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陌上人如玉

紫瑛不會想到,當初那個立在雪地裡,便比那雪看起來還要潔白無瑕之人,立在繁華似錦的陌上,便比那繁華還要錦繡之人,立在那崑山之巔,便比那玉石還要溫潤之人,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露出那樣的狠戾之色。

紫瑛清楚,那不是一個神應該有的神情。一個神,即便憤怒,也總是波瀾不驚地沉默着,何況慈悲的心懷,溫和的眉目,這纔是一個天族神祗應有的模樣,這纔是天族神祗至高無上的尊崇所在。然而,瑾譽大約忘記了,忘記了他還是天族的太子,他只是記得夏紫瑛不見了,那個生生世世他小心翼翼地呵護着的女子卻不知所蹤了,六界的生靈塗炭卻不如一個夏紫瑛的存在來得緊要。

他看見璃淚飛揚的眉眼裡有不屑的情緒宛如山洪一般爆發而來,只是衝着他冷笑,聲音卻依舊柔軟得宛如棉花輕彈般,道,“我就是紫瑛啊,你怎麼就是不信呢?“

瑾譽的青玉扇握在指間,飛擲而出,扇子打開,青玉扇葉冰冷鋒利地劃過璃淚的鼻樑,鮮血從她的鼻翼上滑落下來。璃淚卻笑得花枝亂撞,顫音道,“沒有想到,連這張臉你都捨得毀去。你知道麼,這張臉是我親手從夏紫瑛的臉上剝下來的,你說你怎麼下得去手呢?”

他飛身而起,青玉扇重回在他的手中,他擡手將扇子合上,就這麼狠狠地捅進璃淚的心窩,璃淚想到要反抗的時候,已經太慢。璃淚手中還凝着紫黑色的薰煙,來不及推向瑾譽,已然熄滅。

璃淚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彷彿被什麼固定住了一般,跳動不起來,她艱難地說道,“怎麼會,蒼梧空肆在我的身上注入那麼多的靈力,我怎麼會打不過瑾譽呢?”

瑾譽皺着眉,低吼道,“說,夏紫瑛在哪裡?”

璃淚勾着脣角,鮮血不斷地涌出,她滿嘴的腥甜,笑道,“反正都是死,我就是不說又如何呢?”

瑾譽鬆手,卻並未抽出青玉扇來,璃淚試圖自己拔出來,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使力,都無法拔出這青玉扇,彷彿是被什麼吸附在她的心臟上,分毫不可以移動。璃淚皺了皺眉,又道,“你對我做的這些,其實還不如我對她做的萬分之一。你知道麼,她的後頸骨被我抽離了,聽說那是你們神族最重要的一塊骨頭,所有的靈力都蓄積在那裡對麼?若是沒有了那塊骨頭,她也許就不會動了,活活痛死也是有可能的。只是這個過程還很漫長,慢慢地她先是不能擡頭,然後是聽不見,最後是看不清,再後來就是四肢不能動,最後就只有痛,痛到沒有知覺,便是死了吧。從今往後,她都不可能給位列仙班了。”

瑾譽的眸光一沉,紅色如血一般的濃霧在他的眼眶裡蓄積,他擡手撕下璃淚的一張臉,捧在手上,眼淚從眼角滑落。他的心宛如被扔進了石磨之中,反反覆覆地研磨,已然碎成一地的濃漿。

璃淚卻絲毫沒有畏懼,放聲笑道,“我同蒼梧空肆說過,倘或三個時辰以後,我沒有回去魔族,他便會來救我。到時候,你還會和魔帝一戰,我告訴他你擄走了他的長公主幻焰,你說他是不是會和你拼命。你現在是殺他的妻,搶他的女兒,神魔怎麼可能就因爲你和紫瑛而和平相處下去呢,這根本就是一場笑話!”

瑾譽便又問道,“你說的這些,本君都不在乎,如果不是因爲蒼梧空肆是紫瑛的生父的話,本君根本不會把她留在魔族,本君爲何要在意那些,本君應該直接與她成婚。其實,這件事本來也怪本君,怪本君竟然以爲蒼梧空肆可以護好得之不易的女兒,是本君高看他了。”

璃淚冷笑道,“你的確是高看他了。”

“還有一點,本君小看你了,”瑾譽嘆道。

璃淚聞言,苦笑道,“你的確是小看我了,你不知道我用千年玄冰鎖鏈捆着夏紫瑛吧,對於火性體質的她而言,多捆一刻都是萬分煎熬吧。可是你卻找不到她,我不會讓你們這麼輕易地就在一起的。你要先殺了我,再和魔帝蒼梧空肆打一場,然後纔有時間去找她。會不會你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化作一把白灰呢?”

