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明溪笑的慈眉善目,眉眼彎彎,好似最溫柔的風。
“明溪。”
媽媽走過來,溫柔的望着她。
明溪抱着她的脖子,不肯撒開,“媽媽,明溪想死你了。”
媽媽卻把她給推開了,依然是溫和的看着明溪,“明溪,媽媽這是最後一次回來看你了,你和糖糖以後要好好地照顧自己,知道嗎?”
“媽媽,你要去哪裡?”她搖頭問。
“明溪媽。”
身後傳來了爸爸的聲音,她回頭看到爸爸穿着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精神奕奕的樣兒。媽媽見到爸爸的時候笑的越發明媚,伸手過去,“我回來了。”
明父走過去站在媽媽的身邊,先是擁抱了她,隨後問,“你來接我了?”
“我現在就來接你了,你會不會恨我?”媽媽看明溪,隨後問明父。
明父卻是搖搖頭,“不會,我還怕你會恨我。”
他們兩人說完話之後就手牽手一起往門口的方向走過去了,明溪看到他們兩個人離着自己越來越遠,失聲尖叫,“媽媽,爸爸!!你們要去哪裡!!”
她站在院子里根本就動彈不得,只能夠看到爸爸牽着媽媽的手,推開院子的門,他們回頭來看着她,兩人都在微笑,“明溪,媽媽帶着爸爸走了,媽媽想爸爸了,以後爸爸就要去陪媽媽了,不要想我們,好好地幸福的活下去。”
說完。
明溪看到門縫處裂出光芒。
兩個人的身體徹徹底底的與刺眼的光芒融爲一體,消失不見。
明溪醒過來的時候渾身都是大汗,身上的衣服都溼了一層,她瞪大眼睛,烏黑的頭髮都是溼漉漉的,喘着氣兒。
許善達也被她驚醒過來,明溪的手指頭緊抓着,像是見到鬼似的,受驚了一般。
“明溪,怎麼了?”她的睡眠太脆弱了點,他剛剛纔睡下去不久,明溪就醒了,“你做噩夢了嗎?”
“我夢到了……媽媽。”
明溪慢慢的反應過來。
許善達低頭吻了吻明溪的眉頭,他湊在明溪的耳邊說,“別擔心了,只是噩夢,你是太想媽媽了,太累了,所以纔會這樣……”
“不是這樣的,不是……”明溪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很奇怪,她搖頭,伸手推開許善達。
她站起來就往門口走,身上的毯子落在地上明溪也不管了。
“明溪,你去哪裡?”
許善達看到明溪推開門,身子頓時消失在院子的濃郁黑暗光線中,他急的大叫起來。
明溪的方向是對門的房子,是明父住的那個臥室,明溪從院子裡穿過,跑過去,她推開臥室的門,拉開了燈,看着牀榻方向輕微的叫了聲,“爸爸。”
以前明父都會有輕微的鼾聲,但是今天沒有。
明溪站在門口,她立在那裡,許久都沒有動過,而是擡頭呆呆的看着那個方向,渾身的血液瞬間都凝固了,從腳趾頭到頭頂,一陣冰涼,刺寒。明溪立在那裡,耳邊再也聽不到什麼聲音。而是呆呆的立在那裡。
許善達追過去的時候也似乎是意料到了什麼。
明溪的腳步邁的十分艱難。
她一步步的走過去,跪在了牀邊。
握着明父還有溫度的手,聲音低微,“爸爸,你醒過來啊,跟我說說話……”
“爸爸,你醒過來啊……不要跟着媽媽走了,不要,不要留下我一個人……”明溪抓着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壓着悲慼的聲音,低頭痛哭,頭都埋在了被子裡面,冰涼涼的,熱滾滾的眼淚順着眼眶爭先恐後的冒出來。
明溪抱着他的手不斷地叫着,“爸爸,你醒過來啊……”
明父平躺在牀上,面容安詳,很是安詳的躺在那裡,睡着了。
他走過去將明溪抱着,“明溪,別哭了,讓他安心走吧。”
明溪剛剛還有聲音的,後來聲音都藏在喉嚨裡面,歸於無。她只是坐在那裡,沒有哭沒有鬧,就是那麼安安靜靜的坐下,等到天亮的時候,明溪纔去買了東西,周圍的鄰居過來幫忙給明父穿上了衣服。明溪穿着一身黑色的素色裙子送明父去了殯儀館。
許善達開車帶着明溪一起去的。
明溪挑選了一個白色的瓷罐,將骨灰裝進去。
一個活生生的人,到最後也不過是一捧灰罷了。
明溪抱着骨灰盒,許善達則是將糖糖抱在自己的懷中,糖糖則是小聲問他,“爸爸,外公呢?”
“糖糖,外公躲進那個小盒子裡面去了。”許善達不知道如何跟糖糖解釋,人終究會死掉這個事實,他只是貼着糖糖的小臉說着。
糖糖卻是睜着那雙天真無邪的眼睛問,“是去了天堂嗎?媽媽說過的,人死了之後就會躲進盒子裡面,然後他們會去另外一個世界。”
“是啊、”許善達點點頭,“糖糖,外公去陪着外婆了,以後媽媽就只有我們了,所以,糖糖要愛媽媽。”
糖糖點點頭。
明溪爲明父操持着葬禮,一一的接待着前來送行的人。
許善達和她一起去選好了墓地,然後陪着明溪去明父去墓園,入葬。
回來的時候明溪淋了雨就病倒了,許善達陪着明溪一直住在這裡,也沒有回去。
藍悠悠這件事情發酵的很大,許夫人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追過來了,明溪在臥室裡面休息,糖糖在陪同着,許善達則是和許夫人兩人坐在院子裡面,她瞧着許善達這樣子滿心不舒服,“許善達,你到底是在搞什麼?藍悠悠哪裡不好了?當初說要結婚的是你,現在反悔的還是你?你到底是在幹什麼啊?現在藍悠悠的事情鬧得那麼大,你知道會對許家造成什麼影響嗎?”
