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讓阿豪發出那樣悲慘的呼救聲的竟然是一條胳膊粗細的舌頭,看着那紫紅色的肉條,我的身子都不由自主的抖動起來,這他媽是什麼東西的舌頭,竟然可以長到如此之長,如此之粗,而且看樣子,這東西還能用舌頭纏人,想到這兒我腦海中突然出現了動物世界中看到的變色龍捕食昆蟲的場景。
媽的,這也太詭異了!
這時候胖子也跑了出來,他一看到我和鐵哥就知道不對勁,立刻端起了槍俯下身子,腳步也輕了許多。老李看到我們這樣,乾脆就蹲在防彈玻璃後面沒出來,我心想早知道阿豪身上纏着這麼大一條舌頭,我他媽也不出來!
努力平靜了一下狂跳的心,我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這銀行的玻璃外牆早就被打碎了,原本是玻璃牆的地方現在已空空蕩蕩,或許除了阿豪和老李,還有同樣桑心病狂的人早已來掃蕩過了,一些形狀各異的玻璃碴散落在大廳的地上,被冬日的陽光一照,在天花板上反射出色彩斑斕的光斑,有種不合時宜的虛幻美。
大廳裡散落着一些破敗的沙發,阿豪此時就背靠在一個翻倒的沙發上,聳拉着腦袋,看不出是死是活。剛子則匍匐在地,一動不動地瞄着街道。
我又向大門外看去,眼前的景色讓我吃了一驚,從馬路對面的店面可以看出,這裡竟然是市中心,也就是說我們在地下走的大體方向是對的,基本吻合東北方向,這裡離我和汀兒最初約定見面的地方很近,想着自己繞了這麼大一個圈,最後又回到了這裡,原本兩個相戀的人也只剩下了一個,我心裡又是一陣悲涼。
街道的地上零星地散落着一些屍體和垃圾,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腐臭,雖然不刺鼻,但讓人感到一陣反感,天氣很晴朗,有點微風,不時有垃圾袋和紙屑被吹得從地上飄起來,好吧,這點和之前沒什麼兩樣。
我和鐵哥躲在銀行大門的左側,如果那還算是門的話,右側的那個大花瓶已經碎了, 也不知道我們面前的這個仿製青花瓷是如何逃過被砸碎的命運的,那花瓶的身子上有一些濺上去的血點,在白色瓶胎的襯托下顯得十分扎眼,我把頭扭開,不忍再看。
鐵哥蹲在我前面也是一動不動,大廳裡的氣氛壓抑的可怕。
突然我聽到身後的胖子說話了,雖然已經刻意壓低了聲音,但還是無法掩飾他語氣中的驚訝,"我靠,阿豪身上怎麼纏着一隻大J8!"
鐵哥頭也沒回的做了個收聲的手勢,那意思還是讓我們別出聲,就這樣足足又等了兩分鐘,剛子才慢慢從地上爬起身,做了個ok的手勢。
我長出了一口氣,看樣子是危機解除了。
看到剛子的手勢,鐵哥立刻一個戰術翻滾,從我前面一下就滾到了阿豪跟前,他把直刀刀刃衝外,從下面伸進那一圈圈舌頭裡用力一挑,這些舌頭緊繃的好像橡皮筋,只一挑三圈舌頭就悉數被挑斷,淡黃色的組織液從那些舌頭的斷口中漬出來,看起來粘粘的,我立刻聞到了一股惡臭。
割斷了舌頭,鐵哥又迅速扶着阿豪讓他平躺到地上,一下子嘴對嘴開始了人工呼吸,我在一旁焦急的看着,有種愛莫能助的無力感,終於,鐵哥在半分鐘後停止了人工呼吸,然後往旁邊地上淬了口唾沫,長出了一口氣。
"他怎麼樣?"我趕緊問鐵哥。
鐵哥用手掐了掐阿豪的脖子,那樣子看起來和胖子檢查石燕屍體時的動作很相似,約摸又過了半分鐘的時間,鐵哥開口了,"他的揹包救了他,應該問題不大,這東西勒得他窒息暈過去了,過一會兒就能緩過來。"
阿豪這時候已經能看出胸膛開始起伏,雖然氣息還很微弱,但應該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我又向阿豪的臉上看去,由於長時間被肉條捆着,他臉上已經憋得通紅,眼球有些微微凸起,看起來都快沒人樣了,估計再晚幾分鐘他就救不回來了。
"我靠,這不是首長同志嘛。"胖子這才認出來眼前的是鐵哥,不過也難怪,誰想得到在校區樓頂神秘失蹤的鐵哥竟會出現在這裡,"哥你怎麼離開學校樓頂的,這麼巧怎麼在這又遇上了,真是有緣啊。"
鐵哥沒理胖子,蹲下身子開始檢查那肉條。
胖子被冷了場有些不爽,用腳踢了踢那肉條,說道,"這阿豪不是gay吧,怎麼能招惹上這麼大一條J8。"
我已經無力吐槽胖子的話了,聽到阿豪沒事,我心裡多少好受了些,在這樣的環境中,人總是希望身邊的同類儘可能更多一些。
我蹲在鐵哥面前,問道,"鐵哥,在樓頂上你怎麼沒了?"
