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聲淒厲的慘叫,在場的衆人均是身子一顫,望着前方的奇峰呆呆不語。
那聲音雖小,卻在靜夜之中顯得格外刺耳,飄飄蕩蕩地從山峰之中的穿射了出來。從聲音發出的位置及嗓音來判斷,這很有可能是吳真燕所發。如此說來,她至今還依然活着,並且正在遭受着某種痛苦的折磨。
王子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他語氣惶急地大聲喊道:“老謝,別跟丫逗咳嗽了,麻利兒的跟我救人去!”
我知道當務之急是救人要緊,若是再遲得片刻,恐怕吳真燕的性命真會因我們的拖沓而丟在此處。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也無心再和孫悟談什麼合作不合作了。
於是我正色對孫悟說道:“我們要繼續往前走了,願意走願意留是你的自由。要真想合作,那就拿出點兒誠意來給我們瞧瞧。不過,如果再跟我這兒出什麼幺蛾子,或是做出任何對我們不利的事來,那到時候咱們就試吧試吧,看看誰命硬。”
說罷,我也不等他做出回覆,和王子分別攙起玄素、丁二兩個傷號,率隊徑直就往前方那座山峰處走去。
孫悟在我身後嘿嘿一笑,笑聲中滿是陰險奸詐之意。隨即他一言不發地朝身邊衆人招了招手,緊跟着我們走了過來。
儘管心中焦急無比,但畢竟這個地方詭異非常,我們也不敢走得太快。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往前移動着腳步,同時也全神貫注地戒備着四周。生怕再有什麼哨兵之類的血妖殺將出來。
兩隊人馬一前一後地保持着距離,孫悟似乎並不急於和我們並排而行。我知道他心中打的如意算盤,想讓我們充當開路石的角色,倘若當真遇到什麼危險。最先遇襲的也是我們幾個。我不願在這種事情上與他爭辯,反正有沒有他我們也一樣要往山中進發,沒必要指望他這種小人來幫助我們。
行路途中,季玟慧邊走邊不時地回頭觀看,好像非常在意孫悟一夥與我們之間的拉開的距離。我正想問她此舉何意,便見她快步行至我的身邊,壓低聲音在我耳旁說道:“鳴添,我有個事要跟你說。孫悟的那本古卷……”
“古卷”二字剛一出口,我立即意識到季玟慧想要跟我說些什麼。此刻,我忽然想起了適才發生的一件事情。當時我和孫悟在遠處談話,但孫悟所講的具體內容句句都被大鬍子聽在了耳中。當我意識到季玟慧要悄聲告訴我一些秘密之時。不知是什麼緣故,我腦子裡猛地閃現出了高琳的影子,總是感覺我們現在的對話,也同樣能夠被身後的高琳全部聽去。
電光火石的一剎那,我急忙伸手捂住了季玟慧的嘴巴。隨即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能在這樣的場合下講給我聽。而後我下意識地回頭看去,果然,高琳一雙陰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注視着我們兩個。
雖然阻住了季玟慧的話頭,但我的好奇心卻是越來越重。季玟慧做事向來沉穩。她這樣着急地和我說話,必定是有什麼重要的情況想要告知。
她剛纔已經提及了古卷。結合之前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我能夠大抵猜到她想說什麼。於是我張開嘴巴,僅用口型一字一頓地問她說:“你給他的內容是假的?”
季玟慧看懂了我的意思,急忙朝我連連點頭。
我心中暗想,看來古卷中的內容一定十分重要,必須找個機會聽季玟慧講出來才行。孫悟得到了一份錯誤的譯文,此事對我們來說是個利好,假如文中的內容真與仙鬼面有着直接的關係,屆時我們也能先他一步採取措施。
正思量間,忽聽身後有一個女人在輕聲講話:“山上有紅光。”
我沒有回頭,料知說話之人必定是那個戴着墨鏡的短髮女人,只是不知她口中的紅光是在意指什麼。
跟着,就聽孫悟沉聲問道:“在什麼位置?”
女人回答說:“山頂,距離山頂還有一二百米左右的位置上,很重的紅光。”
這幾句話把我聽得一頭霧水,不知那兩個人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正要問問季玟慧知不知道那女人的身份,卻見一旁的王子早已耐不住性子,湊到季玟慧身邊好奇地問道:“慧兒,那娘們兒是哪廟的?嘛來了?”
季玟慧眨巴着大眼睛用問詢的目光看了看我,顯然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開口講話了。我對她淡淡一笑,輕輕地點了點頭。心想,有關仙鬼面的重要線索自然是不能說的,不過至於孫悟等人的秘密和身份,就算被全天下皆知卻也無妨。
季玟慧見我點頭,便用低低的聲音對王子說道:“那姓孫的管這個女的叫紫瞳,好像姓苗,是個挺奇怪的人。聽說她的眼睛天生就是紫色的,而且能看到一些正常人看不到的東西。還有一件事,我曾經偶然聽到他們私下議論過,好像那個女人,能夠靠眼睛判斷出誰是正常人,誰是血妖。”
聞聽此言,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此人的眼睛與常人不同,再加上色澤奇特,所以連夜晚都不忘戴着墨鏡。孫悟的身邊,果然盡是些奇人異士。
王子聽罷也是嘖嘖稱奇:“少見,太少見了,這不是陰陽眼,好像是通天眼。據說陰陽眼是萬中出一,而通天眼,又是陰陽眼裡面的萬中出一,真是罕見。”
我又問季玟慧說:“知不知道她用眼睛分辨血妖的具體細節?”
