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信的探子話音未落,就聽得山底隱隱傳來喊殺之聲。慧靈知道,這必是九隆率人打了過來,只是沒想到他進襲的速度竟如此之快,散佈在魔堡外面的毒蟾幾乎沒有起到作用,就迅速殺至位於一層的血湖大廳了。
慧靈急忙下令立即迎擊,守住每一層的機關要道,儘量將敵人攔截在下面幾層。衆將躬身領命,按照事先制定好的計劃,與九隆一族打了起來。
對於這場戰役,慧靈並沒有細緻的描寫,很多地方都是一筆帶過,只將大概的戰局和發展情況敘述了一下。
由於一層的空間中盡是湖水,不適宜兩方兵將交手廝殺。因此慧靈並沒有在此處設防,想憑藉毒蛙的力量先削弱一下九隆的實力,從二層開始再進行痛擊。當初慧靈刻意馴養這種生物,爲的就是在蛇怪和巨蝶之外再另闢蹊徑,尋找一種九隆見所未見的特殊物種。他深知九隆善於操縱蛇怪和巨蝶兩種毒蟲,所以想用這樣的方式來加以防範。
可沒想到九隆居然也同樣懂得控蟾之道,他在蛙羣還未發難之前就施以號令,上萬只劇毒無比的奇異毒蛙,竟然沒有傷到九隆旗下的一兵一卒。
慧靈這才恍然大悟,九隆之所以定下一年之期,並不是因爲他正氣凜然,不願用那突施冷箭的卑劣手段,而是在給自己爭取時間。想必是他在此之前已經發現了毒蛙存在,他自知短時間內無法掌握控蟾之術,這才定下了一年的期限,獨自摸索控蟾的方法。等到完全熟練以後,這纔信心滿滿地舉兵襲來。
此次九隆率領的兵將約有千人之衆。每一個都是身着獸皮的北方蠻人。眼見不費吹灰之力就攻陷了一層,這些蠻族立即發出了狼嚎般的叫聲。如餓虎一樣蜂擁涌入了二層空間。
這一層慧靈已在事先經佈下了埋伏,由他親自站在二層與三層之間的位置控制屍鈴,操縱大批喪屍阻擋敵兵。然而那九隆乃是蠱術的鼻祖,慧靈會用的法術,他幾乎沒有一種是不精通的。還沒等屍陣發揮出應有的作用,九隆已然搖鈴對峙。二人用的鈴鐺雖是一樣,但畢竟九隆的法力要深厚許多,僅片刻間就將慧靈的鈴聲壓了下去,導致慧靈精心部署的屍陣之法瞬間瓦解。
慧靈雖已料到九隆必定是個難纏的對手,但他卻無論如何也沒能想到。此人的法力竟然達到了這等地步。由他親手設下的雙重埋伏。連一點作用都沒起到就被輕易突破,這不免讓他鬥志大減,心中隱隱生出了一絲畏懼之意。
慧靈急忙撤回塔頂,命手下控制蛇陣蝶網在三層阻截。九隆等人很快就摸索出了機關的原理,二層與三層間的樓梯緩緩降下。他的若干手下瘋了似的猛衝上來,立即與大批妖獸發生了激戰。
那些蛇怪巨蝶經過慧靈的改良和精心馴養,已非九隆始創之時所能比擬,不僅殺傷力極強,並且除馴養之人以外絕不再聽他人的號令。縱然九隆精通此術,也無法將其控於掌股。
憑着兩種妖獸的巨大威力,最先一批闖入三層的蠻人均慘死當場。九隆清楚這些毒蟲的厲害,急忙親自上前施以口令,想及時扭轉戰事的局面。他連試幾次都不見成功。慧靈手下見狀均大喜過望,立刻催動妖獸朝九隆襲來。
本以爲就此能將九隆一族一舉擊潰,卻沒想到九隆在千鈞一髮之際戴上了面具,雙手高高舉過頭頂,全身隱隱發出氤氳綠光。緊跟着,他口中輕聲唸誦着一種咒語。那聲音雖小,卻如同悶雷一般震人耳鼓,就連山壁之上都有細紋裂開。
獸羣聽到九隆的低唱,立即陷入癲狂的狀態,無論慧靈的手下如何阻止,就是無法讓獸羣寧定下來。就連他們自己也覺得頭暈腦脹,幾乎都有些站不住了。
一段唱罷,獸羣忽地停止了躁動,全都服服帖帖地爬至九隆的腳邊,完全不再理睬主人的號令。
慧靈的手下看出不妙,忙往四層落荒而逃。九隆倒也不忙着追趕,吩咐屬下將兩邊房間內的蛇膽蝶卵盡數除去,這才率領衆人沿樓梯而上。
在樓梯上的戰役殺得慘烈,但慧靈只寫了寥寥數筆,僅稱“此役敵兵殲我部衆幾近半數”,有關其他細節便沒有太多的記載了。
想來可能是慧靈輸得太過窩囊,他一生心高氣傲目中無人,被人家打成了這幅德行,他也就沒有心情再過多的贅述了。
樓梯的盡頭便是第四層空間,那裡埋伏着大量石衍。這是雙方自開戰以來的首次正面交鋒,雙方各有傷亡,不過更爲慘痛的一方還是慧靈。
守禦在第五層的已非普通石衍,乃是慧靈治下的精兵猛將,就連那些身材高大的巨型石衍都不在其列,均是一些能力超羣的高等石衍。
這一仗下來,慧靈的族衆被盡數殲滅,九隆一方也只剩下了二十幾人。至於九隆從慧靈手中強行奪過的那些蛇怪巨蝶,也在先後三次戰役之中全部死亡了。
已經打到了這個地步,九隆自然不會就此退去。他帶着剩下的殘兵向上走去,走進了只屬於慧靈一人的魔塔頂端。
此時,慧靈身邊僅僅餘下十名貼身護衛,九隆一方雖有二十來人,可除了九隆以外已個個都殺得筋疲力盡,雙方的實力也還算平均。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九隆苦等了數載,爲的就是這一時刻,他惡狠狠地瞪着慧靈銀牙緊咬,眼睛裡彷彿都要噴出火來。
慧靈的心中也是怒不可遏,當年若不是九隆要趕盡殺絕,他和杞瀾也不會分開。好不容易將他擊敗,沒想到這老兒居然能夠活了下來,並且還派人偷襲杞瀾,直到今日都生死不明。
盛怒之下,慧靈朝着九隆大聲吼道:“老兒!我妻子何在?”