瑾譽被璃淚這般一激,心中憤然如旌旗遇風揚起,再也收斂不住。瑾譽擡手抽出青玉扇,痛得璃淚連呼喊的力氣都沒有,璃淚躺倒在地,尚留一息,道,“你殺了我吧,你若是不殺我,我遲早也會死,而在我死前,我一定是不會告訴你她在哪裡的。”

瑾譽攤開手中的青玉扇,扇沿鋒利如刀,瑾譽一刀一刀地活活剮在璃淚的身上,血花四濺,肉末橫飛,璃淚在青玉扇下笑得悲慘,悲慘到驚天動地。連那些跪地自保的凡人,都被嚇得神志不清,年紀尚小的孩子哭到無聲。

那些被瑾譽殺得片甲零碎的魔兵之中,有一個統領喚作子錫的,終於在最後一息的時候,強忍着灰飛前的劇痛,苦苦哀求道,“瑾譽殿下,求你給魔妃一個痛快,我知道幻焰長公主在哪裡,我可以告訴你。”

瑾譽聽到此處,這才罷了手,回眸看向子錫道,“說,她在哪裡?”

“撲朔林,用璃淚魔妃的血就可以找到那個地方,但是不過是要一些血而已,請殿下給魔妃一個痛快吧。”然而子錫的話還未說完,瑾譽的青玉扇揮過去的時候,乾淨利落地劈下了他的頭來,頭顱滾在地上,一雙眼睛還瞪得老大老大的。

瑾譽重新走到璃淚的身邊,對着璃淚說道,“原來是你的血,那麼本君只要讓你的血流成河是不是就可以找到紫瑛了?”

璃淚皺了皺眉,哀嘆道,“這世上最愛我的就是子錫了,從我第一次混入魔族,對他施了媚術開始他便是知道的,可是他一直縱着我,到死都在縱着我,心疼我的只有他一個而已。如今他死了,也不會有誰在乎我了。”

瑾譽彷彿根本聽不見璃淚的哀嘆,揮手扇起扇落,挑斷了她手腕上的兩處動脈,鮮血涌出,流成一條蜿蜒的小溪。瑾譽沿着那血紅色的小溪,一路疾步走到撲朔林。

當瑾譽在撲朔林的深處看到紫瑛的時候,並沒有如璃淚所說。她一襲紫瑛光鮮靚麗,捧着當初他離開時留給她的那把琴,她正奏一曲‘迎君歸來’。紫瑛擡眸看着瑾譽踏着滿靴子的鮮血,蓬頭垢面的模樣。他原本宛如深夜明星一般的眸子,嵌在深陷的眼窩裡,略顯得疲憊,臉上還沾着血污肉末,絲毫沒有天族尊神的模樣。

紫瑛卻只當做沒有看見他額前那枚嵌在肉裡的藍色玉石,已然洶涌成血光的顏色。紫瑛的指尖捻起一個曲調,那麼清澈,宛如高山融雪一般安靜而柔緩地滌盪去瑾譽心間的憤怒,額前的煞氣。

瑾譽慢慢地冷靜下來,站在翠玉般的樹葉之下,依然還是當初那個溫潤如玉,絕世無雙的模樣。他看着紫瑛,深情而溫柔地輕輕喚道,“紫瑛,紫瑛,紫瑛。”

紫瑛指尖一個轉調,匆匆收了曲子。紫瑛抱着琴,慢慢地走到瑾譽的身邊,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地衝着瑾譽笑道,“瑾譽哥哥,璃淚那個踐人把我困在這裡,我一直在等你。我給你放的紙鳶,你一定是收到了,所以纔來救我的吧。”

瑾譽皺着眉,點頭道,“可你卻沒有告訴我如何才能找到這片林子裡來。”

紫瑛笑道,“都怪我,我一直都是這樣丟三落四的,忘了告訴你。”

