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經下起了大雨,雨滴打在了餐廳的窗上“啪啪”直響。
“對不起!打擾一下兩位,我們上菜了。”餐廳服務員禮貌地打斷了他們的談話,手捧托盤,來到了兩人面前上菜。
等服務員上完菜離開後,陳衛彬擡了一下手,示意韓雨菲吃菜。韓雨菲沒有吃,繼續說道:“小瑾回憶說,當時她非常害怕……非常害怕,滿腦子一片空白,立即抓起自己的衣服和包衝進了房間裡的衛生間。周元良一直在衛生間外喊她,她沒有答應。她在衛生間裡穿好衣服後,迅速衝了出來,打開房門,衝出了酒店。”
一個初出茅廬的女孩,遇人不淑,碰到了這麼一個衣冠禽獸,當時該有多麼的無助!
“爲什麼不直接報警抓他?”陳衛彬問道。
“是啊,她爲什麼不報警?”韓雨菲感嘆了一聲,繼續說道,“小瑾出了酒店後,立即給我打了電話。我記得那個時候大概是凌晨三點鐘,我在睡夢中被電話吵醒。接到她的電話,她一個勁地哭,我明顯感覺她的情緒很不對,就讓她馬上打車到了我的家裡。”
陳衛彬靜靜地看着韓雨菲,童小瑾在這種情況下,首先想到的還是韓雨菲,這個讓她信任、感覺到安全感的朋友。
韓雨菲含着眼淚,繼續說道:“小瑾一進我的家門,就抱着我痛哭,我被她的樣子嚇壞了。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傷心!我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就把周元良對她做的事給我講了。我拿起手機,讓她報警,她猶豫不決,不知道怎麼辦,她真的被嚇壞了!”
這種強姦案,陳衛彬在刑偵支隊也見過不少,受害者要承受住很大的心理壓力。向公安局報案,就意味着要把自己的隱私暴露在外人面前,傷口要經過一遍又一遍的撕裂,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氣。
“我抽支菸,韓小姐介意嗎?”陳衛彬插了一句話。
“沒事,我不介意的。”
陳衛彬點了一支菸,想象着當時的童小瑾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
韓雨菲繼續說道:“我們正在商量是否報警時,小瑾手機響了,一看是周元良,小瑾害怕極了,手一抖,手機都掉地上了。她哪裡敢接?又過了一會,短信來了,是周元良發來的,裡面寫了幾句話,大概意思是說剛纔趁小瑾睡着了,拍了她的裸照,叫她不要報警,否則將照片發到網上,讓小瑾身敗名裂!”
陳衛彬越聽越氣憤,考慮到是在公衆場所,便抑制住自己的情緒,說道:“這個周元良也算是澪江富豪,在澪江市裡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但幹出這種齷齪事,還如此明目張膽地威脅!簡直就是……就是一個十足的無賴!”
“周元良的威脅奏效了。小瑾的確被嚇着了,沒敢回短信。她想了很久,考慮到自己的聲譽,就沒有報警了。”韓雨菲說道。
陳衛彬吸了一口煙,說道:“我認爲還是應該報警!這種行爲不要姑息,不然他會更加猖狂!”
“陳警官,我們是女人,有些事你們男人不一定懂的。”韓雨菲看了看窗外,繼續說道,“小瑾是家中獨女,和父母住在一起,她不敢把那事給父母說,又怕把情緒帶回去讓父母察覺,就在我家裡呆了一天,星期六的晚上我才送她回家。結果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天,周元良那個畜生,找到了小瑾的家裡。”
“周元良去幹什麼?”陳衛彬詫異地問道。
“周元良把小瑾從家裡約出來談了談,竟然提出要小瑾和他結婚。小瑾深知,她哪能嫁給這種男人,不是往火坑裡跳嗎?”
