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靈的願望倒也無甚特別之處,只是請九隆多給他一點時間,讓他能夠將自己的一生記錄下來。如今世間已沒有讓他留戀的地方,只是對於杞瀾的那份哀思還縈繞不去,他想將自己和杞瀾的故事書寫成文,待等到了陰間之後再慢慢翻閱。
九隆從不看重男女之情,但對於慧靈的請求,他還是毫不遲疑地答應了下來。他敬重慧靈是個千載難遇的曠世梟雄,自己一生矯勇善戰,從未吃過一個敗仗。唯一的一次全軍覆沒,就是慧靈賜給他的。
寫到這裡,慧靈的筆記基本上就算是全部結束了。在筆記的最後還有幾段傷情的詞句,都是慧靈對杞瀾思念的一種抒發。
聽季玟慧將故事講完,我長嘆一聲悠然神往。千載之前,有這樣一段悲慘曲折的故事不被世人所知,如果不是機緣巧合,恐怕我們永遠也不會想到,曾經有這樣一羣人,和這樣一段事。
慧靈和杞瀾的愛情最終還是沒能繼續下去,九隆和這兩個人的恩怨糾葛,也在一場場的戰役之中愈發凌亂。慧靈、杞瀾、九隆、普茲,這四個人親手導演了一場歷史的鬧劇,其中有着太多耐人尋味的東西。同時,也是那樣的令人感到惋惜和無奈。
真正讓整件事發展成一幕慘劇的,還是人類靈魂深處最骯髒的部分。狡詐、猜忌、貪婪和仇恨,如果沒有這些。人類將是聖潔的。許多無謂的戰爭和殺戮,也不會在歷史當中頻繁上演。
想不到慧靈最終還是死在了九隆手裡,九隆當年的那句“我要報仇”,也終於在他處心積慮的經營之下得以實現了。人生真的很會開玩笑,慧靈窮盡一生的精力,就是爲了獲得不死之身和神魔之力。他用盡手段獲得了這兩樣東西,然而,他也因此而早早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如果他僅僅是作爲一個普通人,一個無慾無求的人,沒有那些野心和奢望。或許,他的生命反而會走得更長更遠吧……
兩代人,幾百年,如果能把這段零碎的故事整合到一起。我相信會是一篇史無前例的偉大史詩。只不過,眼下我們還差一個結尾沒有找到,在故事的盡頭,還有一個九隆王沒有收場。
感慨中,我們終於走到了石階盡頭。此處原本有個巨大的石門,但如今石門已被打開,四周到處都是血妖的屍體。
我們跨過屍體走進石門,發現這一層空間同樣也是圓形結構。在圓形的正中,一尊極大的銅鼎立在那裡,雖已過了數千年之久。但鼎身上卻沒有半點綠色的銅鏽,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一片殷紅的印記。鼎呈圓形,三足而立,鼎身上刻有大量圖案作爲裝飾。圖案分爲三個部分,一組是幾個人在訓練蛇怪,一組是幾個人在訓練巨蝶,剩下的一組自然不言而喻,是幾個人正在訓練毒蟾。
很明顯,這尊巨鼎就是煉製器珠使用的。之所以鼎身沒有泛起銅鏽,是因爲長年浸泡在血水當中,鮮血形成一層膜狀的物質,將其整個包裹住了。
在銅鼎的周圍,有很大一片都是空曠地帶。再擴展至外圍,則是一圈一圈的石頭房子。密密麻麻的數不勝數,少說也有千十來間。
整個空間的佈局雖然奇特,但也顯得井井有條。一個圓形的空間,最外圍是供血妖居住的一間間房舍,中間留有一個圓形的空場,是血妖們的活動區域,也是煉製器珠的重要地點。
在中央的空場上,大量屍體倒在那裡,一具挨着一具,一層摞着一層,周圍的房間中也有不少死去的血妖。想必是戰事激烈,有的選擇在空場上決鬥,有的則跑進房子進行遊鬥。
其間,也有大量蛇怪和巨蝶的屍體摻雜在裡面,大部分蛇怪的屍體都被切成了數段,而一隻只巨蝶也被盡數碾成了粉末。戰況之慘烈前所未見,死傷的人數也是駭人聽聞。這一場惡鬥,真可謂是驚天動地了。
既然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經過,我們就沒有必要再在這個地方耗費時間了。只差兩層就能抵達魔窟的頂端,我相信,一切真相都會在那裡展現出來。
於是我領着衆人穿過空場,走向正對着我們的一個門洞。
從門洞進去沒有多遠,前方便再次出現了向上的樓梯。這一次樓梯不再是環繞的形狀,就是一排普通的樓梯,傾斜向上,直對第五層空間的入口。
我們在入口的周圍做了一些常規的試探,確定沒有什麼危險存在後,便大膽地進入了五層空間。據我所知,此地原本是一些高等血妖把守的地方,但當年既然九隆能夠殺到慧靈的面前,就證明這裡的守兵已經全部死亡了。
果然不出所料,魔窟五層的格局與四層一致,圓形空場,環繞的房屋,以及數之不盡的大量屍體。不同之處就在於這一層的房屋數量要相對較少,無論是房間面積還是材質與裝飾,都要比四層的房屋好了很多。古人非常重視等級劃分,將高等血妖的生活條件與普通血妖區分開來,這種安排也是合情合理的。