九隆被慧靈問得一怔。隨即他哈哈大笑着側目答道:“既是你妻,又何來問我?你這卑鄙小人。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不僅狠心拋棄自己的妻子,還三番兩次來謀害於我。你那妻子早已歸西,如今就躺在她大殿後面的巨樹之中,想必你還不知道吧?”
慧靈聞言只覺眼前一黑,險些一屁股坐倒在地。想不到那樹中的死人竟是杞瀾,她是怎麼死的?爲什麼這麼年輕就命歸黃泉了?是別人謀害於她,還是她自己選擇了結束生命?自己當時明明就離她近在咫尺,卻沒能及時發現她的屍骨,當真是天意弄人。叫他夫妻二人未見一面就陰陽兩隔了。
正感傷心欲絕之際。猛然間,他腦中忽一閃念,覺得九隆的話裡有可疑之處。於是他立即瞪視着九隆顫聲問道:“你怎麼知道她躺在樹中?”
九隆答道:“自然是親眼所見,老夫已替你看過了夫人的遺體。”
此言一出,慧靈頓時暴跳如雷。他本就先入爲主。以爲襲擊杞瀾之人非九隆莫屬。再加上九隆此時與他對話大有挑釁的味道,他在得知妻子的死訊後更加失去了理智,哪還有心思去仔細分辨九隆話中的具體含義。
懷着悲憤的心情,慧靈再也說不出話來,當即將雙手握緊成拳,縱身朝九隆撲了上去。
九隆對慧靈此舉早有防備,再說他此番就是爲了尋仇而來,即便慧靈跪地求饒,恐怕他也不會放過慧靈。與之一戰自然是無法避免掉的。
見慧靈攻來,九隆拉開架勢和對方打了在了一處。他剩餘的二十幾名手下都是悍將,自然不肯幹看熱鬧,立時一窩蜂似的散了開去,將慧靈那十名貼身護衛團團圍住,拳腳兵刃雨點般地砸了下去。
從實力上來看。九隆一方要明顯佔優,但慧靈之所以要在自己的寢宮之內迎接敵人,爲的就是讓九隆等人認爲慧靈已經窮途末路,從而對他放鬆警惕。實際上,慧靈早就偷偷在房間之中部下了許多機關暗器,個個陰狠毒辣,被擊中之人即便是石衍也難有命在。
雙方打得熱火朝天,慧靈邊和九隆遊鬥,邊不時偷襲九隆的手下,將其逼至機關的位置。九隆豈能看不出慧靈的用意,但他苦於不知機關的所在,自己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得先取守勢默默觀察。只要一有機會,他便出手攻擊慧靈的侍衛,趁機削弱對方的實力。
長話短說,約莫打了兩炷香的工夫,除了九隆和慧靈二人之外,其餘人等均已陣亡。偌大的房間內,唯有這兩個天生的宿敵還在搏鬥。
時至此刻,慧靈所佈下的機關均已用完,只能憑着真本事與九隆相搏。起初兩個人還能鬥個旗鼓相當,到了後來,九隆再次掏出面具罩在了臉上。在那一瞬間,一個人頓時就變成了一個神,慧靈根本就沒有任何能力再與之抗衡,僅僅勉強抵擋了三四回合,就被九隆的強大魔力給徹底擊垮了。
倒地不起的慧靈懊悔不已,當年如果自己再細心一些,就絕不會讓那仙鬼之面仍舊留在九隆手中。如果自己能夠再心狠一點,當場就該要了九隆的性命,哪裡還容他像今日這般耀武揚威?
九隆見慧靈已經完全失去了還手的能力,便將他捆在了一塊巨石上面。隨後九隆告訴慧靈說,你必將死在我的手裡,這一點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念及你當年對我還算尊重,沒有立時將我碎屍萬段,這才讓我有了雪恥的機會。我九隆向來有恩必還,有仇必報,今日我也同意滿足你的一個願望,只要不是饒你一命,其餘之事儘管開口。
慧靈知道自己必死無疑,絕望之下,便開始認真考慮自己的遺願。
他本想讓九隆將自己和杞瀾合葬在一起,但千里迢迢,九隆有沒有這份耐心替自己送葬?縱然九隆親口答應,慧靈也不太信任對方,怕他中途將自己的屍骨隨手遺棄。無奈下,他只得將熟慮過的另一個願望告訴了九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