“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物回於天,殺殺殺殺殺殺殺,”,這才把蜀民殺了個乾淨,可以說是歷史上最大的黑鍋了,至於現在的川人,其實全都是康熙那時候才從內地遷徙過去的,
總而言之,這種事情不少,人餓急眼了不忌口,
但是聽說是一回事,真正見到了那又是一回事了,看着屋子裡面的兩個人,我怎麼看他們的嘴臉都覺得醜惡,人性的卑劣在白羊峪這個屁大的村子裡面簡直就是演繹的淋漓盡致,
而且,聽這倆人說,很明顯就是白羊峪的人沒幹好事,所以才搞出了村子裡的怪事,受害者估計就是那陰煞圍村的正主兒,
若非有六月飛雪的大冤,怎麼會出現陰煞這種東西,
難怪這幫村民一個個看起來面色煞白雙眼血紅,不像人,像鬼,敢情是吃人吃的,我說怎麼一見到他們佛骨舍利就有了反應,敢情煞氣和死氣在這幫人身上,吃了一肚子的死人,大慈大悲的釋迦牟尼佛都厭惡他們,簡直就是遭天棄,被世遺,要不然他們公分的圖騰能不管他們,
我早就聽說過吃過死人的人和正常人不一樣,一身死氣,狀如惡鬼,身上體溫常年要比正常人低上許多,
也難怪在圖騰古廟裡面,那正主兒說做引魂燈的材料是撿的了,估計就是這幫村民吃了肉把人皮扔了,這才被那正主兒撿走做了引魂燈整死了王笑笑他們三個,
一瞬間我對這裡的村民簡直是厭惡到了骨子裡,恨不得拔刀進去把他們殺了,也沒上廁所的心思了,不過很快我就想到了更加重要的一點我走的時候那老村長招呼張震麟他們一起吃飯,張震麟他們該不是……
想到這裡,我也不敢多猶豫了,掉頭就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