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輕車熟路,可知兩人並非初次動情。不一會兒,那徐俊孺便將岑歡壓在了牀榻之上,兩人疊在一處,又是愛又是恨的,岑歡口中在罵徐俊孺,言辭激烈卻又隱忍,悽楚中夾着歡愉。
“我再不信你,你從此便撂開手,別再纏着我了!”
“岑歡,你捨得嗎?你如何捨得我?你的嘴一貫如此硬,有什麼話都不肯說,只藏在心裡,可你的身子比你的嘴要誠實得多,你總會回答我的!你待會兒便會老老實實地告訴我,你到底如何作想……”
徐俊孺又愛又恨,他本就是個俊雅的公子,說起情話來半點不含糊,比之俞彤告知霍明珠的那些徐俊孺的情話和承諾,要更真實生動得多。
兩人情難自禁,哪兒能停得下來?等到兩人坦誠相見,幾乎將周身最後的衣物也除去,霍明珠不好再繼續偷看,只得移開了眼睛,她算了算,這會兒,若沒有出意外的話,俞彤和方鐵衣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看裡面那兩個人的樣子,一時半會兒肯定完不了,霍明珠預備回隔壁的雅間等。
等到他站起身,輕手輕腳地轉過了迴廊,卻瞥見迎面走來了一個男人,那男人着一身玄色錦袍,長身玉立,不怒自威,渾身充滿了貴氣,讓人瞧見一眼便再難忘卻。
可是,霍明珠卻在看到那人時,第一反應轉過了身去!百里宗律!她居然會再這種地方碰上百里宗律!
霍明珠原本平靜的思緒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給弄得一懵,她甚至連呼吸都慢了半分。她好不容易預備去討好百里宗律,在一無所知的他面前做一個成熟懂事的將軍府大小姐,若是讓百里宗律在勾欄苑這種地方瞧見了她,她日後所有行動都將束手束腳無法作爲。
堂堂將軍府大小姐出入勾欄苑,讓人如何作想?
種種思緒都在電光火石間,本是朝前走的霍明珠,忽然轉過身去。如同在欣賞美景般,朝着與方纔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她預備先找個地方避一避,等百里宗律走過去,她再作打算。
然而,不知是她作惡多端設計旁人得了報應,還是老天開眼,讓她提前去會一會故人,她才從百里宗律對面逃走,在往百里宗律相反的方向上走時,迎面走來了兩個男子。
其中一男子的胳膊攬着另一男子的肩膀,兩人以勾肩搭背的姿勢走過來。這兒是勾欄苑,兩個男子出現不稀奇,勾勾搭搭糾纏不清也不稀奇,可在離霍明珠還有幾步遠時,她聽到了其中一人道:“無歡公子果然非浪得虛名,這勾欄苑裡的小倌兒,可都是無歡公子的人了,只除了那個岑歡,他可真不識擡舉,冒犯了無歡公子的名諱就罷了,居然還敢那般清高自傲,整日價不肯出來待客!”
“你這張小嘴兒倒是甜,又會說話,來,爺賞你的!拿去吧!”
光是聽這聲音,她就知曉,她碰上誰了!
霍明珠的腦中像是炸開了一般,整個人都定在原地邁不動腳,她本能地又想轉身,可身後有百里宗律,她不能讓百里宗律認出來。
這勾欄苑的迴廊倒是有好幾條路可走,霍明珠低着頭,硬着頭皮往前走了兩步,想要在前頭的迴廊岔路口與靳無歡錯開。
一切都很順利,眼看着霍明珠便要走上岔路,在與靳無歡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耳後忽然傳來一聲呼喚:“你……等等!”
霍明珠聽出是在叫她,但她裝作沒聽到,想要加快步子逃了算了。
可是靳無歡提高了嗓音:“說你呢!那個低着頭的!小個子!就是你!站住!”
去他大爺的靳無歡!
霍明珠的心裡咒罵了靳無歡無數遍,卻還是慢下了腳步,最後停了下來。她的頭一直沒回,只是變了嗓子道:“兄臺有何指教?”
靳無歡搭着一旁那個小倌兒的肩膀的手鬆開了,壞笑着盯着霍明珠的腦門子看了看,隨後對着那個小倌兒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那小倌兒不明所以,問道:“爺,怎麼了啊?是不是奴家伺候的不好,您纔給了奴家打賞的!”
靳無歡顯然心思不在小倌兒身上,他滿臉都是壞笑加上不耐煩,又揮了揮手道:“拿着打賞,去房間等爺!等急了,自己先玩兒,爺這裡還有些事……”
他倒是溫柔體貼,只是趾高氣昂的姿態沒變。那小倌兒滿心歡喜地拿着打賞走了,走之前還狠狠地瞪了一眼霍明珠的後腦勺。
那小倌兒一走,靳無歡就跟打了雞血似的走到霍明珠身邊,貼着她的耳側聞了聞,故作陶醉道:“新來的小倌兒啊?之前爺好像沒見過你啊,你的價開多少?說來聽聽。”
霍明珠很想一巴掌給他扇趴下了,可勾欄苑這地方對靳無歡來說,顯然跟他自個兒的家差不多,他熟門熟路熟人多,她人生地不熟,哪敢在這種地方得罪了他。
“你弄錯了,我也是來找樂子的,並不是這裡的小倌兒。若要放肆,請去找別人吧!”霍明珠否認,想要繞開他。
靳無歡笑得有些曖昧,夾着極力的隱忍,他壓低聲音道:“小心肝兒,爺應該告訴過你,爺能聞香識女人,雖然你身上的脂粉味兒不是很重,可你臉上的桐油味兒卻遮掩得並不好,爺記得那天夜裡母夜叉的桐油味兒。你憎惡爺的聞香識女人,可你身上的氣味兒如此獨特,想讓爺忘記也不成啊!你若是識相呢,就安靜些,跟爺走,否則,爺可就要大聲嚷嚷了,忠勇將軍府的大小姐在小倌坊找樂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