“結婚?!哦,通過結婚可以逃避法律的制裁!既掩蓋了自己的罪行,又可以長期佔有!這隻老狐狸!”陳衛彬罵道。
“周元良真的很卑鄙,威脅小瑾,說自己是澪江市的大老闆,關係多,還認識很多混社會的人。如果小瑾不答應,就找人收拾她的父母,還要公開她的裸照。”
“無恥之極!”陳衛彬聽得是咬牙切齒。
“小瑾是非常單純的女孩,哪經得起這樣的威脅?當時的她連死的心都有了!”
“童小瑾答應了?”
“換個位置,陳警官,如果你是童小瑾,你怎麼辦呢?”韓雨菲反問了陳衛彬一句。
“這個真不好說。”
“是啊,你還是警察,遇到這種事,你都不好說。何況我們還是女人,面對的還是一個有錢有勢的無賴富豪!除了答應周元良,她又能做什麼呢?”韓雨菲無奈地嘆了口氣。
陳衛彬沉默了,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韓雨菲。
韓雨菲繼續說道:“結婚前,周元良提出要做個婚前財產公證,小瑾只在良棟集團擔任一個無關緊要的職位,每年領取兩百萬的工資,而周元良的所有財產,包括周元良在良棟集團的財產份額分紅等,都與小瑾無關。”
“這個周元良什麼意思?得到了人,還怕人家分他的財產?”
“小瑾本就不是愛錢之人,對周元良也毫無感情,反正也是威脅着結的婚,也就答應了。”
“童小瑾真的是太善良了!”陳衛彬感概道。
“是啊!她真的很善良,善良得近乎不是一個人了,而是一隻任人宰割的小綿羊!”
“但是童小瑾想過沒有,和周元良結婚,就把自己一輩子都套進去了!”
“自從她被周元良強姦之後,整個人都變了。我也給她說過這樣的話,但小瑾回答我的是,周元良大她近三十歲,只有以時間換空間了。”
以時間換空間。童小瑾賭的是周元良比她死得早!如果時間太長,童小瑾已經承受不了的時候,她會不會人爲地縮短時間?比如,殺死周元良!陳衛彬一邊聽,一邊思索着,看來童小瑾還是存在作案動機的。
“周元良爲什麼要選擇童小瑾結婚呢?他是澪江富豪,那時候的他雖然還不是澪江首富,也算得上是前幾名。他要找個女人當老婆,有很多選擇,爲什麼非要選擇童小瑾?”陳衛彬問道。
“聽小瑾說,周元良的老婆一年前生病去世了,周元良一直想再找一個。小瑾不光人漂亮,文章也寫得好,算得上秀外慧中了。周元良給她說,社會上有些女人長得很漂亮,但沒有內涵;有些有內涵、有修養的,卻又沒有漂亮的外表。而童小瑾,真可以說是內外兼修、萬里挑一了。”
“那後來呢?聽說童小瑾結婚三年就提出離婚了。”陳衛彬問道。
“他們剛結婚的時候,周元良還經常回家。可是沒到一年,周元良又開始到處沾花惹草,經常不回家了,甚至有時還把外面的女人直接帶回家裡,當着小瑾的面和另一個女人睡在一起。聽說他在良棟集團的助理餘倩倩,就是他的情人之一。”
餘倩倩,專案組列出的第一嫌疑人,想不到她竟然是周元良的情人!陳衛彬吃了一驚。
韓雨菲沒有覺察出陳衛彬的情緒,繼續說道:“又忍受了兩年,終於忍無可忍,小瑾到法院起訴離婚。但是,周元良哪裡肯放手,繼續拿小瑾的裸照和她的父母來威脅,小瑾別無他法,只有撤訴了。既然離不了婚,又忍受不了周元良的所作所爲,逼不得已,小瑾搬出了周家,獨自生活。那時的周元良,以婚姻的合法形式,佔有了小瑾三年,對小瑾已經沒有多大的新鮮感了,也默認了小瑾的搬離。”
“聽說周元良死亡前的半個月,童小瑾又向法院提起了離婚訴求。這個又是怎麼回事呢?”
“哦,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小瑾沒給我說。”
“原來是這樣!菜都快涼了,韓小姐,吃點東西吧。”陳衛彬招呼韓雨菲吃菜了。
吃完飯,陳衛彬送韓雨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