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都一愣,千語連忙推開霍展展澤去拿起電話。
“是凌千語嗎,我們這裡是市公安局,剛剛在破獲的一宗倒賣人體器官案子裡面,有一位病人叫鄭好,他在昏迷前一直叫着你的字子,請問你們認識嗎?”
千語拿電話的手哆嗦了一下:“認識。”
“那請你快點到市醫院重症監護室來一下。”
爲什麼會是重症監護室,鄭好他怎麼了,千語像被針刺一樣,全身皮膚都變得繃緊。
冰涼的指尖被他一把握住:“先別急,我陪你去看看。”
一開始的時候,霍展澤是以爲千語是看重和再乎鄭好的,可後來隨着一點點的瞭解之後,他終於明白,千語對鄭好的在乎,更多的是十年相處下來,不可割捨的親情。 ●ttКan●¢ o
千語無措的任他拉着手跑下樓,賓利在晚霞裡飛速奔馳,他看到她蒼白的面孔,唯一能做的,只能一邊開車,一邊撥通趙秘的電話,讓他安排楊院長及速到重症病房看鄭好的情況。
放下電話,大手有力地握住她的手:“別急,你放鬆一點。”
“可是……爲什麼鄭好會突然受傷,前幾天,他還出現過。”淚水不受控制的掉下來,眼前一幕幕閃過小時候的點點滴滴。
“千語,這個東西給你吃。”“快點接着,不吃也得吃,不吃我打你。”
“千語,把你們班的那個男生叫出來。不爲什麼,我想打他,因爲他欺負你。”
“千語,我這圍巾給你,圍不圍,再不聽話我打你。”
他總是一副兇巴巴的嘴臉,說要打她,其實真正動手,是什麼時候,她不記得了,一切的陌生和疏離,都是從那個時候悄然開始。
等他們到達醫院重症監護室外,楊院長早就等在那裡了,看到和霍展澤來的人竟然是凌千語,院長大人腸子都悔青了,原來當初黨長壓在這裡的,是個無價之寶,可是自己看走眼了,當時,還真以爲是黨長有什麼私心呢,唉早知道……
“霍總,你朋友的病情不容樂觀,因爲傷口感染程度還是有些嚴重,我會盡最大的力量去求他。”現在,只能老老實實彙報病情了。
千語:“他現在還昏迷嗎,什麼傷口感染,怎麼會有傷口。”
“初步估計是賣腎所至。”
千語腳下一軟,霍展澤連忙扶住她,這邊回頭看着楊院長:“那就麻煩醫長了,有勞。”
楊院長不敢再羅嗦,連忙又返回了手術室。
“鄭好瘋了,他就那麼缺錢嗎,竟然要去賣腎。”千語大腦一片空白,一會兒有警察局的人上來說,他們在一個地下倒賣人體器官的工廠裡找到鄭好,當時抓獲那些嫌疑人的時候,他們正打算棄鄭好而去,因爲做手術的地方衛生條件太差,導致鄭好傷口感染,觀察了兩天見沒有什麼轉變,當時這羣犯罪團伙就想扔下鄭好一走了之。
千語聽得心裡一陣陣打顫,霍展澤給剛剛趕到的趙秘使了個眼色,趙秘連忙把警察拉到旁邊說話去了。
“先彆着急,有楊院長在,一定會沒事。”他唯有這樣給她打氣,結實的長臂展開攬她靠在自己肩膀上,手掌輕輕地拍着她的背。
千語這時候心裡已經很亂,一驚一嚇的,人早就有些虛脫和無力,也顧不得許多了,靠在他的懷裡,讓她心裡有種安穩踏實的感覺。
不知道等待了多久,他不說話,一直任她靠着,鼻息裡聞着她頭頂上傳來的那種淡淡髮香,他心滿意足的眯了下單鳳眼。就這樣坐着吧,雖然只是坐在醫院走道的休息椅上,可是,他卻多麼渴望時光能夠就此停止。
楊院長終於推開手術室門出來:“手術很成功,但還要看他自身的抵抗力和意志力,等度過危險期後,應該就沒事兒了。”
醫護人員把鄭好從手術室裡推出來,不知道是冥冥之中的感應,還是鄭好在迷糊之中聽到了千語呼喚他的聲音,他的指尖動了一下,眼皮微微顫動,睜開眼睛看向她:“千語……。”
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叫一聲後,連呼吸都因難。
“鄭好,你別說話,別說話,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陪着你,你一定要堅強,一定得撐住。”
鄭好眼角掉出淚珠來,他緩緩的,慢吞吞的說出一句足於讓千語崩潰的話。
“媽想要錢,我不想傷害你,所以去賣腎,錢已經打進了她的帳號,但是……別告訴她實情。”
千語差點暈厥,腳步跟蹌的往後退了兩步,臉色變得死灰,她看着鄭好被推進重症病房,無力到連掉淚都覺得奢侈。
“曾經我們家錢很少很少的時候,我依然覺得很充實,很快樂,我每天上班下班,再上班,不停在的這個城市裡跑啊跑,四處奔波,可是我一點都不覺得累,我覺得我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愛,因爲在我無親無故的時候,是鄭姨收養了我,是鄭好那兇巴巴的保護,讓我一直沒有受到外界的傷害……。”
