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依舊是陰雨綿延,修澤泉邊上,一把秋香色的油紙傘在雨幕中等了許久,青底銀線織錦雲的長靴已然被浸溼,然而長軒拓寒卻依舊沒有去意。他依稀記得,昨日豔唯卿臨行前說過,今日會來,他想她定然會來,但是,即便她失約不來了,他也總能夠將她等來。
長軒拓寒不知等了多久,只是覺得執傘的手有些發酸,他環顧四處,想找一個避雨之處,果然看見西側涼亭。於是,他舉步向西走去,卻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輕柔曼妙的女聲,道,“怎麼,我一早從沒雨的時候就開始等你,等到大雨滂沱,你都還沒來,我卻沒有走。可你不過等了這麼一會兒,就要放棄了麼?”
長軒拓寒聽出了這聲音,正是豔唯卿,欣喜若狂地轉過身來,笑道,“不是,我想去那邊涼亭坐着等你,我並沒有要走。”
“可是,我等你的時候,一直都是這麼站着的。”豔唯卿偏着臉嬌嗔道。
長軒拓寒只覺得豔唯卿使小性子的模樣尤其可愛,因笑道,“那我也不去涼亭了。”長軒拓寒說着,卻發現豔唯卿沒有打傘,便擔憂道,“你方纔一直在雨中麼,你怎麼也不打把傘呢?”
“我身上被打溼了麼?”豔唯卿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發現並無一處被雨水打溼。
長軒拓寒被她如此一問,遂擡手摸了摸豔唯卿的劉海,果然柔軟繾綣,彷彿能牽住他的心神一般。他見豔唯卿沒有撇開他手的意思,便愈發大膽地順着劉海,撫摸着她垂在鎖骨間的落髮,纏繞在指尖,笑道,“果然沒有溼,可是你怎麼做到的?是什麼上乘的武功麼?”
豔唯卿拂開長軒拓寒的手,笑道,“武功?如果五靈仙功算的話,我會一些的。反正,也沒有誰敢把我的衣裳,頭髮弄溼。我可和你們凡人不一樣。”
“的確,豔姑娘一點也不像凡人。”長軒拓寒笑道,略帶寵溺的柔情。
“我本來就不是啊!”豔唯卿笑意妍妍地說道,卻見長軒拓寒眸子一滯,神色似微微僵了僵。
豔唯卿遂又道,“你怕啊?”
長軒拓寒想要解釋,卻被豔唯卿拉着手,道,“你別怕啊!”一面說,一面加大了抓住他手臂的力道,又說,“我不是妖怪,我不害人,更不吃人!”
長軒拓寒只覺得很是受用,卻是故意強忍着笑意,又作勢要抽出手臂來,卻把豔唯卿逗得更緊張,道,“我真的不吃人,你別不信!或者你說,要怎樣,你纔信呢?”
長軒拓寒終於沒忍住,哈哈笑出聲來。
豔唯卿小臉一皺,極生氣,說道,“你竟是戲弄我!”
豔唯卿拂袖就要走,長軒拓寒趕忙追上,一面討好,一面賠笑道,“我不是存心的,我只是覺得你笑起來好看,害怕起來好看,生氣起來也好看,我想多看看不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