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臉這一句話就是擺明了在挺我,
不過,真的是情分,
說到底,還是因爲現在他需要我,他不是張震麟,張震麟或許還會看一點點情分,但疤臉……他只看誰對他有用,誰能幫助他擺平事情,誰能用血染紅他的頂戴和仕途,
但他的話在這個時候倒是頗有用,尤其是最後一句,他還沒有刻意的壓抑自己的聲音,我能聽到,曹貴也能聽到,
最起碼,曹貴的臉色一下子不好看了起來,有這一點,倒也知足,
疤臉說完這些,就直接離開了,
嘭,
房門關上的瞬間,很明顯的我能感覺到這辦公室裡的氣氛一下子變了,
如果一定要說這種變化的話,那就是安靜了,
死一樣的靜,
林青和陳煜兩個人不動聲色的開始移動了,朝兩邊緩緩貼了過去,最終與我呈掎角之勢把曹家的三個人圍住了,
曹貴的臉色很不好看,猶豫了一下還是咧了咧嘴,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葛小兄弟,好氣性啊,這就按捺不住了,”
“按不按得住,得看你們,”
我面無表情的看着他,輕聲道:“你現在還想領隊麼,”
“當然,臨走之前,這可是大當家的親自囑咐的,”
曹貴就是這時候也仍舊是面不改色的,淡淡道:“別以爲端出了那個疤臉就好使,他有能耐我知道,今兒個我們幾個在這吃了虧他也真能讓我沒地兒報案去,但是,你真覺得能吃得下我們三個,真當我們曹家人是吃素的不成,”
說到這裡,曹貴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不過,動手之前小兄弟可想清楚了,這裡是山西,你要是連我們三個曹家人都吃不下的話,可就丟了大人了,從今兒個往後,你這地盤也就成了婊子的閨房了,誰想進就進,”
好,
看來這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搶權了,
看着曹貴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我心裡明白了,曹家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說到底就是在試探我,試探我的底線,也在試探我的實力,想看看我這個剛剛進階準天師級的葛家人有沒有父輩的風采,
轟隆,
毫無徵兆的,一聲驚雷撕裂長空,閃電猶如銀蛇在半空中舞動,帶起一片淒涼的銀色,原本有些昏暗的辦公室也在這一瞬間被照得雪亮,
我明顯的注意到,在瞬間掀起的強光中,曹貴他們三個人一下子微微眯起了眼睛,視線受了影響,
這是大好的機會,
林青可是死人堆裡面爬出來了,根本不需要我多說,直接就動了,把握機會的能力非常強,整個人猶如一條隱藏在黑暗中的毒蛇一樣,毫無徵兆的就露出了獠牙,在原地留下一連串的黑影,直撲曹蘭,
曹蘭雖然人品不咋的,但身手還是不差的,最起碼反應過來了,可惜慢半拍,已經喪失了主動權,也註定了她的命運,來不及反擊就已經被林青近身,
林青的動作簡單利落,就是一拳,直接砸在了曹蘭的脖頸上,
我能聽到曹蘭胸腔間發出一聲悶哼,但是聲音根本沒發出來,就像是卡在了喉嚨上一樣,被擊中的瞬間,那張原本姣好的臉狠狠扭曲一下,看起來醜陋不堪,直接被砸的又坐回了沙發上,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個蝦米,捂着喉嚨痛苦的扭動着,從始至終都沒發出一點聲音,
這還是林青手下留情了,知道現在不是殺死他們的時候,所以只是將之擊傷了,並沒有下殺手,否則,就剛纔那一下,曹蘭的頸椎就得被打斷,當場暴斃,
林青一動,陳煜也不慢,直取李煒,
結果,這李煒從懷裡摸出了一把白色的粉末直接朝着陳煜撒了過去,
一時間,辦公室裡瀰漫着一股子類似於雲南白藥的味道,不過,那卻不是雲南白藥,因爲裡面還夾雜着屍臭味,
這……分明就是一種叫屍芪的毒藥,是內蒙古薩滿巫師經常製作的一種毒藥,活人如果被潑在身上,立馬皮膚就開始潰爛,比濃硫酸還毒辣,一直都是禁物,幾百年前成吉思汗稱霸的時候,唯一一次敗仗就吃了這東西的虧,當年鐵木真和塔塔兒部等部族展開“十三翼之戰”的時候,塔塔兒部的巫師結合屍毒和好多種毒藥弄出了屍芪這種毒藥,交戰的時候對着乞顏部的將士臉上潑,造成了很多人死亡,也搞得成吉思汗戰敗,再後來成吉思汗稱霸草原後,徹底封禁這種毒藥,
想不到這個李煒竟然還會製作這種東西,看來屍芪這種毒藥在內蒙古那邊的民間還是有所流傳啊,
難怪曹貴這王八蛋撐的這麼穩,原來是有這種下三濫的東西在手,可惜他用錯了人,陳煜是血姑鬼屍,天下屍毒的老祖宗,還怕這個,