鐵哥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全是回憶帶來的痛苦之色,說道,"就是因爲這東西。"說着,用手指向了地下的肉條。
什麼?我心頭一驚,"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我趕緊追問道。
還沒等鐵哥說話,我突然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響,那聲音又細又尖,有點像煙癮很大的人咳嗽的聲音,我粗略的判斷了一下,那聲響是從街道對面傳來的,幾乎就在同時,我看到地上閃出一個又細又長的影子,那影子一閃而過,快到肉眼難以捕捉的地步,就像一支箭一樣從我身旁掠了過去,我還沒反應過來那是什麼,就聽到了胖子的破口大罵聲,“我操,大J8拴住胖爺了,快救我!”
我往胖子那一看,眼前的場景讓我感到全身一涼,一瞬間恐怖與震驚完全控制了我,讓我動彈不得。
此時,胖子的腰上和阿豪之前一樣,纏着一條血紅的舌頭,那舌頭像蛇一樣還在慢慢蠕動着,密佈着肉色突起的舌頭上全是粘稠的液體,看起來噁心至極,更爲可怕的是,那舌頭竟是從窗戶外面射進來的,就在我這麼一愣神的時候,那舌頭一繃緊,竟把胖子拉倒在地,拖着胖子就開始向外走。
面對這樣的場景,我像被釘在了木板上的釘子一樣動彈不得,巨大的恐懼讓我不敢去救胖子,強忍着內心的狂跳我順着那舌頭看過去,馬路對面的那個東西再一次超越了我的心理承受極限,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存在?
我說那是一個東西, 是因爲我完全不能把他和人聯繫在一起,雖然從外表上看那的確應該曾經是人。
那東西正站在馬路對面的街道上,那條血紅的舌頭就是從他嘴裡射出來的,他的右臂上全是灰白色的肌肉增生組織,表明凹凸不平,看起來有種畸形的粗壯,那胳膊上還分佈着一些黑色的血管,底端生長出一些金針菇狀的肉芽,與原本是手指的地方混在一起,看起來讓人頭皮發麻。
可這些和他的臉比起來,帶給我的震驚還是微不足道的,那張臉因爲過度張開的嘴已經扭曲變形,一條小臂粗細的舌頭從那嘴裡伸出來,穿過馬路直接捆住了胖子,那舌頭溼漉漉的,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着白光,由於吃着勁而被拉得緊繃,遠遠看過去,那人灰白的臉上全是褶皺,枯草一般的頭髮稀疏的長在頭上,因爲要把胖子向他拉去,他的上身向後仰着,那隻畸形的胳膊一抽一抽,同時脖子上的青筋也在有規律的跳動着,胖子的身體隨着那青筋的跳動被一下一下的拉了出去。
鐵哥和剛子幾乎是在同時做出了響應,不同的是一個用刀,一個用槍。
鐵哥一個猛衝就向胖子撲了過去,撲到胖子的一瞬間手中的直刀已經狠狠的向那舌頭揮去,只見雪亮的刀鋒一閃,那胳膊粗的舌頭就被砍斷,馬路對面隨即響起一聲哀嚎,看到這動作我突然明白了阿豪是如何變成我看見他時的那個樣子的。
幾乎就是同時,剛子手中的槍也響了,“噠噠噠”、“噠噠噠”的兩個標準三點射,我可以看到馬路對面那東西的右臂被打得噴出一股股黃水,同時他的臉上也濺出一片猩紅的血花,那東西應聲倒地,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不動了。
那一串淒厲的槍聲在商業街兩側房屋的反射下顯得十分刺耳。
“誰他媽讓你開槍了,不記得我們之前吃的虧了?”那槍聲的回聲還沒散盡,鐵哥就低聲罵道。
“可是……”剛子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鐵哥打斷了。
“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少tm廢話,收拾東西準備轉移!”鐵哥立刻下達了命令。
說着,鐵哥一把把懷裡的胖子推給了依然呆若木雞的我,說道,“把他身上的東西弄掉,我們得趕緊離開。”
“額啊,是木盒子麼?”胖子朦朦朧朧的睜開眼問了一句。
“別說話!”我學着鐵哥的樣子割斷了胖子身上的舌頭就準備給他做人工呼吸。
“靠,木盒子你tm別佔胖爺便宜!早都告訴你了,胖爺我可不是gay,別讓那大j8看見下回又纏老子。”胖子一看我準備人工呼吸立刻大喊道。
“我去,你沒事啊。”我看着胖子還有精力耍嘴皮子,顯然並無大礙,一把推開了他。
槍已經開了,活死人羣隨時都可能順着槍聲找過來,這裡是呆不下去了,我們迅速分配了揹包和各自的任務,胖子因爲施救及時基本沒有大礙,他負責背起阿豪的揹包,阿豪經過休息已經勉強可以走路,老李負責照應着他,我則拿起了胖子被舌頭纏時扔在地上的步槍,一行人準備利落,三個拿槍的人圍城一個三角形,把其他人圈在裡面,離開了銀行。
臨走的時候我又看了一眼馬路對面倒着那具屍體,那屍體身下流出的竟不是血,而是黃色的膿水,那膿水其臭無比,而且揮發性還很強,即使離着這麼遠都可以聞到。
“鐵哥,那是什麼東西?”我忍不住再一次問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東西原來是人,而且這城市裡還有很多!”鐵哥陰冷的聲音從前面傳來,讓我聽得一陣哆嗦。
那東西原來是人,而且這城市裡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