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子和大鬍子的酣呼暢飲聲中,我漸漸的進入了冥想的狀態。他們兩個所發出的笑聲也逐漸從我耳中淡去了。
我先是非常仔細地查了一遍地圖,在一個相對偏僻的小角落中,我找到了荔波縣的名字。在其右下方的位置,是一片綠色的區域,上寫“茂蘭喀斯特原始森林”。這應該就是丁二口中那篇詭異的密林,從面積上來看,的確是佔地非常廣闊,並且周邊的地名也都顯得古怪之極,每個詞都帶有濃郁的少數民族氣息。
原始森林?這還是我頭一次在中國的土地上聽到這樣的名詞。孤陋寡聞的我始終都以爲原始森林只有在較爲落後的非洲地區纔會出現,沒想到在我國也有這種遠古的遺蹟。在嘲笑自己無知的同時,我也再次被這個泱泱大國的土地之廣和資源之豐所深深震撼了。
不過,也正是因爲有了這種地廣人稀的原始區域,才使得許多神秘離奇的事物隱藏在其中。正如我們此前去過的那兩處荒山絕嶺一樣,大凡這種人跡罕至的未知區域,裡面所蘊含和遺留的事物,很多都是現代科學探尋不到或無法解釋的。
然而對於如今的我來說,這卻又是另外一種特殊的含義。因爲在數次歷險和探索之後,我們已經總結出了一套初現雛形的理論,此時再結合上丁二的敘述,這使得血妖這種生物以及隱藏在其背後的歷史真相,都顯得比最初之時要清晰了許多。這對於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無疑起到了極爲重要承啓作用,並且對我們未來的工作方向也有着很好的引導和啓發。
在丁二的描述中,有幾件非常特殊也非常值得讓人注意的地方。
首先就是那所謂的骨魔,從表面上看,這的確是一件純粹而又難以置信的靈異事件。一具沒有被存放在棺槨之中的詭異乾屍,爲什麼會出現在那個山洞裡?明明不是墓冢,何以會停放的一具死屍?況且盛夏中的貴州茂蘭,那得是什麼樣的溫度和溼度?在這樣的生態條件下,又怎麼可能會有乾屍的形成?更爲令人不解的是,這具乾屍居然還匪夷所思的神奇復活了,並且最終又變成了骷髏的形態。
這對於任何人來說,可能都是一件絕無可能發生的無稽之談,如果放在幾個月以前,甚至連我自己都不會相信。然而自從去過新疆以後,我便愈發認識到了血妖這種恐怖生物的多變性和未知性。
那滿城的乾屍都可以在鮮血的刺激下隨時復活,而且我們還遇到了變臉血妖和魔嬰血妖這些難以想象的變異品種。這足以證明,這種離奇的生物並非我們當初設想的那樣簡單,它們顯然具有衍變、轉化,乃至於種族分類的特性。
如果說有一部分血妖可以任意改變自己的相貌、身高、髮型,乃至膚色,那可不可以更深一步的推斷,它們也能夠改變自己全身的形態,從而變化成一具完全由骨骼組成的人形骷髏呢?
再者,董和平曾經提到過一個重要的細節,那就是徐旭東在破牆而入的時候弄破了手掌。此後,他又在不經意間將鮮血滴進了乾屍的口中。這樣一來,便完全符合了血妖復活的條件。我基本可以斷定,當時董和平等人和玄素師徒所遇到的並非是什麼普通的詐屍,那極有可能是一隻在洞中長眠的血妖,受到血液的刺激後,故此才導致了它的甦醒,繼而殺人食屍。如果我的設想成立,也就可以說明那具屍體爲什麼能在那樣的環境中不腐爛變質了。
擺在荒野間的那尊石像在我看來也是極爲可疑的,在董和平等人沒有破洞以前,那地方就是一個毫無特異的尋常所在,爲什麼一尊幾千年前的石雕會擺在那裡?那尊石像又爲什麼要面對着土丘?那個與衆不同的古怪姿勢又想表達的什麼含義?而那石像和洞中的血妖之間,又有着怎樣的聯繫?
丁二將那石像手中面具的樣子給我具體形容過,值得注意的是,那面具的造型和我見過的兩張面具非常相似,一個是出現在蛇洞壁畫中的懸空面具,另一個則是在九隆王的墓室之中,畫中之人所佩戴的那張面具。如果丁二的表述沒有出入,那就說明這三張面具乃是同一件事物,它們爲什麼會在不同的地點,以不同的形勢出現?那張面具到底代表着什麼?爲何有血妖出沒的地方總有那張面具在周圍出現?這是不是血妖一族的至高寶物?或是它們崇拜信奉的一種圖騰?
