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近些,我感覺我的手在發抖,那個欺負我的混蛋現在就躺我在面前了,我爲什麼會來看來?因爲他在錄音裡的話,我心軟了嗎?
真是可笑,對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來說,我有必要心軟嗎。
陸源似乎看我來了,他轉過頭,先是一愣,即而眯起眼睛笑着。我看到他的臉臘黃的,沒有血色,嘴脣也是蒼白的,神情似乎非常的模糊,就連這個笑,他也是這麼的吃力。他的一隻胳膊在被子外面,手背上插着銀色的針,針的上面是一根透明的細軟膠管,裡面有透明的**在流動着,它們不斷的滴入陸源的身體裡面,這樣就可以讓他好些嗎?會嗎?
其偉走到他身邊,關切的說:“你交待的事,已經都辦好了……”
陸源聽了其偉的話似乎很欣慰,他輕輕的點點頭。他的聲音很輕,輕的如要化了的棉花糖:“很好。”
過了一會,他看着我,見我不動,他說:“可姍,你能過來嗎?”這時的陸源,這樣的語氣,沒有怒氣,沒有威脅,沒有霸氣,沒有假惺惺,沒有演戲,只是一個人在對他的朋友說:“你能過來嗎。”
我走到他旁邊,現在更近了,我看到他的臉色難看極了,瘦了很多,只三天,竟瘦成了這樣。是因爲他的哮喘嗎?已經病的這麼嚴重了。
他說:“你們出去一下。”
其偉和那個醫生都出去了,關上了門。
我看着陸源,現在我不怕他。他再也動不了了,我是安全的。在我心裡有一絲興奮,他的惡報來了!
他問:“你恨我嗎?”
我看着他,說:“恨。”
他笑的很蒼白:“真有這麼恨?”
我說:“是。”是呀,我恨他,他毀了我。
他停止了笑,看着我,半晌才說:“可姍,我真的愛你。”
我冷笑着說:“可是你不知道該怎麼愛我,你也不配!”
他幽幽的說:“我,不比李飛或者是張子東少愛你一絲一毫,爲了你我可以放棄我的事業,甚至是生命……”
我看着他,他的神情告訴我,他沒有因爲他爲我做了什麼而要求我回報什麼,只是在敘述着關於他的事而已。
他突然帶上了幸福的神情:“可是我卻控制不了我自己的心,還有佔有慾,我愛你。因爲我愛你,所以我就想得到你,現在我知道了,我永遠的失去了你。不過,這樣也好,起碼你會恨我,恨我,也是一種感情,這樣,你跟我之間就有關係了,即使是恨,這樣也好……”
我看着他,他此時是那麼的像個孩子,像個固執的孩子。是那麼的無助,悲傷而可憐。我坐到牀邊,他就在我旁邊,我說:“情願我恨你,你也要得到我?你到底是愛我?還是你的佔有慾在驅使着你去佔有我,甚至是一切?”
他插着胳膊緩緩擡起來,透明的膠管在緩緩顫動着,像是不服氣一樣的想掙扎,卻掙脫不了。他的手很大,握起我的手,說:“對不起可姍!我知道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如果可以選擇,當初我一定不會放棄你,一定不會爲了事業而不惜一切,一定會一心一意好好愛你。可是都晚了。”
我沒有掙脫他的手,路上其偉告訴我,陸源可能過不了今天。他的情況很糟。三天前他從他家出來後,哮喘就發作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他要辦理幫我買的保險,還有公司過戶的事,所以不能去醫院,不能被發現。只好來了這裡。
我感覺我的臉上有兩行冰涼的東西在滑動,我說:“我們去醫院好嗎?”也許去了醫院他會好,醫院的醫療條件,怎麼樣也比這好。
他搖遙頭,看着我,說:“不去了。在死之前能再見你一次我已經滿足了。我知道你聽了我的錄音一定會來的!”說着,他的表情像是做成了壞事的孩子。有絲歉疚卻又有勝利的喜悅。
我說:“我們去醫院好不好?我不希望你死。”不論他曾做過什麼,這都是一個生命,都應該珍惜。
他的手遲緩的移到我的臉上,我感覺他的手好冰,他幫我擦着臉上的淚,我從未見過如此溫柔的陸源,他笑着說:“得到了你,還能見到你爲了我哭,哈哈,我真的死而無憾了。本來我就活不久了,從西藏回來我就知道,雖然做了手術,但是我自己的情況我知道,我活不了多少年的。可是我卻還是又活了這麼多年,現在夠了。可姍,我好想去西藏呀。”
我感覺陸源好可憐,我說:“好呀,等你好了,我們就去。我們一起在乾草堆上曬太陽,一起給孩子們講故事,一起煮飯,一起吃飯,一起去散步,一起看夕陽落下,一起……”
我說着說着,我看到陸源閉上了眼睛,他的臉上帶着幸福的笑。
我搖動他的身子,他卻再也沒有睜開眼。我喊了醫生和其偉進來。
陰險而可怕的陸源就這樣安然的死了。死時還幸福的笑着。
一個月以後。
陸源公司到了我的名下,李氏回到了李飛手裡,張子東的事業又進入到了風平浪靜茁壯成長的階段,陸源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放過小燕子,小燕子以爲她得到了錢,得到了自由,可是她錯了,其偉手上有她做商業間諜及暗中在張子東公司搗鬼的證據,她做了牢,被叛了五年。趙娜與江浩未出世的孩子有驚無險,他們兩個人幸福的生活着,李飛像江浩一樣盡心盡力爲東日集團效力。
似乎什麼都又開始回覆到了正常的狀態。
對於一個深深愛着我的人,不論他對我做過什麼,我都無法恨他。以如李飛,以如張子東,以如陸源。
陸源死後,關於沒有處理完的事,及他的身後事,都是由其偉安排的。陸源應該高興的,他有一個這樣真心真意的好朋友。陸源死後,田丹很傷心,看得出來她是真心的深愛着陸源。看着身邊這些事這些人,我越來越感覺生命是如此的脆弱,而我們面對生活時卻是這麼的無能與無奈。
人生就是這麼軟弱,我們不能左右任何我們想左右的事。也留不下任何一個我們想留下來的人。以如東流的水,止不住的只能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