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視線瞬間集中在花瓶周圍,人們或好奇或驚異的眼神如探射燈似的,瞬間將這個不大的角落變成聚焦點。
水十心下一涼,苦惱地揉了揉太陽穴。
“那個,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方便的話可以把手給我嗎?我扶你起來。”
忍着一腔怒火和被打量的不快,她儘量溫柔地朝地上呆愣的女生伸出手,風度盡顯。
女生呆呆看着她,突然神情一凝,大聲哭喊起來,“救命啊!他把我騙到這裡想猥褻我!!”
聲嘶力竭的叫喊瞬間鎮住全場,衆人落在水十身上的目光倏地不對勁起來,指責、不屑、懷疑......水十抿了抿脣,不斷告訴自己,冷靜,冷靜,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是代表黎敬千在戰鬥......
“這位小姐,請你嘴巴放乾淨點,剛纔纏纏綿綿拽着我的明明是你好嗎?我眼瞎了都看不上你這玩意,我煩你很久了,死活不讓我走,是不是我給你的自由太過火,讓你膽子肥成這樣大庭廣衆倒打一耙?”
衆人眼中的青年眼神鋒利,不帶一絲慌張愧疚,他站在那裡,一張娃娃臉冷若冰霜。
女生沒想到水十這麼會講,看上去溫文爾雅的人竟然在這個時候爆發,她咬了咬牙,堅持道,“你自己做的事情當然不願意承認!我只是崇拜你才答應你的要求,誰知道你心思齷齪,拉着我就不讓我走了!”
她白着臉,纖細脖頸在一片碎瓷器中愈發柔弱,整個人猶如風中飄搖的小白花,惹人憐愛。
在場部分男性有些憐惜,覺得黎敬千這事也做得太不地道,這類事都講個你情我願,人家不願意就多磨一磨,怎麼就鬧到這個地步了。
“小黎啊,人家姑娘都躺在地上了,你怎麼有人不扶一下?”
一名老者從人羣中站出來,語氣慈祥,臉色卻稱不上多好看,“我們搞藝術的,可不能真覺得自己就是生活在虛無中的人,你該多反省自身,就今天這件事,我對你很失望。”
水十深吸一口氣,冷笑道,“她空口無憑,隨便一句話誣陷我,你們就信了?”
老者嘆了口氣,意有所指,“你要真沒做過,人家爲什麼會這麼說?”
人羣中逐漸發出竊竊私語,聽上去都是在附和老者。
“就是,沒看見那美人都嚇得走不動路了嗎?”
“這小子心黑得很,指不定背地裡睡過多少個。”
“就是,本來還挺佩服他,今天一看,也就是個斯文敗類。”
浮躁的聲音如跗骨之蛆,源源不斷地逼向水十,她心裡憋着火,此刻更是毫不猶豫。
“就不許有人嫉妒我的才華,故意陷害我嗎?”
水十絲毫不臉紅,眼神緊盯低着頭渾身發抖的女孩兒,淡聲道,“你看看她,再看看我,論長相我比她好看不少,我是傻了才故意找一個遜色於自己的女人嗎?”
老者臉上一僵,瞪了她一眼,“大庭廣衆,說什麼胡話!”
“這就是事實,”水十語氣一沉,指着地上女孩兒,“要是有監控,你們就能看到,這女的是怎麼勾引我的。”
她無懼無畏,甚至抓了個看熱鬧的服務生,“喂,看一下這裡有沒有監控,如果有,就放出來讓大家瞧一瞧。”
服務生猶豫一瞬,地上女生忽的放聲大哭,“不要,不要,別放出來,他猥褻我還不夠,還要放出來讓我成爲笑柄嗎?!”
女生哭得慘烈,稀里嘩啦的淚水行行落地,衆人看在眼裡,都有些不忍心。
“黎先生,就算要證明自己的清白,你這也太不忌諱了。”
酒會一開始遇見的中年***出來,委婉道,“您要不再仔細跟她對峙一番,我們也好判斷。”
“老李,你這話什麼意思,事情都已經很明確了,你還站出來幫他?”
一道粗糲男音大喇喇闖入,水十冷哼一聲,扭頭瞪着抽抽搭搭的女生,“說吧,我剛剛怎麼猥褻你了,啊?”
“您......你,你就抓着我......”
女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大腦空空的同時又忍不住心虛,看上去就跟難過得要厥過去了似的。
“一句話都說不完整,是因爲你還要現編吧,”水十冷冷瞥她一眼,“誰不知道,我不近男色也不近女色,剛纔有個頂漂亮的小哥邀請我,我都拒絕了,你這幅尊榮,指望我會看上你?”
她大膽又直接,眼尖地朝人羣中一臉糾結的清秀男子示意,“你,說的就你,剛剛還口口聲聲要跟我合作,現在又慫得跟軟蛋一樣了?”
男子下意識站出來,搖頭,“沒有,你不是喜歡初楚嗎,我怎麼跟你說都沒用。”
人羣裡傳出一陣噓聲,水十頭疼地捏了捏鼻樑,“說了幾次了,我對楚小姐沒意思,不過還是謝謝你,出來作證。”
男子面色微紅地撓撓頭,“不客氣。”
水十沒眼看地移開目光,眼神平靜無波地看着老者,“蘭先生,公道也該有理有據纔是公道,你們既不讓我看監控,也不讓我爲自己辯白......這背地裡究竟是什麼勾當,我可不清楚。”
這老頭可是黎敬千臨走前跟她提過一嘴,什麼德高望重啊,畫界良心,都是狗屁。
老人家臉一陣青一陣白,指着男子大罵,“你什麼眼光,竟然,竟然去找黎敬千!”
“他如今鬧出這個事情,你還敢跟他套近乎?”
水十一臉無賴,修長白皙的手虛虛點了下地上待機的姑娘,“您還是先管管她吧,腦子都不會轉了,現編一個被人猥褻的故事還挺難哈?”
女孩抿了抿脣,眼神哀怨地看她一眼,說好的他很快就失去理智無法自拔呢?
怎麼現在還是思維很清晰的樣子?!
“我只是跟黎先生的大多數粉絲一樣過來看看他。”
女生細白的手撐起身體,虛弱地看向衆人,低聲解釋,“一開始,他和我想象中的一樣,溫柔體貼,保持距離,後來不知道爲什麼,他慢慢的靠近我,我沉浸在他說的繪畫技巧中,沒有察覺,結果他越說越過分,那雙手就朝我過來......”
寂靜的大廳中,女生如泣如訴的宣泄着不滿,她緊緊抱住身體,彷彿被剛纔的經歷嚇怕了,良久都不能回神。
“啪啪啪”
清脆的掌聲孤零零響起,水十眼尾上挑,嘲諷地看了眼周圍已經面露同情的人羣。
“講得好啊,小姐姐。”
她邪邪一笑,被死皮賴臉糾纏的怨氣在一刻達到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