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九隆喝下了奴魯的鮮血之後,便對普通的飯食沒有興趣了。或者說,他根本無法食用普通的食物,只有活人的血肉才能讓他感到有強烈的食慾。而每每一頓飽餐過後,他便可以一連數日不飲不食,並且精力旺盛,就連睡覺的時間都變得極爲短暫了。
此外,歷經了五十多年歲月洗禮的他,居然在外貌上面沒有絲毫的改變,儘管實際年齡已過八旬,但他的容貌、皮膚卻完全定格在了三十多歲的樣子上。就好像自從吸食了奴魯的鮮血後,他的外貌就停止在那一天不再改變了。
當時和九隆長期在一起參研的人員大約有五十名左右,這些人全部都是名望能力俱佳的巫師和祭司。由於他們長期和綠色魔石呆在一起,沒過多久,這些人就統統轉化成了奴魯那種古怪的模樣,一個個全都變成了性格兇殘的吸血妖人。
而更爲令人驚奇的是,在這羣人裡,年齡最小者也是年過半百。但自從他們吸食了人血之後,就開始一天天的返老還童,彷彿每一天都在逆轉着時間一樣,花白的頭髮逐漸變黑,脫落的牙齒生出新芽,最終都會變回壯年時的模樣,並保持着這一形態不再變化。
經研討過後,九隆與一干手下將這種使人異變的神奇石頭命名爲‘魘魄之石’,意指此物能夠勾人魂魄,最終將其變爲吃人的惡魔。那些因爲受到魔石的影響而產生異變之人,則被九隆等人稱爲‘石衍’,這一詞彙倒也頗爲恰當,因魔石的影響而衍變爲妖人,這不是石衍又是什麼?
至於那隻最爲神奇的石碗,九隆卻遲遲沒有給出名稱予以定義。在他看來,此物的神奇之處還遠未被挖掘出來,不宜過早的妄下結論,以免令後人貽笑大方。
在九隆的身上,還有另外一種變化正在悄然進行,那就是生長在他口中的兩顆鋒利獠牙。在五十餘年的光陰中,這兩顆牙齒始終保持着循序漸進的轉變過程,從初始時的淡紅之色,逐步變化爲鮮紅色、暗紅色、褐色,直至最終的深紫之色。
然而這種轉變並非無端而來,在這許多年的實驗當中,九隆驚奇地發現,自己與那些石衍完全不同,他們只要生食活人的血肉,便可精力百倍,氣力大增。而自己則對普通人或獸的鮮血完全免疫,即便是足量攝入,收效也是微乎其微,除了能填飽飢餓的肚子,力量增長這方面卻根本就達不到別人所獲效果的萬一。
回想起自己異變之初的那一幕,九隆漸漸地意識到,或許只有石衍的鮮血纔是自己唯一的力量來源,如若不然,自己也不會在飲食了奴魯的鮮血後就立即產生出不可思議的變化。
自從九隆意識到了自己體質的特殊性之後,他便開始大膽嘗試,將那些巫師祭司中最不出力或是學識最淺者作爲了自己的試驗品。他一個個地將這些人單獨騙至密林之中,再以殘忍的手段將其殺害,開膛破肚,生食其血肉。
經此一試,九隆立時欣喜若狂,他完全驗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每吃掉一個石衍,力量和智慧便會迅速猛增。並且隨着食人數量的不斷增長,自己和那石碗也愈發有了靈犀之感,似乎逐漸在與石碗融爲一體。
也正是因爲他在持續吞噬着這些變異後的石衍,他的牙齒纔開始悄然發生着顏色上的變化。匆匆數十載,兩顆粉紅色的獠牙最終變成了深紫的顏色,與普通石衍的牙齒有着極爲明顯的區別。九隆心裡非常清楚,這正是自己能力不斷增強的結果,牙齒的顏色變得越深,也就說明他所擁有的能力愈發恐怖。
隨着時間的流逝,那五十餘名巫師祭司被他逐個逐個地吃掉了大半,剩餘之人至此纔有所察覺,爲了保住性命,這些妖人對九隆羣起攻之,打算徹底消滅這個位於食物鏈頂端的魔頭,從而讓自己的生命不再受到威脅。
但此時的九隆卻早已變得強大無比,再加上他親手馴養的蛇羣蝶陣已繁衍出更多的後代,就算有再多的石衍加入戰團,他也絲毫都不放在眼中。當時那個地下宮殿已經完全修建完畢,儘管比他最初設計出來的小了許多,簡陋了許多,但依然能夠起到非常良好的保密和封閉作用。
在暗殿中的廝殺一直持續了整整半日,九隆終將這十餘名反抗者盡數殺死。而他也毫不客氣地將這些人的屍體作爲了一道道美味的佳餚,他的能力,也由此獲得了飛躍般的大幅度提升。
在這些巫師祭司當中,唯有一個名叫普茲阿薩的年邁巫祝沒有參與戰鬥,因此,也只有他一人沒有遭到九隆的屠殺。
此人是這羣人當中的佼佼者,不單巫蠱之術精湛至極,並且對於事物的認知和判斷也總是高人一等,總能語出驚人,一眼看破事情的關鍵。這幾十年來九隆能在研究石碗等問題上獲得突飛猛進般的進展,與此人的出謀劃策是有着莫大關係的,平日裡九隆和他的關係也最爲要好。
事後九隆也曾問過普茲阿薩,爲何全體巫師都打算至我於死地,唯有你一人冷眼旁觀?
