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對這個現實世界的觀感其實是自己內心世界和個人素質的折射。
一般的說,日子有白也有黑,凡事都有正反兩面;世間有善也有惡,人人都有美醜兩顆心。
盲目相信這個世界是純潔美好的,叫幼稚;一心認定這個世界到處黑暗,凡成功者都有不可告人的往事,這叫幼稚加心理陰暗。
別看徐曉君四十多歲了,在這方面並不比小屁孩高明多少,無它,本人素質如此。人若心裡潛藏着隱隱的自卑而不願意真心的讚美欣賞他人,自然認爲凡事都有內幕。
所以在酒樓入席之後,當孫茹向她介紹易青是“今年導演系專業考試頭名狀元”的時候,她和她老公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小子不是個平常人,內幕,一定有內幕!
這個道理是顯然易見的:導演系那麼難考,誰能考得了第一?這孩子肯定是哪個顯赫的影視世家出來的子弟,連謝非、鄭動天那幫僞君子也不得不給他面子,所以才點了他第一名!更何況,這小子跟孫茹走在一起,不卑不亢,一點巴結孫茹的樣子都沒有,可見他的家世多半跟孫茹對等相當的,也是名門之後;說不好,這兩個年輕男女私底下不知道是什麼關係,孫茹也算半個娛樂圈裡的人,還有不找男人的?
這大概也是某些人之所以一輩子幼稚,一輩子心理陰暗的原因。
第一,自己沒能力的人一般想象不出來世上還有人能靠自身的才華往上爬這回事;第二,凡是道德水準比自己高的人,一定是僞君子,因爲在他看來人性本來就該象自己的品格一樣卑下;第三,一個人要是跟比自己有權勢或有錢的人在一起,一定想巴結這個人;第四,凡是漂亮女孩,不是被人包過,就是天生喜歡跟男人睡覺。
徐曉君夫妻兩個立刻冷落了依依,改向易青大獻殷勤,又是勸酒又是夾菜的,諂媚百出,可惜套了半天的話也沒套出易青到底是哪家公子。
易青這餐飯吃的倒胃口之極,好容易捱到散席,徐曉君夫妻兩個開着一輛車,易青和依依還是坐孫茹的車,再把依依送會那家學校去。
一上車,易青就憋不住回頭向孫茹道:“大小姐,以後這種飯還是別帶我來吃爲妙,你自己也儘量少吃吧,就不怕消化不良腸胃炎?”
孫茹淡淡一笑道:“怎麼樣,長見識吧,開眼界吧?要是這都受不了,您趁早回火星吧,地球就是這樣的。”
說着,孫茹牽過依依的手,道:“依依,我知道你肯定覺得這個培訓學校跟你想象中的表演學校不一樣。但是我告訴你,這就是屬於這種學校裡比較好的了。有道是天下烏鴉一般黑,徐曉君這裡,至少可以保證所有教你的老師全是電影學院的正牌老師!”
“真的?”依依的眼睛大大的亮起來,道:“這就是最重要的了,只要能學到真本事,其他全都無所謂!”
孫茹道:“徐曉君年輕的時候是我們中國第一代職業模特,後來憑分配到的電影學院,原來是負責在放映廳放電影的,因爲她天生交際花的交際手腕過人,就認識了一大幫電影學院的老師和學生。沒幾年,當年她相熟的研究生好幾個都成了學院的老師了,她也正好利用這個人脈關係開學校賺錢。所以她這裡的教學是過硬的,我就是知道這點才讓依依去的。”
易青道:“那學校也太寒磣,跟個大地窖似得。”
“寒磣?”孫茹笑道:“您知道那裡租金一個月要多少錢嗎?比王府井的店面都貴!這個圈子大概是貧富差距最大的行當,你不能拿補習學校跟電影學院比,像這樣的就是最好的了!有宿舍有教室,你還想怎麼樣?北京的培訓學校大多數都是郊區弄幾個破房子,請幾個一輩子沒戲拍的‘著名導演’或者‘著名演員’來給學生講課,那些人講課的方式就是胡扯一通他們在劇組跑龍套的生活經歷,給學生做做示範之類的。”
易青啞然。一個教表演的學校,如果表演老師給學生做示範,那這個老師就是外行來濫竽充數的,這個學校就是騙錢的。因爲外行人通過看電影電視的表面經驗,會認爲表演只是做表情和做動作,所以他們纔會自己做一遍然後叫學生跟着做。
這樣的學校教出來的學生,本來天分很高的也被糟蹋了,一般來說,被灌輸了這種觀念的學生,一輩子就很難有考上的希望了,這種賺黑心錢的學校真是喪盡天良!
“其實社會就是這樣,”依依反而倒是非常看得開,微笑道:“我從小到大,比這醜陋的多的東西不知道看了多少,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個社會有黑暗的一面,可不是也有像你們這樣的好人嗎?一年而已,我相信明年我一定能考上!”
孫茹笑道:“其實我倒覺得這是種難得的鍛鍊和生活體驗。你要在這個徐曉君手下練出來,將來多虛僞多貪心的人你都不用怕應付不了了。”
易青心道:說的好聽,你大小姐怎麼不去鍛鍊鍛鍊?
……
回到依依的房間,徐曉君夫妻兩個打了聲招呼先回家了。孫茹和易青幫依依收拾完宿舍,孫茹要送易青走。
易青趁孫茹出去跟寶叔說話的空兒,悄悄的在依依腰上一捏,笑道:“我這一兩天就要回家了,買火車票之前再來見你一次。”
“老天保佑你快走吧,”依依笑道:“大色狼你走得越遠越好。”
易青伸手在她彈性十足的臀部上重重拍了一下,道:“女人哪,你們爲什麼總是口不應心?”
“切,臭美!”
……
第二天,易青一早起來去買了火車票,下午自己偷偷跑來找依依,在那裡看依依上了一堂表演課。
難怪連孫茹都說徐曉君人脈廣,當天上課的居然是當年帶出程坤、趙微的班主任崔心清老師。這下連易青都有些羨慕起依依來了。
晚上,依依房門緊閉,不跟新同學羅嗦。易青跟依依離別在即,自然有說不完的話,少不得要彼此交代一番,易青把剩下的錢全塞給依依,依依說什麼也要給易青留下幾百,兩人推推讓讓,結果就推上了牀,鈔票撒了一地……
一夜纏mian繾綣,說不盡的神女襄王,chun夢了無痕。
大清早,易青貪得無厭的在依依晶瑩白皙的胴體上又肆虐了一番,才趁學校裡其他女生沒醒悄悄的溜了出來。
這一夜,腳都軟了。
依依早上請了假,出來跟易青會合,兩人打電話把孫茹約了出來,一起準備下午去送易青的火車。
易青收拾起滿腔情懷,三人在王府井吃了一頓餞行酒,又是孫茹請客。
下午三人回招待所退了房。易青和依依站在那招待所門口好一通默默感慨。
……
站在月臺前,易青左顧右盼,十分自豪,誰能有這般豔福,讓這麼兩個大美女來送火車。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當着孫茹的面不好再跟依依來什麼GoodbyeKiss之類的,只好故做深沉狀,如發哥扮演的上海灘許文強般身披風衣,飄然而去……
南下的火車在夜幕中隆隆穿行。
易青坐在下鋪,望着玻璃窗外朦朧的遠山,拉開一罐啤酒,在微醺的醉意中又回想起上京趕考以來的種種,想起和小云、依依、孫茹這些可愛的女孩相處的日子,不由嘴角含笑,滿心綺思,不能自己。
從當初一個逃避數學高考的懶小子,到如今心懷天下的導演系狀元,短短一月,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