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握着拳頭詢問:“我只是關心聶青青,擔心她到底是怎麼樣了。”
“謝謝,不需要你的關心。”顧寶兒咬牙說,紅了眼。
這段時間她一直都在忍着,每天都在提心吊膽,就怕一眨眼,聶青青就這樣沒有了。
現在看到白雪,她滿心都是憤怒,怒不可遏。
檢查完畢,秦牧雲跟醫生從裡面出來。聶青青的身體在一直不斷地變差,她的身體防禦系統在一點點的變的孱弱,被吞噬掉。
現在都已經虛弱的不成樣子,而秦牧雲和一些醫生又用了一些其他藥物,慢慢的控制下來一些,讓聶青青能夠好受一些。秦牧雲出來之後跟他們點點頭,聶夫人問:“沒事了嗎?”
“你們進去看看她吧。”秦牧雲疲倦地說。
幾個人進去看到聶青青躺在那裡,一頭烏黑的頭髮披在腦後,看到他們進來微微的笑了笑,聶夫人坐在一邊輕聲問:“青青,要不要喝點水?”
聶青青點點頭:“好啊。”
她其實很累,真的很累。每天都要飽受痛苦折磨,還要吃很多藥,每天都要接受治療。她其實猜得到什麼,江辭雲沒有說實話,他們都不會告訴自己,到底自己是怎麼了。
聶夫人的眼眶有些微紅,看着聶青青給她喂水。
他們的視線都落在聶青青的身上,都看着她,好似就怕一眨眼她就這樣消失了,喝完了水聶夫人問:“青青,今天感覺怎麼樣了?”
聶青青的笑容很淡,隨後才說:“媽媽,你別擔心我……”
隨後聶青青又說:“我知道我自己的情況,我的身體我比你們都清楚。可是,你們都覺得隱瞞我,是對我好。所以我不問了,你們也不用說的。”
聶青青淡淡的笑着,抓着聶夫人的手。
聶夫人沒有忍住就哭了。
厲飛揚的牙齒緊緊地咬着,看着聶青青:“不會有事情的,我會想盡辦法救你的,不管有什麼辦法,我一定會讓你平平安安的。”
聶青青搖搖頭,幾個人都是這樣看着聶青青,不過她搖頭笑了笑,只說:“我想見江辭雲,讓他來見我吧,不用躲着我不見。我想要見他,不行的話,我就去親自找他。”
聶青青十分執着:“幫我,我要見他。”
聶青青直接說了,目光落在厲飛揚身上,再看看顧寶兒。
而厲飛揚看聶青青,顧寶兒則是點點頭直接說:“好,我幫你叫江辭雲過來。”
隨後厲飛揚點頭拿了手機給江辭雲打電話,直接讓江辭雲立即趕過來。說了一些話,聶青青勉勉強強的吃了些東西,就讓他們都回去了。自己一個人在病房裡面,溫西給她帶來了很多寶寶的照片,聶青青的手裡面拿着照片漸漸地睡了過去。
江辭雲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她手中拿着照片,閉上眼睛,躺在那裡。
他走過來彎腰將她身上的被子拉了拉,聶青青頓時就醒過來,睜開眼睛看着身邊的人。
每天他們都會來,但是江辭雲出現的時間很少,很少。她也就沒有問,也懶得去問。這會兒看到江辭雲站在自己的面前,發現他有些憔悴。
聶青青一想或許是因爲有很多煩心事情。
於是說:“你看起來很累。”
“你好些了嗎?”江辭雲則是問她。聶青青搖搖頭,也不知道是想要表達些什麼意思。江辭雲坐下來,卻看到她的脣角處微微的上揚,她低垂着眸子看手中的照片,而江辭雲則是給她倒了水,準備遞給她。
不過,聶青青沒有接,只說:“我不渴……江辭雲,我想問你一些問題。你能不能告訴我?”
江辭雲的眸子微擡,目光淡淡的掃過她,喉嚨裡忽然間哽咽住。不敢再聽她繼續說下去:“你好好地養好身體,其他什麼都不用想。”
“江辭雲!”聶青青突然間拔高聲音,用一種從未有過的嚴厲目光看着江辭雲,她的脣瓣微動,盯着江辭雲看:“我今天叫你來不是聽你說這個的,這個我每天已經聽的夠多了……”
江辭雲頓時啞然。
而聶青青則是深深地嘆氣:“我沒有心思跟你廢話。”
江辭雲的手指微微收緊,他坐在那裡神色如常依然是十分淡漠的坐在那裡:“你是病人,應該保持心態平和,不要動怒。”
“江辭雲。”聶青青吼着,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猛地吸口氣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緩過來之後才繼續說話。
江辭雲也不再說了。
看出來她連呼吸都很疲倦都很用力。他擡眸默默地看着她,他總是這樣沉默。
聶青青看多了他這種沉靜內斂的時候,蓄髮着張力,好似隨時都會爆發出來。
他們也有過很美好的時候,聶青青想到他出現在自己面前要救自己的事情。她想着那一幕,再想想現在覺得很心酸,他們之間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聶青青咬着牙齒,看着江辭雲說:“江辭雲,我不想這樣不明不白的,我也清楚你知道那件事情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你能不能告訴我,真的原因是什麼?我不想要躺在這裡每天都如同一個廢人。沈振東到底給我注入的是什麼?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想清楚!這是我的事情你憑什麼不告訴我?”
