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芊墨一路沒再說話，到了醫院，問到外婆在哪間手術室急救，就直奔而去。
“手術燈亮着！外婆……不知道她怎麼樣了！”蘇芊墨看着緊閉的手術室大門，心慌意亂，抓住霍景銳的衣袖不放。
霍景銳反手抱住她，在她背上輕拍，低沉安撫：“我陪你在這裡等，等到外婆出來爲止。”
他把她帶到手術室外的椅子，強迫她坐下，“手術的時間可能會很長，你先不要自亂陣腳。”
“好。”蘇芊墨深吸一口氣，勉強鎮定下來。
霍景銳看向靜默守在手術室外的阿鷹，沉聲道：“把來龍去脈說清楚。”
阿鷹回道：“是，少主。在半個多小時之前，蘇小姐的外婆拉響緊急鈴，我進門的時候她已經面色發白，呼吸困難。她手裡緊握着手機，我後來查過，當時她應該接了一個電話，來自法國巴黎的號碼。”
蘇芊墨聽到“法國巴黎”四個字，倏然擡頭：“法國？是誰打給外婆？”
“查實過，是慕婉心的私人號碼。”
蘇芊墨猛一握拳，站起來：“把號碼給我，我要打過去問清楚，她到底對外婆說了什麼，刺激得她心臟病發！”
阿鷹沒吭聲，看着霍景銳，等待指示。
霍景銳眉頭微蹙，還沒開口，他的手機響起，屏幕上顯示的是“慕霜霜”三個字。
蘇芊墨就在他旁邊，一眼瞥見：“你接！”
霍景銳接起，特意開了免提。
電話那端，慕霜霜張口便是一聲：“霍哥哥！”
她是哭着喊的，悲慟的不能自已，“霍哥哥，我爹地去世了！他連最後一句話都沒有留下，就走了！霍哥哥，嗚……你能不能來巴黎，我想你……”
蘇芊墨在旁用力握着拳頭，咬緊牙關才控制自己沒有口出惡言。
慕霜霜她“爹地”死了。
可她外婆還在手術檯上急救，生死不明！
而罪魁禍首，極有可能是姓慕的女人！
“沈欽走了？就在剛剛嗎？”霍景銳沉着嗓音，眼睛凝視蘇芊墨，一
邊不着痕跡的問，“那你媽媽現在還好嗎？她在哪裡？”
慕霜霜哭得傷心欲絕，斷斷續續道：“爹地剛剛被醫生宣佈無救了……媽媽正從家裡趕過來，她都沒能見上爹地最後一面……霍哥哥，你快來好嗎？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我回頭再給你電話。”霍景銳直接掛斷。
他的目光一直緊鎖着蘇芊墨，她小臉蒼白，卻用力咬着下脣，強制忍耐着噴薄的情緒。
他站起，擁住她，兩指輕掐她的面頰：“乖，鬆開，你快要把自己咬出血了。”
蘇芊墨心中充滿悲怒：“你把慕婉心的號碼告訴我，我自己問她！”
霍景銳擁抱着她的動作很輕柔，但話語十分冷靜理智：“慕婉心這個女人太不簡單了，你最好不要跟她接觸。就算確實是她說了什麼，刺激得外婆心臟病發，你以爲你打去質問了，她就會承認？”
蘇芊墨眼波閃動，憤怒中隱有淚光。
霍景銳再道：“現在沈欽死了，他只有一個前妻生的兒子沈家銘，照理說，家產應該落到沈家銘手裡。但據我所掌握的信息，沈家的一切，應該早就把控在慕婉心手裡。”
法國沈家不僅富有，而且有黑幫勢力。
如果是慕婉心掌控了大局，這個女人，將絕不會是蘇芊墨這樣單純的女孩子所能應付的。
即使，血緣上她們是母女倆。
“那你要我現在怎麼辦？什麼都不做嗎？”蘇芊墨緊盯着手術室的大門。
外婆若是平安，也就罷了。
否則……
忽然，手術室外的燈滅了！
蘇芊墨疾步衝上前去，捉住剛出來的白袍外國醫生，用英語問：“Dr．King！我外婆怎麼樣了？”
灰白卷發的外國醫生惋惜的嘆口氣：“I＇m sorry．”
蘇芊墨愣了一下，捉着他的手慢慢鬆掉，無法置信的倒退一步：“不，不會的……”
醫生後面的助理上前來，用中文解釋說：“病人之前剛做過心臟搭橋手術，本該靜養。但她卻受到極大的刺激，導致心臟病發，在剛剛搶救中幾度沒了心跳
。她的求生意志很低，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蘇芊墨聽着雙腿一軟，險些滑跪到地上。
她身後一雙強有力的臂膀將她托起，沉聲道：“蘇芊墨，聽着！現在，你必須堅強點，無論外婆在不在這個世上，她都想看到你開心快樂。你不能連她最大的心願，都不完成。”
蘇芊墨聽着他的話，勉力站直，臉色蒼白得嚇人。
她推開他，一步步極慢的走進手術室。
外婆就躺在手術檯上，雙目闔閉，面容安詳，似乎走得並不痛苦。
蘇芊墨走到她邊上，再也忍不住，俯身崩潰痛哭！
“外婆——外婆——”
她抱着她蓋着白布還有餘溫的身軀，淚如雨下。
沒有了！
她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親人了！
在她小時候，坐着輪椅爲她煮飯的那個人，拿出全部積蓄仔細盤算，只爲供養她讀書的那個人，再也不會和藹笑着摸摸她的頭，說：“我們家芊墨，長大了。外婆將來就算閉眼走了，也能放心了。”
回想起這十三年相依爲命的日子，蘇芊墨的眼淚止也止不住，打溼蓋在老人身上的那塊刺目白布。
霍景銳走進來，看她哭到渾身無力，攀着手術檯的上半身幾乎要滑落下去。
他心中隱隱一痛，上前，半跪在地面，抱住她的腰，給她支撐。
“哭吧，把你這些年的艱辛，和對外婆的不捨，一起都哭出來。”他用掌心順着她的背脊，緩緩撫下，帶着無形的溫暖和力量，“你記住，你在這世界上並不是一個人。你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着你。”
蘇芊墨哭至嗚咽，眼睛和嗓子劇痛，腦中混沌。
她好像聽見了他在她耳邊說着什麼，又聽不清他到底說了什麼。
她好累。
這些年撐得好累。
可是那個讓她願意付出一切努力去支撐下去的人，已經不在了。
她心裡又空又痛。
“外婆的身後事，我會讓派人處理，你不用擔心。”霍景銳見她狀態不對，抱她起來，往外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