“沒關係,找到你就好了。”瑾譽說着,擡手將紫瑛擁入懷中,那種緊擁是失而復得後的倍感珍惜,那種緊擁彷彿要將兩個人的身體融爲一體纔可罷休,那種緊擁即便是擁痛了彼此的身體,彼此的心,卻再也不肯放手了。

紫瑛靠在瑾譽的肩上,依舊那麼寬闊偉岸,只是他的身上不再是從前那樣清新的留蘭香氣了,因爲被太多的血污所染,幾分嗆鼻的腥味竄入紫瑛的鼻息裡,紫瑛原該覺得厭惡,卻沒有,絲毫沒有,紫瑛甚至甘之如飴。

紫瑛知道,自己完了。

瑾譽卻幡然醒悟,推開紫瑛,道,“我身上太髒了,我應該先找個地方沐浴。”

紫瑛點頭,笑道,“那邊有一處瀑布,瀑布底下的清潭是溫泉,我帶你去。”紫瑛說着,拉着瑾譽往那密林深處走去,果然有一泓清流高懸,紫瑛替瑾譽卸下衣服,瑾譽慢慢地步入那清水之中去,上流飄零的落花環繞在瑾譽的周身,美如詩畫。

紫瑛看着看着,只覺得頭腦發昏,幾乎就要落下淚來。她捨不得,捨不得離開瑾譽,這個念頭在她的腦海裡愈發的兇猛。而她看着瑾譽的目光彷彿要燃燒起來,若不是瑾譽整個人沉在那潭水裡,也許他會周身起火,化爲灰燼。幸好潭水清冽,將他身上的血污一點一點的退去。

紫瑛終於無法支撐下去,轉身走到岸邊的一塊石頭後面坐着,她捧着瑾譽的外衣,外衣上那些斑駁的血跡,挑動了她的飢腸轆轆。她拼命地剋制這種蠢蠢欲動的念頭,卻發現她愈是剋制,這種念頭就愈發強勁。

她想起了穹盡的話,他是這樣說的,“從今往後,你身上的魔性將慢慢地蠶食掉你的部分意識,而強大另一部分的意識。而這種魔性也將帶給你無窮大的力量,無論是璃淚還是誰,他們都再也無法傷害到你,你會很強的再生能力,甚至可以呼風喚雨,改寫天命,只要你閉上眼許一個願,無論願望好壞,都會實現。這便是你的能力,然而,這樣強的能力自然也需要不斷地補給纔可以延續。否則,你會被那種飢餓感,和虛空感折磨而死。那麼你知道,什麼纔是你最好的補給麼?六界的生魂,鮮血都是最好的補給。”

應了穹盡的話,她在鮮血或是生魂,精髓面前,果然是不能夠自控的。紫瑛忍無可忍地將瑾譽的外衣靠在脣邊,她用力地舔過每一片血污沾染的地方,直到滴血不剩。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全身心舒暢,精神也十分足勁。她伸了個懶腰,從地上起身的時候,瑾譽已然沐浴歸來。

紫瑛嚇了一大跳,問他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洗好了,就上來了,不對嗎?”瑾譽問道,他的模樣已經不復纔來時的滄桑猩狠,反而又是清爽浸透的璧人模樣。

紫瑛搖頭,頗緊張地問道,“你幾時上來的?”

“剛剛上來的,你這是怎麼了,把你給嚇得。”瑾譽說着,擡手摸了摸紫瑛的前額,頗爲寵溺。

紫瑛勉強勾着脣角一笑,又說,“瑾譽哥哥,我們回去吧。我不想再回去魔界了,我想現在就和你回去天族。”

“是不是因爲璃淚,我殺了璃淚,以後你不必再怕她了。”瑾譽說道。

紫瑛搖搖頭,又說,“不是,其實璃淚什麼樣和我又有什麼關係。而且我也知道,你一定是解決了她,才找到我的。我只是想要和你多一些時間在一起,一隻在一起,我不想再分開了。”

瑾譽聽到此處,心上一折,再次狠狠地抱着紫瑛入懷道,他的手摟着她的腰,還是溫柔到細處,連聲音彷彿都柔得宛如盪漾的春水一般,在紫瑛的耳畔輕輕地拂道,“我也是,我很後悔把你留在了魔界。不過,你知道麼。我已經找到了勾欄玉,而且天君也不再反對我娶你了,雖然他也沒有同意,可是我想再多一些時間,他一定會同意的。反正他現下的態度便是由着我去,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帶你回去天族了。”