季玟慧想了想答道:“好像……她能看穿人的身體。普通人在她的眼睛裡是白色的,血妖在她的眼睛裡是紅色的。”
我“哦”了一聲,終於弄明白那個苗紫瞳方纔說的紅光是什麼意思。看來那座山峰果然就是血妖的老巢。只不過,那紅光是隱藏在山峰厚厚的巖壁之內,她能透過山壁看到紅光,也不知是她的通天眼太過厲害。還是血妖的妖氣太過濃重。
幾個人談談說說,不覺間已經來到了山峰的腳下。擡頭望去,這山峰雖然不算很高,甚至都無法算作通常意義上的山峰,然而卻給人一種巍峨雄偉的凝重之感,僅僅是站在這裡,便已感覺周圍的空氣有些壓抑。
整座山峰被奇形怪狀的植被所包圍着,大量的植物使得山壁被完全掩埋在其中。除了滿眼的綠色,根本就看不到半塊石頭。
我料定通入山內的大門就在附近,必須要除去這些植被才能找到山門的入口。於是我讓衆人用刀砍掉身前的綠植,同時又斜眼撇了孫悟一下。看看他有沒有幫我們開荒的意思。
孫悟當然不會因爲這種小事和我鬧僵,趕忙吩咐一衆手下上前除草,唯獨剩下他自己以及苗紫瞳和高琳三人沒有動手。而我們這邊,也只剩下玄素一人。
數十人就這樣熱火朝天地幹了起來,手持利器。見藤就砍,見草就拔。
約莫過了有一刻鐘左右,陸大雄的一名手下突然叫了一聲:“快看,這下面的石頭上刻着花紋呢!”
話音剛落。猛然間,忽聽‘唰唰唰唰’數聲齊響。從茂盛的植被間猛地躥出了數十條粗大的藤蔓,分別向山腳下的衆人疾射而來。
我立即意識到這與冰川聖殿中的鬼藤是同一種東西。大喊一聲:“快閃開!”同時一把攬住季玟慧的腰間,奮力向後倒躍了出去。
一年以前,這種詭異無比的藤蔓曾經把我們逼得團團亂轉,完全是靠大鬍子的左擋右架才脫離了險境,回想起來,直至今日還心有餘悸。然而今時的我們已與當初截然不同,再加上對於這種鬼藤的特性有足夠的瞭解,因此可以在第一時間做出正確的反應,不至於茫然不覺地讓鬼藤纏住身體。
在我向後跳躍的同一時間,王子抱住季三兒,大鬍子抓住丁二,採取了和我同樣的舉措。六個人瞬間就向後倒退數米,以最快的速度躲過了鬼藤的突襲。
不過,孫悟的一干手下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他們從沒見過鬼藤,所以很難想象到普通的植物也能如同魔鬼的觸角一般去襲擊人類。相比之下,那二十名黑衣壯漢要相對好些,他們等同於半個血妖,身體的機能以及反應能力都要強於常人。可陸大雄一夥卻是不折不扣的普通人類,在這樣短的時間裡,根本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
電光火石間,陸大雄的九名手下均被鬼藤死死鎖住,只有五人躲開了攻擊。至於那二十名黑衣壯漢,則大部分都在瞬息之間閃身躲開,唯有那兩個此前被陸大雄子彈打中的傷號反應稍慢,沒能逃過鬼藤的纏絞。
緊跟着,僥倖逃脫的衆人轉身逃跑,而被鬼藤纏住的十一人則瞬間就被更多的藤蔓鎖住了身體,並被一股極大的力量拉向半空。
陰森的夜幕中,慘叫聲,哀嚎聲,怒吼聲響成一片,讓本就冰冷的空氣頓時變得更加陰寒。而後,斷骨之聲絡繹響起,鮮血四濺,殘肢亂飛。幾秒鐘前還活蹦亂跳的十一個大活人,頃刻間就被鬼藤撕成了碎塊。
見此慘狀,我緊鎖着眉頭不忍再看。雖然我打心眼兒裡痛恨這些唯利是圖的小人,更加不喜歡他們爲了錢財而不擇手段的行徑,但這畢竟是十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以這樣殘忍的方式被折磨致死,當真讓人感到有些惋惜。
陸大雄一夥本就羣龍無首,一直被孫悟威脅着纔跟至此地。如今一隊人馬已死傷大半,衆人儘管心中有怨,卻忌憚孫悟的勢力而不敢發作。五個人望着自己同伴零碎的屍體,哭喊之聲隨之響起。也不知他們是在爲同伴的死去而感到悲傷,還是因爲眼前的局勢而感到絕望。
孫悟撇了他們一眼,嘴角沁出一絲冷笑。隨後他轉頭看向前方的山峰,眼望着那些張牙舞爪的鬼藤,兩條眉毛緊緊地擠在一起。
片刻,他終於擡起頭來向我問道:“謝老弟,依你看應該怎麼辦纔好?”
我看着前方沉吟半晌,腦子裡也在揣摩着如何才能渡過此關。
過了良久,我才用肯定的語氣回答他說:“用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