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雲琛看着樓下挺着大肚子,已經掛斷電話,正笑着跟霍梔說什麼的秦阮,腦海中浮現出一張梨花帶雨的消瘦蒼白容顏,小丫頭哭着對他說,兄長我後悔了,後悔了……
從小被捧在手心裡寵着縱着, 上天入地囂張跋扈的妹妹,滿目悲傷,如同神魂被撕扯般的痛苦模樣,讓他心痛也自責。
妹妹犯下那般錯事,皆因爲他。
他纔是罪魁禍首。
如果不是他,小妹怎麼會闖酆都城,又怎麼會惹上情劫與死劫。
肖雲琛收回目光, 視線落在站在身邊的男人身上,緊抿的脣微張:“阿阮的狀態看起來很輕鬆。”
霍雲艽輕笑出聲:“她現在很好。”
好到讓他捨不得離開,想要時光就此停在這裡,永遠保持這樣溫馨美好的時刻。
肖雲琛滿臉複雜,擰着眉說:“你早已渡了情劫隨時能抽身離開,阿阮的生死劫承擔不起任何風險,你真有把握?”
上個月兩人彼此坦誠相談,他知道這位冥界酆都之主跟妹妹身上有着怎樣無法割斷的糾纏。
即便是他,在聽到情劫與死劫同時降臨兩人身上,也不禁爲此失了分寸。
天道不可違,既定的命數想要逆天而爲,付出的代價也相當大。
他至今不知道眼前的酆都之主究竟要如何改命,只知道妹妹的生與死都掌控在他掌中。
同時也清楚一件事,在這件事上他無能爲力。
如果霍雲艽想要他妹妹死, 早就動手了,不會糾纏千年如此折騰。
肖雲琛只能慶幸,慶幸這個人對阿阮保留着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霍雲艽側眸深深看了他一眼,矜持嗓音低沉危險又霸氣:“我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
尤其是在秦阮這件事上, 他費盡心機,消耗千年時光, 只爲換得兩人的圓滿結局。
肖雲琛冷眼瞧着他認真神情,心底沒有絲毫動容。
不到最後一刻,他無法全然相信對方。
小妹徹底擺脫死劫,他纔會對眼前的男人真誠道謝。
肖雲琛壓下心底的澀意與難過,換了個話題:“阿阮是我塗山狐族公主,在她大婚那天我會率領五十二族上古神與窮奇、混沌、檮杌、饕餮爲她送嫁。”
兩人成婚這件事,肖雲琛有阻止過。
在他看來,渡劫沒必要牽扯上兩人的姻緣。
霍雲艽理所應當的告知他,這是幫阿阮渡劫至關重要的一步,唯有他冥界酆都之主的帝后身份,才能保秦阮在渡劫之時擋最致命的危險。
肖雲琛還能說什麼,儘管心底百般不甘不願,爲了妹妹的生命安全,也只能硬着頭皮看他們成婚。
不過他塗山狐族的公主,即便是以人類的身份成婚,也少不了該有的排場。
霍雲艽沒考慮多久,點頭同意:“好, 不過大婚之時讓你手下那羣傢伙不許顯原型,都安分一點, 接觸故人有讓阿阮提前恢復記憶的危險。”
肖雲琛:“這件事我自會安排。”
秦阮現在身懷有孕,體內純正血脈正處於恢復的狀態,在生死劫沒到來之前恢復記憶,隨時可能會讓千年前的慘烈重蹈覆轍。
天道太過狡猾卑劣,他們付出過血的代價,慘烈又悲壯。
爲了阿阮平安渡劫,肖雲琛不得不跟霍雲艽一同合作。
只希望接下來的一切,都能按照計劃行事。
半年時間不長,也足夠讓人提心吊膽。
……
最近霍奕容的日子過得不太舒坦。
事情還要從上個月說起。
通過蘇靜書的通風報信,他深夜從酒吧逮到宋情跟其他男人曖昧,在送人回家的路上明裡暗裡警告過宋情一番。
他認爲這件事上,雙方已經達成滿意的認知。
宋情是他的女人,哪怕只有一晚,既然是他的人,就不該再跟其他男人糾纏不清。
後來沒過幾天,暗衛告訴霍奕容,宋情跟容家長子容夢闌形影不離,宋容兩家聯姻的消息也滿天飛。
霍奕容知道後氣極反笑,當即派暗衛親自去把宋情帶回霍家。
上次的最後警告,終究還是被人當成耳旁風。
不聽話的寵物,就該把它關在籠子裡,讓它嚐嚐怕的滋味,怕了以後才能學會安分守己。
霍雲艽決定親自調、教宋情,讓她明白上次的警告絕非嘴上說說。
他滿懷期待着暗衛把不安分的小東西帶回來,卻等了一場空。
宋情消失了,連帶着容夢闌也不見了,他們兩人就這麼憑空消失,找不到絲毫離開的痕跡。
他們最後消失的地方在東城某家夜總會,人進去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不過兩人消失之前,都有通知家裡說是辦事,要離開半個月左右時間。
宋情離開霍家後沒有任何工作,容夢闌在內閣的職位說不上至關重要,可消失半個月左右的時間,會耽誤一些緊急事務。
這人隨便把工作丟開,不太可能只因爲跟一個女人糾纏。
能進入內閣的人都有着相當大的野心,因爲女人斷了往上爬的前程,怎麼看都不會發生在容大少身上。
霍奕容清楚事情不簡單,還是先入爲主想到消失的兩個人可能糾纏的畫面,腦子翁的一下炸了,給暗衛部下達了死命令,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找出來。
時間一晃,一週的時間過去了,暗衛部那邊沒有查出任何有用的線索。
霍奕容本就怒不可遏的暴脾氣,再也扼制不住了,把全程負責這件事的霍羌罵了個狗血淋頭,親自來找秦阮尋求幫助。
憑藉霍家的能力都找不到兩個人,事情已經不能用複雜來形容。
距離婚禮只剩兩天了,隨着日子逼近,秦阮開始緊張了。
比當初跟三爺領證的時候,多了幾分期待與焦慮,還有涌上心頭的那份難以言明的幸福與愉悅。
每天被複雜情緒糾纏,導致她這兩天晚上的睡眠都不太好。
霍雲艽知道她晚上睡不好,身體犯懶,還喜歡待在花房裡,讓人往陽光房搬了張躺着舒服的貴妃榻。
此時秦阮躺在榻上沐浴在陽光下,享受花房內的舒適溫度,被濃郁花香包圍着,迎來了面色不好看的霍奕容。
她虛眯着眼打量着霍奕容的臉色,紅脣勾起一抹戲謔弧度,像是知道他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