但不管怎麼說,那石像的存在,也就代表着那地方有血妖的存在,再加上我適才的分析和推測,這就可以徹底斷定那奇異的骨魔就是血妖所化,那個區域,至少還有一隻血妖留存於世。
除此之外,在那片森林的中心地帶,應該也藏有一定數量的魘魄石。丁二所說的那隻碧水寒蟾,從他形容的色澤、發光度等特徵來看,應該就是一塊魘魄石雕刻而成的蟾蜍。看來此地以前的主人很不一般,被血妖視若珍寶的魘魄石居然讓他雕琢成了工藝品,不知這蟾蜍的造型又隱含着怎樣的寓意。
不過也不難看出,既然這塊魘魄石被雕琢之後放在了野外,就說明這片區域還有更多的魘魄石存在,不然的話,絕無可能以這種方式對待唯一的魔石。
確定了魘魄石一事之後,那麼玄素師徒所遇到的種種詭事之謎,也就隨之有了問題的答案。
董和平等人應該沒有說謊騙人,至少他們的身份和遭遇都不是信口編造的。在結實了玄素師徒以後,他們也許真的對鎮魂譜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甚至是有一定的私心想要將此物據爲己有。不過對於他們這種以考古爲職業的人來說,其真正的目的必定不是修煉其中的秘法,而是要仔細的研究這部古書,從而獲得更多有價值的歷史信息。
將此後發生的幾件事串聯起來看,的確是讓人感到迷霧重重,無論是盜書、潛逃、殺人、殘屍,以及他們最終的腳步變化和離奇消失,從表面上看,這都顯得甚是難以索解,很難想通這樣的事爲什麼會發生在幾個普通人的身上。
然而如果結合到上述的推論,事情就變得明朗了許多。此前我們曾親眼目睹過蘇蘭、翻天印、劉錢壺師徒在魘魄石的影響下所產生的變化,就連我們自己也不止一次的被魘魄石迷惑催眠,因此對於魘魄石的特性,包括中邪後的症狀,我基本已經掌握了十之。綜上所述,再回頭去看董和平等人所產生的轉變,事情的真相也就隨之不言而喻了。
當人們受到魘魄石的迷惑以後,雖然大腦之中還有思維,但已經與正常之時判若兩人,此時所看到的也全都是幻象。換句話說,就是當人們中邪之後,思想便不再受到自己的控制,所體現出來的言行舉止,脾氣秉性,也全都向着邪惡的方面漸漸發展。似乎這魔石能夠激發人們隱藏在心底的邪念,邪念越重的人,變成血妖的速度也就愈發迅速。
董和平等人很可能在沒有中邪之前就已經對鎮魂譜產生了某些不軌的想法,當他們徹底被魘魄石催眠後,第一件事就是盜走此書,然後又如同幽魂一般向魘魄石的所在地慢步走去。這樣一來,就可以解釋清爲什麼他們在盜書之後並沒有非常快速的逃離此地,而是不緊不慢的緩緩前行了。
在半路途中,他們可能產生了第一次向血妖轉變的過程,因此纔會足跡紛亂的連連轉圈,最終倒在地上掙扎扭動。過了一段時間,第二次轉變過程如期而至,三個人的思維和行爲都產生了巨大的變化。按照我此前所掌握的情況和經驗來推測,這時的他們是極度渴望鮮血的,如果能抑制住這種邪惡的,那一切還應該有轉機可言。但只要是喝進第一口鮮血,他們的命運和也就從此徹底改變了。
既然在第一次轉變過程中,地面上凌亂的足跡也包含了劉淼的腳印,那就證明劉淼也和另外兩人一樣受到了魘魄石的迷惑。如此說來,這三個人明明全都朝着血妖的方向逐步變異,那爲什麼劉淼會突然暴斃在荒野之中?而另外兩人卻逃之夭夭了?又是誰把她的屍體殘害成了那幅模樣?
略加思索過後,我逐漸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殺害劉淼並殘虐屍體的並非別人,而正是董和平和燕霞二人。
在鮮血的誘惑之下,三個人應該同時陷入了痛苦的掙扎中,他們當時腦中所想的,恐怕全是將鮮紅的血肉放進嘴裡。時間拖得越長,這種就愈發強烈。
董、燕二人本是夫妻,並且他們的性格要比極其懦弱的劉淼要強硬許多,或許是在此期間他們還保留了部分的意識和記憶,因此,在魔石與邪念的驅使下,他們搶先一步殺害了劉淼,將她的軀體當成了自己成爲血妖后的第一頓晚餐。
如此一來,這兩人便徹底形成了恐怖的血族,身體機能迅速增強,行動的方式也有了明顯的變化。那些步履如飛的神奇腳印,也自然就是這二人在變異之後所留下的。
到此爲止,玄素師徒的遭遇基本就有了初步的結論。雖然還有部分情況弄不清楚,但至少有幾件事情可以肯定。一是那森林之中至今還有血妖和魘魄石的存在,二是那地方的某些遺蹟和未知地點與九隆王有着某種關聯。
除此之外,還有一條重要的線索也浮出了水面,那就是,董和平與燕霞二人,正是數月以前我們在天津遇到的那一男一女兩隻血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