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鬧市之中居然敢縱牛車橫衝直撞!”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百里宗律的親衛,他們聽從百里宗律的命令不在街面上暴露身份,因此也未直接了當斬那個牛車的車伕於劍下,而是厲聲喝問道。
那車伕見到眼前一片狼藉的模樣,也是嚇得身體直髮抖,即便氣度容貌上瞧不出來,可光從衣服的光鮮質地上,也能感覺出百里宗律同霍明珠的身份不凡,那車伕什麼都顧不得了,跪在地上求饒:“小的該死,該死,衝撞了各位大爺小姐!實在是這牛瘋了!根本不聽使喚!小的該死啊!求大爺小姐大人不計小人過,千萬別跟小的一般見識!”
“小……小姐!”素縷都嚇傻了,被滿車的幹牛糞蓋住的她家小姐和九王爺……真是應了那句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現在不是一朵鮮花,是兩朵!
“明珠……”俞彤也反應過來,上前欲攙扶霍明珠。
其實,當那一車幹牛糞倒下來的時候,百里宗律將霍明珠護在了懷裡,除了零星地砸上一點點碎末,霍明珠根本不曾弄髒衣服,反倒是百里宗律,簡直慘不忍睹——那車幹牛糞還未完全風乾,農家人撿回去烤火或施肥,這會兒全貢獻給了百里宗律的華服……
霍明珠從百里宗律懷裡退出來,見百里宗律染了這身髒污,她絲毫沒有被撞的驚險,只剩下幸災樂禍,她努力忍着,卻還是沒能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素縷和俞彤要來扶她,見霍明珠笑出了聲,她們真不知如何反應,紛紛轉頭看向百里宗律。
百里宗律原本還想道些關心的話,見霍明珠非但未被嚇着,反而喜不自禁似的,存心是看他的笑話!
氣不打一處來,饒是百里宗律再能忍,也不由地惱了,他單手攥住霍明珠的手腕,拽着她離開牛車的範圍,忍受着一身的噁心臭味,很是不悅地盯着霍明珠道:“阿矜,你這不知好歹的姑娘!我爲你受着苦,你卻這般沒良心!早知如此,本王就該將你丟進牛糞堆裡打個滾兒!讓你顧着看我的笑話,不管我這一身難解的冤債!”
……
那牛車伕還在磕頭認錯,眼睛時不時地擡起來,望了望不遠處的茶樓,又警惕地縮了回去,不敢多看。
這時,茶樓二樓雅間裡,臨窗的位置上,太子百里景麒急壞了,恨不得拿手中的筷子去敲曹安的腦袋:“讓你別鬧這麼大動靜,你什麼都做全了!那牛兇猛得很,萬一撞傷了她,你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貼身侍衛馮禕幸災樂禍地站在一旁,瞧着被訓斥得連頭都擡不起來的曹安,曹安可憐巴巴地擡眼偷瞧窗外情形,小聲喏喏道:“爺您想要王爺狼狽,又想要王爺被霍小姐嫌棄,小的兩樣都做到了啊!您瞧瞧現在的九王爺,滿身都是牛糞,凡是花癡他的女子全都捂着鼻子退避三舍……奴才不相信這樣的九王爺,霍小姐還能看得上。除非……”
話音還未落,就只見霍明珠被九王爺牽着,九王爺不知說了什麼,那神色惱怒得很,而霍明珠笑逐顏開,那明媚的神色,即便只是瞧一個側臉也足夠讓人神往,她仰着頭,說了句什麼,看起來像在撒嬌,是情人之間慣有的動作和表情。
瞧見這場景,曹安心裡咯噔一下,可再觀太子,他也只盯着樓下的親密一對,神色抑鬱得連吃一點飯的心情都沒了,聲音裡甚至還夾雜着冷笑:“九皇叔果真是被嫌棄了?”
曹安再不敢張口說胡話,撓了撓腦袋,想了想,不知是嘀咕給太子聽,還是自言自語,他有氣無力道:“沒想到九王爺都這副德性了,渾身又髒又臭,明珠小姐也不嫌棄,爺啊,您爲何要強拆人姻緣呢?他們不是十分般配嗎?!人都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