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有一絲憤恨地望着光障之內,依舊沉棉的夏紫瑛,恨不能殺之而後快。此時此刻,瑾譽也從屋頂降臨至素月跟前,雖是冷聲卻儼然帶着些溫軟的關懷,問道,“還不化爲原型嗎?化爲原型會好受一些。”
“殿下,您竟然爲了她布了寒玉障!”素月用腹語質問。
“本君還想過,如果你用弦凝絕對付幻焰的話,本君便只好用秋月白了結了你。思來想去,你的術法終究是本君親自教導出來的,很是可惜了。幸好你不曾用弦凝絕來對付幻焰,也不必令本君出手了。”瑾譽的口吻極平穩,彷彿‘弦凝絕’算不上什麼稀世絕學的法術,就連秋月白這種誅仙弒神的術法,在他嘴裡也顯得輕描淡寫。
素月繼續腹語道,“殿下,若是決議賜死素月,素月也不會有所怨尤。但是素月不甘,不甘就這樣讓幻焰重回殿下的身邊!殿下,你可以從來都不愛素月,永遠都不愛素月,但是,能不能不要從來都只愛幻焰,永遠都只愛幻焰!”
瑾譽這一回沒有回答,他沉默着看着被自己護在寒玉障中的女子,一雙細長的眉,彷彿籠着濛濛的煙雨,襯着一雙秋水明眸,宛如閃耀着晴光的墨玉瞳孔。長長卷卷的睫毛能在眼窩下晃動着唯美的剪影,柔媚而恬靜的睡顏。
他不會忘記,當初那場火毀了這絕世的容顏,是他親手塑造的瓊鼻挺直,還有那一張瑩潤豐滿卻小巧的脣,是他用自己的血,拌着寶石櫻桃,親自點染而成的。她的美就是這般容易深刻入心扉,即便曾經盡毀,也依舊永遠鮮活地留在記憶裡,不曾忘卻。
瑾譽如此望着紫瑛,又回眸看着被凍僵封存的素月,略有些無奈地道,“有些事不是說不去做,就可以不去做。何況,你方纔說的這件事,本君從來沒有想過不去做。”
“殿下······”素月痛苦的呼喚了一聲。
瑾譽隨性地一拂衣袖,彷彿是拋開搭在臂上幾片雲彩,十分清逸灑脫。那雲彩般的術法飛向凍僵在地的素月身上,素月瞬時變作一朵玉莖白蓮花,落在地上。瑾譽緩步走過去,將那蓮花拾起,揣在袖中,輕聲柔語宛如清唱一般,道,“忘卻執着,還原真我。你本就是一朵白蓮,又何苦學會去愛。跟本君回去綺舞宮吧,那一池碧水在等你。”
瑾譽離開破廟之前,故意用案上的香灰在地上留了三個字,泊臨鎮。
天光破曉的時候,第一縷陽光穿過破舊的窗櫺,灑落在紫瑛的臉上。她絕美的容顏彷彿被鍍上了一層薄金般,光耀迷人。只是這嫁衣如今再穿在身上便覺得有些累贅了,她正尋思着如何去尋一個鋪子,用身上爲數不多的銀兩,換來幾件普通的裙裳,卻發現她的腳邊多了一個包袱。
紫瑛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定周遭並沒有旁的人,而這個包袱在她昨夜落腳於此時並不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