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又好像有些後悔令暮煙的顏色出彩,因爲迎面走來的這幾位卻不是什麼善類。她認出了爲首的那位紈絝公子哥,便是當今禮部尚書之子許相卿,此人爲人囂張跋扈,驕奢淫逸,十分不堪。大多女子都對他避而遠之,青樓花姐自是愛他揮金如土。只可惜,暮煙這樣的姑娘,他白惦念了。
紫瑛想拉着暮煙往臺前走去,興許可以請到長軒澈幫忙脫身。可是許相卿已經快步攔住了她二人的去路,邪笑道,“這位小娘子,今夜燈會,可覓得郎君了。若是沒有,瞧瞧小爺如何。你若願意跟了我,我便帶你吃香喝辣的。”他一面說,一面湊上前來拉暮煙的手。
暮煙雖身形瘦弱,性子也平和,但並不軟弱。暮煙一揮手,恰恰甩開了他的衣袖。他覺得暮煙當衆拂了他的臉面,心中不甘,便又強來拉暮煙,紫瑛見勢不好,便挺身上前,恰恰被他揭去了面紗。許相卿一時被眼前的容顏驚攝住,深吸了一口氣,又邪笑道,“原來遮着臉面的,比不遮的還好看,小爺我兩個都要了!”許相卿說着,伸手來挑紫瑛的下巴,紫瑛覺得異常憤怒,而這種憤怒宛如一隻火蛇從她的心底慢慢蜿蜒攀爬至喉間,眉宇。
彼時,路上的行人已愈來愈多,見了如此絕色的女子,也不少爲她的美貌駐足的。只是並無人敢對許相卿這樣的人動手,雖怒其作爲而不敢言的佔多數。前方高臺上的長軒澈也已然將這一切收盡眼中,他皺了皺眉,正打算俯身對着懷中的雪兒說些什麼。一陣風席捲而來,令他站不穩,也睜不開眼眸。這風甚是妖異!
原來是紫瑛不悅於許相卿的淫邪的舉止,怒得皺了皺眉,也就是皺眉的這一瞬,這一陣大風席捲而來,不知捲來的是哪個方向的一盞大鯉魚燈,燈籠不偏不倚地砸到許相卿的身上,生生的把暮煙和紫瑛,以及許相卿之間劃開了一道距離。
暮煙趕忙扶着紫瑛站好,那風也瞬時就止住了,她們纔看清那鯉魚燈裡的燈油灑了許相卿一身,一時燃起來。許相卿周身滾着火球,他撕心裂肺的嘶吼,極淒厲極恐懼,引來了一大波圍觀之人,其中也包括了黎彤曦和黎馥萍。
黎馥萍雖是姐姐,但是身姿柔弱,性子也膽小,藏在黎彤曦身後,偏過臉去不敢看。黎彤曦雖對着那燒的吱吱作響的火人也有幾分驚懼,但更多的是聚焦在被揭開面紗的紫瑛臉上。她過去就曾想過,若是沒有夏紫瑛,她便是皇都第一美人。而她也必定能夠成爲長軒澈的夫人,可是偏偏有了夏紫瑛,連她和長軒澈青梅竹馬的感情都無法贏過。
當衆人都在想方設法撲滅許相卿身上的火時,黎彤曦咬牙切齒地指着夏紫瑛,大聲道,“就是夏紫瑛這個妖星,害的許相公如此。”
因爲聽到夏紫瑛三個字,衆人都把眸光集聚過來。紫瑛只覺得每一道目光,都宛如利劍,把她割得體無完膚。她想要逃出去,無奈這裡早已被圍堵的水泄不通了。紫瑛的眸光又掃到地上,方纔還在燃燒的火人已經被人撲滅,剩下一副捲曲可怖的焦骨,空氣裡也瀰漫着焦灼噁心的氣息。
紫瑛搖搖頭,卻終於還是辯解不出什麼。她的耳畔還回蕩着方纔許相卿愈發喑啞愈發痛苦的申銀,畢竟是活生生被燒死的,這種絕望和怨念是多麼深刻。紫瑛立那裡,驚魂未定,無所適從。而那些洶涌的謾罵開始越發的沸騰起來,有人已經朝着紫瑛扔東西,黎彤曦的脣角卻洋溢起勝利的笑容。
一隻白色雪狐便在此刻衝破人羣飛身闖入紫瑛的懷中,鼎沸的人聲一時間靜止下來,連黎彤曦也漸漸色變。從人羣之中泰然走來的長軒澈,柔和的目光之中摻着細碎的擔憂與關懷,他擋在紫瑛身前,然後偏頭問她,“還好麼?哪裡受了傷麼?”
紫瑛搖搖頭,長軒澈對着衆人舉起雙手,道,“方纔那場意外,長軒澈都看到了。紫瑛姑娘並未做什麼,反而是許公子······大約是喝多了,有些行爲不端,今夜是七夕,這樣的舉止想必是觸怒了天上的織女娘娘,才橫遭此禍的。”
衆人聞言,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