她咬牙:“難道要等我死——你們也不說嗎?”
江辭雲坐在那裡許久都沒有說話,而是定定的坐在那裡,他端了水杯準備遞給聶青青:“遲點水,早點休息。你會好起來的。”
他依然是那句話,你會好起來的。
聶青青擡手將他手中的水杯打翻,隨後一臉憤怒的盯着江辭雲看,她的渾身都在顫抖着,一手撐着牀坐了起來,她死死地盯着江辭雲看。
水杯滾在地毯上,將地毯給打溼了。
他低頭看着地毯,手中的動作還在繼續。聶青青則是低聲嘶吼:“江辭雲,你是在躲避什麼?是因爲覺得內疚嗎?因爲你所以我纔會被沈振東盯上,是不是?”
“我不怪你,我只是想讓你告訴我——”她說着:“我想要知道。”
他是怪自己啊。
因爲他,所以纔會這樣的。
“聶青青。”江辭雲也猛地擡頭看聶青青,咬牙說:“我說過了,你不會有事情的!”
“秦牧雲會治好你的病,你會很快就好起來的。相信我!”他也猛然拔高聲音吼着。
“好起來,我會好起來,我真的會好起來嗎???”聶青青大叫。
“聶青青,我會救你,不管用什麼辦法——”他絕對不會允許聶青青有事情。
他望着聶青青堅定的說。
哪怕是此時此刻聶青青已經不再信任自己。但是,這是他對聶青青的承諾。
“不管用什麼辦法……”聶青青咬着他的話,江辭雲才發現自己剛剛說錯了話,他的喉結猛地翻滾着望着聶青青看。
“你說了不管用什麼辦法,也就是……其實或許是沒有辦法的。”聶青青眼睛裡的神采頓時間消失了。
她楞楞的坐在那裡,淡淡的說着。
江辭雲看着聶青青那副樣子,心中猛地刺疼。
“所以我會死。”她的聲音淡淡的從喉嚨間傳出來,臉上的笑容很淡。
“不會的!”江辭雲頓時吐口而出,他一瞬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擡頭,跟聶青青直接說。
“不會什麼?不會死嗎?”她的眼眸裡有些失去神采,看着他反問:“我這樣……”
“我說了不會。”江辭雲咬牙:“難道你還不信秦牧雲嗎?他的醫術那樣高明,你還不信他嗎?”
“你讓我怎麼相信呢?”她卻是笑了笑,反問江辭雲,她連說話都十分費力氣,都覺得很累了:“我的身體已經殘破成這樣了,你讓我如何相信?”
她憤怒的質問江辭雲。
她不需要人同情,不需要憐憫,只是想要知道個真相,知道個清清楚楚而已。她其實很不捨,很不想要離開。
她呆呆的望着江辭雲,眼角處垂下一滴眼淚。
江辭雲看着聶青青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幾近透明。
像是會融化在空氣裡面,蒼白的可怕。
他好像是怎麼也抓不住聶青青了,喉嚨滾動,江辭雲說:“聶青青,我們都不會讓你有事情的,想想斯年,你捨得將斯年扔下嗎?沒有媽媽的孩子很可憐,你想要斯年怎麼辦?”
斯年。
她的孩子。
從一出生開始就沒有被好好疼愛的孩子。
從一開始就沒有享受過母愛的孩子。聶青青想到斯年眼中的絕望卻是越來越濃郁。她坐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只是呆呆的坐着。
而江辭雲似乎找到了突破口,繼續說道:“爲了斯年你也得撐下去,努力的活下去。我們會想到辦法的,一定會的。”
一定會的。
“爲了斯年……”她嘴角的笑容很淡,很淺,而聶青青的目光卻是那樣的慘淡,呵呵的笑着:“我爲了斯年堅持下去,可是我要是堅持不下去呢……我也想跟自己說沒有事情,我能夠挺下來,但是後來我發現自己根本就不行。我真的很累很累。”
“青青。”
江辭雲突然間擡手抓住了聶青青的手腕兒,他的黑眸中似乎也要炸裂一般,像是即將大雨傾城的天空,席捲着暴風雨:“我要你好好地活着,好好地活下去!!”
“……”聶青青搖頭,她也想,真的想。江辭雲已經是極力吐出這句話,他以爲自己不在乎很多東西,後來才發現自己錯了,他在乎的很多,很多。
“你只需要記住,你要好好地活着。”他說道:“孩子最好是由母親撫養比較好,我想你也應該不想要斯年以後難過,你知道沒有媽媽的孩子多可憐嗎?你想讓他以後跟我要媽媽,我卻給不了他?”
江辭雲想到那些可怕的可能,一下子站起來。
他低頭看着聶青青憤怒的說:“我能說的就是這麼多,爲了斯年,你要不要堅持,都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