普茲答道,自己的實際年齡已一百三十餘歲,人世間的苦與樂他都已經經受過了,也感到厭倦了。如今對他來說最大的樂趣,就是看着九隆的能力在不斷增長,他很想知道這種神奇的力量增長到極致是個什麼樣子,他也很想知道這神秘的石碗到底還有多少隱秘沒有被挖掘出來。因此他不願意去死,他想繼續的活着,作爲一個旁觀者,看到整件事情的終局是個怎樣的情形。
九隆深知此人的能力超羣,在自己還沒有成就大事以前,決不能少了此人的輔佐。於是他問普茲道,如今你我已深諳此道,照你來看,是否已經到了將全國軍隊轉化爲石衍之師的最佳時機了?再加上我所馴養的毒蟲怪蟒,天底之下,想必也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與我抗衡了。
普茲笑曰,這是王上的想法,老臣卻是不以爲然。在老臣看來,即便王上立時統一了全國,那也只是一時的虛榮而已,根本就不值得大肆慶幸。因爲你無論在這世上吞併了多少國家,統領着多少子民,那都只是凡人之王,與官職再小的神靈也是無法比擬的。
老臣活了這麼大年紀,這一百餘載可不是白白虛度的。從兒時開始,老臣就深信有神靈的存在,天地中的一切,都是神靈所創造出來的。然而現在看來,神靈這種東西卻是虛無縹緲,不但從來沒人親眼見過,經過驗證,很多事情更是與神靈毫無關聯。就好像王上你一樣,你口中那神龍可是真的存在?而咱們鑽研了多年這片所謂的龍鱗,又是否當真是神龍的鱗片?
如今瞭解真相的唯有王上與老臣二人,王上也不必再對我隱瞞,我不會泄露你的秘密,更不會對王上有絲毫不敬之意。老臣只是在想,如果說這世上當真沒有神靈的存在,那麼以王上當今之能,又與傳說中的神靈相差多少呢?何不徹底拋去世俗的虛榮,真真正正的成爲一名世人敬仰的偉大神靈呢?
王上你又想過沒有,假如真的將幾萬人都轉變爲石衍,這些妖人又要吃掉多少無辜的百姓?縱然你將全國版圖都踏平征服,那也無非是個恐怖的地獄,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只要這些石衍還永無休止的存活下去,那國家的子民就早晚被這些妖人吃個乾淨。到了那時,你身爲一國的君王,還有什麼樂趣可言麼?
就拿我哀牢國爲例,這五十年裡,你早已遠離朝政,不問國事。並且在我們這些石衍誕生之後,國中的人口就一直在不斷減少,全都給我們這些活着的魔鬼打了牙祭。本應該日漸強大的國家,在五十年的歲月更替中居然不見半點起色,你從未想過這其中的原因所在嗎?
如今因爲國民始終在不斷失蹤,百姓早已變得噤若寒蟬,膽小者還在度日如年的苦苦支撐,膽大者則棄家出逃,遠赴中原討生活去了。
長此以往,國將不國。百姓怨聲載道,士兵毫無戰意,恐怕你一手開創的哀牢王國,也要在幾十年後敗落衰亡了。
這一席話當真如同晴天霹靂,九隆聽罷良久都做不得聲。回想起來,這幾十年裡自己一直在潛心研究這些神奇事物,對於國家大事早已不聞不問了。木呷在十幾年前便已去世,如今代掌國印的乃是木呷臨終舉薦的一名謀士。在此人的治理下,國家雖說還算運轉正常,但的確正如普茲所說的那樣,在幾十載的積累過程中,整個國家竟沒有半點興旺之象,反而人人一臉愁苦之色,國中的人丁也確實是在不斷減少。更有甚者,還有人在暗地裡偷偷議論,說九隆王並非真龍轉世,而是披着人皮的罕魔,如若不然,何以在他身邊之人均是一個個地接連失蹤?
罕魔乃是古彝族文化中最爲恐怖的一種惡魔,國中的百姓能用這種魔物來形容自己的國王,也足以體現當時的民衆對於這個國家以及國王的失望和質疑了。
想到此處,九隆不由得一身冷汗,他一方面感嘆自己本末倒置,將好好的一個國家竟治理成了這般模樣。另一方面他也暗暗讚歎普茲阿薩的睿智和勇敢,能毫不畏懼地一語指出自己的錯誤,並將後續之事分析得如此透徹,這的確是讓人歎服,讓人敬畏。更爲難能可貴的是,他可以從另一個全新的角度去看待事物,把自己的思想從瓶頸之中解放出來。此人果真是當世第一智者,有他在身邊輔佐,或許自己真的能夠成爲神靈,甚至是建立一個神靈的國度。
不過九隆也並非毫無主見之人,儘管覺得普茲之言確有道理,但他還是決定要靜下心來權衡一下,思考一下。於是他交代普茲,自己好似如夢方醒,要閉關數日,好好地思忖一番。
普茲言道,王上閉關無妨,不過那本記錄着參研過程的筆記還請留下,老臣想在這段時間裡將全部內容整理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或是疏忽的地方。
此時的九隆頗爲倚重此人,聽他如此一說,便想都沒想將那捲筆記交給了普茲。然而他卻萬萬沒有想到,這一舉動卻令整件事情發生了難以想象的巨大轉變。
再次重申,活人禁地羣號:438896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