紫瑛聽到此處,心上一陣澎湃,淚水奪眶而出,卻只是更深更緊地貼着瑾譽的胸膛,說道,“真的麼,那真是太好了。其實,我以前也一直很希望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你的身邊,但是我現在都改了。我覺得不一定要堂堂正正的,無論做爲什麼都非要站在你的身邊,只要可以跟着你,陪着你,哪怕不能夠站在你的身邊,我心足矣。”

“紫瑛,那不一樣,我希望你是我的妻,唯一的妻子。和我一起睥睨六界,不必再受任何指責的言語,也不必再承受任何委屈,只要有我在,我要讓你一直隨心所欲下去。”瑾譽說道。

紫瑛點點頭,淚水再一次染透了臉頰,呢喃道,“你總是這樣寵着我。”

“不好麼?”瑾譽笑道,低頭吻上紫瑛的頭髮,手卻觸到紫瑛臉上的溼潤,皺眉道,“你這是怎麼了,你是不是受傷了。璃淚說她對你用了酷刑,我方纔看到你一高興,竟然忘了,真是該死!你身上是不是有傷,讓我看看。”

紫瑛搖搖頭,拒絕了瑾譽來掀她衣服的手,瑾譽笑道,“怎麼,還害羞了?”

紫瑛又搖搖頭,將淚水擦乾在瑾譽的衣袖上,撒嬌道,“不是,我什麼傷都沒受,我很好。璃淚說對我用了酷刑,都是騙你的。瑾譽哥哥,你知道麼,我現在只是很想和你儘快離開這裡。我想我父君快要來,你能不能答應我,不要和他打架,有什麼我們可以好好說,行嗎?”

瑾譽笑道,“當然,只要是你說的,我沒有不答應的。”

紫瑛聽了這話,淚水又禁不住落下。但她的意念裡,她的淚水必須在瑾譽發現前蒸發乾淨,而這種意念強大到,只是一瞬間的事兒。她果然沒有擡手拭去一滴淚水,臉上的淚痕悄然變得乾乾淨淨的,沒有絲毫痕跡留下,而她的眼睛裡因爲被淚水沖刷過以後,顯得愈發晶亮動人。

紫瑛擡起臉來看瑾譽,明媚的日光灑在紫瑛的臉龐上,讓瑾譽十分着迷。瑾譽的手輕輕地撫摸着紫瑛的眉,紫瑛的眼,紫瑛的鼻子和紅脣,嘆道,“纔多久沒見,爲何我覺得你出落得愈發美麗了。”

紫瑛莞爾,眸光卻瞥見瑾譽身後的清潭裡有所動靜,紫瑛擡起食指,指着那清潭,從她的指尖迸射而出靈力極爲強大的火鏈,一直深入到清潭底部。一陣焦味瞬時瀰漫了整個林子,瑾譽皺了皺眉,回身看到整潭的水都沸騰起來,翻滾而出許多燒焦的魚屍。

瑾譽擡手阻止了紫瑛的術法,甚至燒了瑾譽手臂,紫瑛這才倉促收回術法,問道,“你怎麼樣,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聽見水裡有動靜,我怕是魔族的水兵伏在水中,想要傷害你。”

瑾譽搖搖頭,但是他的手指分明都燒白了,瑾譽卻說,“不過是幾尾小魚罷了,若是魔族的水兵,方纔就可攻擊我了。何況,我泡在水裡的時候,查看過了。你太敏感了。”瑾譽說着,擡手拍了拍紫瑛的頭。

紫瑛點點頭,內疚地握着瑾譽的手,道,“傷成這樣,如何是好?”

“不過是燒傷,明日就可復原了。不過你的火術倒是精湛了不少,從前你的火術遇到水就熄滅了,如今倒是在水裡也可以縱橫了。難怪璃淚傷不了你。”瑾譽看似頗爲欣然地說道。

紫瑛聞言,心中百轉千回的苦難以言說,訕訕笑道,“是啊,我也不知道怎麼會,一夜之間就變得這麼厲害了。”

瑾譽笑道,“小野貓也有長大的時候。”

紫瑛不悅道,“你說誰是小野貓?!”

瑾譽只是看着紫瑛,笑而不語。彼時,一陣林間清風拂來,瑾譽赤luo着的上身略微有些冷,遂擡手取了紫瑛擱在臂彎上的外袍,披在身上,才驚覺這袍子竟然如此乾淨。

瑾譽有些納悶地望着紫瑛,道,“你洗的?”