許夫人說到了這個就是一肚子的火氣。
擡頭看着那個房間,才說,“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那就跟我回去,你好好的去照顧藍悠悠,在這裡做什麼?”
糖糖這時候邁着小短腿翻身從房子裡面出來了,一雙大大的眼睛看着許善達。
她一雙眼睛都是水汪汪的,走到許善達面前來。
“寶貝,怎麼了?”許善達看到她過來,走過去蹲在糖糖面前,貼了帖小臉問,“媽媽睡着了?”
糖糖點頭。
“尿尿。”
許善達頓時就明白了。
明溪睡着了,前段時間她根本沒有休息好,現在總算是能夠好好的休息下,他抱着糖糖去衛生間,再出來的時候將糖糖抱在懷中,許夫人看着他懷中的孩子,問,“明溪已經有孩子了?”
“嗯,我的。”他慢吞吞的說着。
這次輪到許夫人吃驚了。
突然就冒出來一個小鬼頭,還是自己的孫女??
她看着糖糖白嘟嘟粉嫩嫩的小臉,那種親切感覺油然而生,這是明溪的女兒啊,許善達本身就不差勁,糖糖的五官模樣幾乎就和許善達小時候刻出來似的,都能夠看出來長大之後肯定是個美人胚子。
許夫人剛剛心裡面還有不悅呢。
現在擡頭怒目瞧着許善達問,“你早就知道明溪有孩子了,還是我的孫女,你竟然不告訴我?許善達,你還真是好樣的啊?”
“那時候明溪不肯跟我在一起,我要是告訴你了,你爲了搶回孩子,不得來找明溪麻煩?”
她是什麼樣子的人,他會不清楚。
這樣的話。
他和明溪之間的關係倒是更加回不去了,所以許善達沒有說,目光淡淡的瞧着許夫人看。
許夫人癟癟嘴,不樂了,“怎麼在你嘴裡,我就那麼不講道理似的呢?”
“……”許善達給糖糖喝了些水,反問她,“你要是跟我講道理,那一直追着我跟藍悠悠結婚做什麼?”
“……我那是不是擔心你嗎?你一直都不結婚,我還以爲你是要什麼問題呢!!”許夫人急的說,看到自己的寶貝孫女,對明溪也沒有那麼多看法了。
當初,她能夠把孩子生下來,是喜歡許善達吧。
其實……明溪也挺好的。
但是自己之前主動找過明溪麻煩,明溪不會還記得吧?
“你覺得我有問題嗎?有問題糖糖怎麼來的?”許善達不樂的問。
許夫人懶得跟他廢話那麼多,直接問,“那你打算和明溪怎麼辦?結婚嗎?糖糖是我們許家的孩子,既然已經有孩子了,那自然不能流落在外面。”
“我知道,我會跟明溪結婚的。”他直接肯定的說。
說完了,許夫人倒是又開始糾結了,“那……藍悠悠呢?”
“藍悠悠也跟着你幾年了,現在還因爲明溪……”許夫人覺得爲難,似乎怎麼都不妥當。
許善達還真是會折騰人。
“媽,藍悠悠那是自找的,她主動過來挑釁明溪的。況且,我對藍悠悠根本就沒有什麼感情,我現在已經讓人再去找醫生了,我一定會治好藍悠悠的病。”許善達淡定的說道,“我不愛她,跟她結婚,也只是害了她,這樣是對她最好的決定。”
“也是……”
許夫人現在也不想去想那麼多了。
點點頭。
“這事情你自己看着處理吧。”她說。
不過再看糖糖,糖糖也是一雙大眼睛看着許夫人,看的許夫人心都要化了。許善達則是將糖糖放到她面前去,指着許夫人說,“糖糖,這是奶奶,是爸爸的媽媽。”
“……”糖糖扭頭看許夫人,眼神還是怯生生的,許夫人已經蹲下來主動去跟糖糖打招呼了,“糖糖,我是奶奶。”
糖糖雖然對她不熱情,但是還是很懂事很禮貌的說,“奶奶好,我叫糖糖。”
“哎,小心肝。”
看的出來,明溪將糖糖教育的很好,很懂事,許夫人帶着糖糖在院子裡面玩,她本來就喜歡孩子,糖糖又不認生,跟她倒是能夠玩到一起去。許善達則是推開門進去看明溪了,明溪休息了幾天舒服很多,許善達進來了的時候明溪正準備起來。
“你起來做什麼?躺着。”
他命令一般的口吻說道。
明溪一手撐着牀榻,一邊扭頭看許善達,“你媽媽來了?”
她對聲音很敏感,剛剛似乎是聽到了許夫人的聲音,他點點頭,“是,來了。”
他也不打算瞞着明溪,直接說了,“我已經跟她說了,糖糖是我的女兒……”
明溪點點頭想到此,還是說了,“許善達,你應該走了……”
她是打算趕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