空場中央同樣有一件事物安放在那裡,但並非是放在四層的那種器珠銅鼎,而是一尊極爲巨大的石質雕像。如今,那座雕像已倒在地上,由於倒地的時候衝擊力太大,已將石像摔得四分五裂。
我和胡、王二人湊上前去仔細查看,發現石像刻畫的是一個人物。此人英俊瀟灑,器宇軒昂,雙目之中略帶殺氣。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應該就是慧靈王本人的塑像。將他的人像供奉在此,是對於他的一種尊敬和崇拜。讓他的威嚴每天都能受到衆多血妖的頂禮膜拜。
石像具體的倒塌原因我們不得而知。能在這一層戰鬥的血妖都已非普通血妖所能相比,它們的力量幾乎快要達到了神的境地,要弄毀一尊石像自然也是易如反掌的。只是不知道這石像到底是被無意碰倒,還是九隆一怒之下親手震碎,這些問題,只有當事人和歷史本身才會知曉。
巧合的是,這倒塌的石像似乎已經暗示出了慧靈的結局,他和自己的雕像一樣,最終全都倒在了地上,永遠都無法再站起來了。
在整個大廳的東南西北四個位置上。分別設有一個較大的房間,其面積要比一般房屋大上數倍,裝飾風格也頗有不同。我們分成四隊人馬分頭查探,最終得出的結論是。這四個房間各有用途,一爲祭拜使用,一爲會議使用,一爲研究巫術所用,還有一個非常特殊的房間,大門已被緊緊的鎖住,無論如何也開啓不了。
我們一同來到這個位於南側的房間門前,發現房屋的左、右、上,三面牆壁都與山體相連。顯然是把一塊無比巨大的岩石生生挖成了房間的形狀,其牢固程度可想而知。存放在裡面的東西自然也是無比重要的。
房間的大門只有一扇,其色澤呈現出一種極爲罕見的金黃之色。這種顏色的金屬材質,在現代工藝下自然能夠生產出來,然而放在幾千年前的古代時期,恐怕很難有方法冶煉出來這樣的金屬。
季玟慧和王子一起走到大門的跟前,伸手去觸摸金屬表面。過了片刻,王子率先開口說道:“這到底是什麼材料啊?別是金子吧?老謝,趕緊摳丫幾塊兒帶回家去,這回可是真他媽發了。”
我白了他一眼說:“那些房子裡你隨便拿個銅燈銅碗都比這大門值錢,摳幾塊金子能頂什麼用?再說了。我讓你到這兒尋寶來啦?倆眼就知道盯着金子。”
季三兒憋了好久都沒怎麼說話,一方面是因爲他一直沒有從恐懼之中擺脫出來,另一方面也是因爲我們所講的話題他總是無法插得上嘴。此時聽到我們展開談話,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強項,急忙搶在王子前面興奮地說道:“可不。鳴添算是真有眼力。這裡面的擺設可都是兩千年以上的青銅器,隨便拿上一件就能賣個大價錢出來。拿個三五件,換來的金子比這門可大多了。而且你好好瞅瞅,這門是金的嗎?金子的顏色比這個暗,這門的顏色都快跟向日葵一個德行了,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不是金的。”
季三兒還待繼續往下說,另一邊季玟慧一邊撫摸着大門的表面,一邊若有所思地接口說道:“的確不是金的,但也不屬於那個時期該有的金屬,或者說,地球上根本就沒有這種金屬。你們看,這種金屬的表面具有一種螺旋狀的淺淺紋路,非常規則,這種工藝就算現代也很難達到,那個時期的人更不可能做得出來。”
王子好奇地追問道:“你是說,這是隕石?”
季玟慧點頭回答說:“很有可能,古人善於對外星金屬進行加工和利用,每個帝王手中都多多少少有一些這樣的東西。這個大門,是將一種隕石或是外星金屬切割而成的,可能是因爲它比當時的金屬要更加堅固吧。”
衆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議論了一番,隨後便開始嘗試各種方法開啓大門。
果然如季玟慧所說的那樣,這種金屬的材質非常堅硬,生砸硬撬根本就無法撼動其分毫。最後我們連炸藥都已經用上了,但還是沒有收到半點效果。
孫悟本來提議放棄這裡,直接到上面一層去尋找線索。我卻堅決不同意這種做法,這個大門越難打開,就說明裡面的事物愈發重要,絕不能錯過這個重要的環節,避免到了樓上再後悔莫及。
萬般無奈下,我只得吩咐衆人去尋找機關。這大門肯定有個開啓的辦法,既然上面沒有鑰匙孔和明鎖,就說明一定有個機關隱藏在某處。
衆人四散開來到各處尋找,我則獨自留在門前低頭沉思,想從細節之中獲取線索。按道理來說,開門的機關不應該和房間距離太遠,這魔窟是個一層一層的塔式建築,樓上樓下都有空間,也就是說我們腳下的地面只是一層厚厚的樓板。如果把機關設在很遠的地方,通過地底進行連接,從技術層面來講是難度極大的。
想到這裡,我猛一閃念,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右前方的一塊石頭上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