紫瑛點頭道,“對啊,洗乾淨了,而且還用我不錯的火術,替你烤乾了。”

瑾譽聞言,脣邊又惹出一絲笑意,那樣的心滿意足。他挽起紫瑛的手,慢慢地走出這片撲朔林。紫瑛看見滿地的血污一直蔓延到凡間的寧和鎮上,璃淚將死的身體還拖沓在地,魔帝蒼梧空肆已經趕到,他抱着璃淚,滿是痛不欲生的表情。

蒼梧空肆看到瑾譽的時候,氣急敗壞地問道,“璃淚說,是你把她傷成這樣的是麼?”

瑾譽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他依舊泰然自若地立在原地,等着蒼梧空肆凝起一團寶藍色的火焰向着他襲來。然而,他唯一沒有料算到的是,那個方纔還說終於想通了,願意躲在他身後的夏紫瑛,此刻竟然會擋到她的胸前。

若是換作從前,他輕輕一拉就可以把紫瑛拉回到身後,然而現下,他竟然用了那麼大的氣力,彷彿在拉一座巋然不動的山峰一般,任憑他如何費勁,紫瑛依舊紋絲不動地屹立在那處。

當寶藍色的火焰落到紫瑛的頭頂之前,瑾譽祭出的青玉扇卻被紫瑛的右手壓了下去,而紫瑛的左手丟出的一朵赤紅色火焰燃燒而成的牡丹,在遇到那顆寶藍色的火球之時,雙雙爆炸在他們三人之間,零星隕落的光斑慢慢地消失在空氣裡,然而空氣裡還是殘留着濃烈的火焰的氣息,和一股濃郁的花香。

瑾譽和蒼梧空肆顯然對於紫瑛莫名強大的靈力感到震驚,紫瑛卻不緊不慢地說道,“父君陛下,您明明就知道她不是我孃親凝珀,可是你卻非要自欺欺人。我孃親已經不在世間了,您何必執着,被這樣一個居心否側的凡人利用。你也明知道她與侍衛子錫私通,可是因爲當初你誤會我孃親和火神,才導致孃親含恨而終,您終不能釋懷,這個凡人就是利用這一點,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您。您若是再不醒醒的話,唯一在乎您的思縷魔妃也無法再在你跟前自立了。”

蒼梧空肆聽到紫瑛這般說,顏面上自然是過不去的,冷聲呵斥道,“你這個逆女,你竟然爲了瑾譽這樣對你的父親。”

紫瑛又道,“父君說我是爲了瑾譽,我便是爲了瑾譽。我也的確是爲了瑾譽才與父君打這麼一場的,父君若是顧着女兒的心意,便不必再爲難我和瑾譽了。放我和瑾譽走,父君願意受這凡人唆使,女兒也再不多說一句,請父君就當作沒有生過我這個女兒!”

“紫瑛!”瑾譽在紫瑛的身後輕輕呼喚,又道,“你明明很希望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你好不容易纔尋回了自己的父親,你不必爲了我……”

紫瑛搖頭道,“不單純是爲了你,也爲了我自己。”

紫瑛與瑾譽說罷,又對着蒼梧空肆道,“我知道父君一定因爲我這番話氣急了,故此就請父君棄了我這不孝女便是了。他日,父君若是孤寂,應當記得錦瓷宮還有一位女兒的母親,思縷魔妃纔是。”

紫瑛言罷,擡手用火術直接擊向那個奄奄一息的璃淚,道,“今日我給你一個痛快,就當是還了我們昔日在凡間姐妹一場的情誼。可你記住,你對我做的那些,永不夠以此還清,倘或你還敢輪迴爲人,我便不會再輕易放過你了。”

那是瑾譽第一次看見紫瑛的火術,這樣的兇猛劇烈,宛如一隻飢腸轆轆的火獅獸,猛然撲向地上的璃淚屍身,只是片刻,便只餘下一地散灰。無論是蒼梧空肆,還是瑾譽,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來得及阻止紫瑛。

蒼梧空肆氣急敗壞地怒吼,紫瑛卻笑得輕巧,不溫不火地說道,“父君記住了,這璃淚是死在女兒的手中,父君若有仇有怨,儘管來找女兒便是了。與瑾譽無關,與天族無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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