屍芪潑在身上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上去一把提着李煒的脖子就將之拎了起來,我注意到陳煜的指甲已經伸了出來,直接掐進了李煒的脖子裡,一時間李煒的脖子上血流如注,而陳煜的指甲也是一片烏黑,
聰明,
我看完以後心中不禁讚了陳煜一句,
這個李煒掌握着屍芪這種東西的製作方法,恐怕還會掌握着很多巫師毒藥,這種人防不勝防,讓他和我們去執行任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他要起了禍心,趁着我們不備就能給我們下套子,不如……一次性解決,一勞永逸,
陳煜很明顯是給這個李煒的動脈裡面注入了血姑鬼屍屍毒,現在李煒不死,但絕對好不了,肯定是沒法和我們同行了,估摸着最多能挺半個月,必死無疑,
這一出手奪命的架勢,合我的口味,
曹貴的一張臉這個時候已經一片慘白了,他最爲倚仗的兩個人一轉眼就被放倒了,這一點恐怕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吧,
“他……他他他……不是人,”
曹貴指着陳煜,看着我哆哆嗦嗦的說道:“葛天中,你竟然還是個養屍人,”
他的眼睛裡已經有了忌憚,
我估計,他忌憚陳煜不多,忌憚我更多,
因爲,從始至終我都沒有出手,就已經把他的所有自信心都踐踏成了粉碎,
佛爲什麼讓人敬畏,因爲佛坐在那裡一句話不說,因爲不說話,所以人們覺得望塵莫及,所以人們纔會覺得它高高在上,所以人們纔會去拜它,
人,亦如此,
我沒出手,曹貴反而看不透了,他看不透了,他就會敬畏,
我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東南曹家不是試探我嗎,前兩次他們的人有來無回,這一次我要讓他們更加的看不清楚山西的深淺,
這時候,陳煜已經丟掉了手裡半死不活的李煒丟掉了,和林青猛然朝着曹貴撲了上去,
曹貴是道行的,最起碼他絕對會他們的祖宗曹寶子的本事,“推八門”肯定是行的,但是,活人之間的鬥爭,他不行,
沒有任何懸念,曹貴被直接摁在了地上,
我緩緩走到他近前,居高臨下的看着曹貴:“我現在問你,誰是隊長,”
曹貴別過了頭,沒說話,
這個時候給我表現氣節,
好,你不服,我打到你服,
哐,
百辟刀出鞘,刀身上閃過寒芒,一瞬間照亮了我半邊臉,
“你不能殺我,”
曹貴哆嗦了一下,但還是說道:“葛家人殺氣不到七段,不能殺人,我知道,”
我笑了笑,沒說話,百辟刀已經落下,直接釘穿了曹貴的手掌,“鏗”的一聲,直接把他的右手釘在了地上,
嗷的一聲,曹貴就跟殺豬似得慘叫了起來,一直在旁邊看着的?楠也尖叫了起來,從?楠的眼睛裡我看到了恐懼和陌生,大概……她仍然以爲我還是以前那個葛天中吧,
一蓬黑血衝起,濺了我一臉,滾燙,
但我喜歡這種感覺,俯視着曹貴在地上哆嗦的樣子,輕聲道:“是,殺氣不到七段,我不能出手奪命,但是……我卻可以給你放血,你不服,我會一刀一刀刺下去,直到你服爲止,”
曹貴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因爲疼痛,渾身都在哆嗦,看着我的時候眼睛裡也都是恐懼,
終於,一點點的,緩緩的,他低下了自己驕傲的頭顱,無限艱難的說道:“我服,你是隊長,”
我笑了,現在有青衣橫在中間,我也沒法真宰了他,最起碼也得等秋後算賬,所以收回了百辟刀,用衣袖擦了擦刀刃上的血,擡腳就走,
出了門,宋亞男和疤臉正在門外等着我,
一看我出來,疤臉的眼神一下子就怪異了起來,湊上來問我:“事情解決了,”
我點了點頭,
他又問我:“準備什麼時候動身去大楊村,”
“我需要等一個人,”
我猶豫了一下,說道:“他現在應該上飛機了,等他到了我就出發,”
想想青衣,我心裡有些不太好受,
疤臉這回倒是沒有爲難我,很乾脆的答應了,然後囑咐了幾句“小心”、“注意安全”之類的廢話,我簡單迴應了幾句就離開了,
走的時候,我聽到宋亞男的在我背後嘆息了一句“他變了”,讓我挺不是個滋味,
我確實變了,守着葛家祖祖輩輩的家業,我不變,這世道也會逼着我變,
若不成魔,何以守業,
不過經過了這回這麼一茬,我估計曹家那邊也得有點動靜了,等出發前往大楊村的時候,恐怕曹家還會派人來吧,
這些我也管不着了,
葛家世代爲山西全境守護者,我爸爸和我爺爺一輩子都在守護土地我說什麼也不會放棄,
哪怕,如今的葛家今非昔比,但我還有一口氣,就不能讓他們來這裡撒野,
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不服,就打到你們服,
這是我的決定,也是我的底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