“好了好了,千語,你要冷靜下來,這一切,跟你都沒有關係,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你沒有責怪自己的必要。”他捧着她淚流滿面的小臉,心疼得修眉緊皺。
“不……其實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他沒有辦法,只能把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哭吧,痛痛快快的哭出來。”
“千語……你這是……。”
兩人的身後突然響起一聲驚叫,連趙秘在內,大家都沒有留言到鄭姨是什麼時候跑到這裡來的。
因爲病房裡的另外兩個病人都回家住去了,說晚上睡不踏實,唯有她,牀前連一個照看的人都沒有,所以鄭姨便心情鬱悶的到處走走,沒想到,竟然看到千語在這屋樓上撲在一個高大男人的懷裡哭。
千語連忙坐直身子,擦掉淚水:“你怎麼在這兒?”自己受的委屈她不計較,可是一想到鄭好爲了給她弄錢,現在生死悠關,心裡就很不是滋味兒,氣一來,連‘姨’都不想叫她了。
“我怎麼不能在這兒,我在這裡住院。”鄭姨氣憤的看她一眼,目光轉到霍展澤臉上,卻被他的冷然噤得連忙轉移視線。嘴裡還是不饒人:“你到好,可真絕情,我都住院了,你不但不來看我一眼,還在這裡跟其他男人摟摟抱抱。”
趙秘連忙來拉她的手臂:“這位阿姨,我們有話到其他地方說,這裡吵到病人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我就這脾氣,愛在哪裡吵就在哪裡吵。”鄭姨甩開趙秘的手。
千語只能無奈的站起來,霍展澤壓制住心底的怒氣拉住她的手,因爲他心裡知道,前兩天千語額頭受傷的事情,多半就是眼前這老女人所爲。
可他的手卻被千語輕輕推開,她走上前去扶着鄭姨的肩膀:“走吧,別在這裡鬧,我送你回房。”
她多半是怕鄭好聽到,這對他的病情不好。
“我偏不走,我得問問這男人是誰。”鄭姨一見千語軟下來,自己到先來了勁兒。
那邊楊院長給幾個護士使了個眼色,大家會意,一起圍上前去,二話不說,推推搡搡把鄭姨弄到了下一層樓。
“放開我,小心我去投訴你們,放開我。”鄭姨無奈得又急又跺腳,這邊還回頭罵:“凌千語,你別想跑,你得給我一個交待。”
反正也已經到了樓下,鄭好也聽不到了,千語淡然走到被護士放開的鄭姨面前:“我的事情,不用跟你有任何的交待,不過看在你住院的份上,我願意再多叫你幾天姨。”
“叫我姨管個屁用,真的要感謝我,你把你的錢分給我一份,否則我跟你沒完,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嗎,那錢已經到了你帳上了吧,你不分給我,就證明你這些年來對我們鄭家,就一直沒有安好心。”
“那是,千語十歲那年就想好了要去鄭家折磨你們,所以把你和你兒子的吃穿住弄得安心舒服,一天打兩份工來供養你們母子兩,只到你們逼她結婚,逼得她走投無路,纔沒有辦法離開你們鄭家以做折磨是不是?”妙玉走了出來,一頓搶白把鄭姨說得啞口無言,醫院很大,可是像鄭姨這樣的潑婦又橫又鬧的,很快都傳遍了,妙玉這才知道鄭好的事情,急忙跑來,正好看到鄭姨在散潑的樣子。
“你是誰?”鄭姨見大家都滿眼怒意的看着自己,不由有些語結。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把你自己對千語這些年的刻薄醜事全都抖出來,如果不想的話,乖乖回病房去。”
“你……好好……今天你有那麼多的幫手,我懶得跟你計較。”鄭姨的手指顫抖地指向千語,轉身向自己病房走去。
“等一等。”妙玉突然叫住她,她當着大家的面,拿了幾張單據遞到鄭姨面前:“拿着,這是你嘴裡所說的,沒有良心,要來折磨你家的凌千語,在被你們逼得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在你突然暈倒而沒有人照料的情況下,幫你交的住院費清單。”
鄭姨表情一僵,這一點,都是真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沒想到千語還會幫她付醫療費。
“怎麼,你以爲你是誰,可以免費住院嗎?”
“好了妙玉,別說了。”千語拉了妙玉一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