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依靠·鹿丸

那天我掉進黑暗深淵, 舉目四望看不到一點光線,黑夜無窮無盡又無邊,我看不到無助看不到你深情的眼。<黑暗中的你>

——題記

事實上, 之於木葉, 摩耶不算是引起太大響動的重要叛忍。當時她帶走的資料準確來說是根部的, 所以賴小摩剛穿越時候, 那個告訴她“已經把消息傳達給火影大人”的暗部成員並不知道, 消息早已被團藏劫去。精明如奈良摩耶,臨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帶走的文件是假的,還被下了毒。

摩耶也是回木葉後才從佐井口裡得知這份真相。

木葉高層只知道奈良摩耶殺死同伴後潛逃, 並不知她偷走文件的事。準確來說還無法構成“叛忍”這個稱呼,所以當時只派了鹿丸小隊來找她, 希望她回木葉後接受審判。而另一方面, 團藏對她的追捕是秘密進行的, 成功將她帶回木葉後,團藏向高層申請親自處理自己的手下, 很容易地成功了。

摩耶回去後被關在根部布有結界的牢房裡,三天三夜只供水無飲食,當時她真的以爲自己就要沒命了,不想第四天清晨佐井出現了,依舊掛着那副讓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雲淡風輕地向她宣佈, 團藏大人決定對她進行終身□□。

沒有審判, 甚至沒有看她一眼, 團藏就做出如此決斷。看似仁慈, 實則卻是對背叛之人最狠毒的懲罰。在那個牢獄裡,□□的都是背叛過團藏的人, 聽說有的人直接被咒印殺死了,但還有一部分——像摩耶這樣的,竟然被解除咒印後永世軟禁在這布有高級結界的地方。

佐井走後,摩耶開始了牢獄生活。每日有少量的飯菜供應,但並不是逐一分發,用餐時間負責看守的人會打開隔間牢房,讓大家爭搶,每天都有人死去,要麼是因爲爭搶食物時的打鬥,要麼是因爲一時仁慈把食物讓給認識的人。

牢獄裡經常發生類似的事,團藏總會想盡辦法逼人們拋棄感情去殺戮搶奪,這裡像是另一個類似佐井和早未成長的那種特訓場所,甚至比那裡更殘忍。有時候會有人被釋放出去,團藏重新給予其職務。但機率太小,因爲能受到這等好運降臨的人都已經宛若重生似的換了一顆心,因爲私人感情背叛團藏,而經過牢獄折磨徹底摒棄私人情感,在這時被團藏重新啓用,便會拼死效忠,然後,這個人就完全進化爲一臺比過去更強大的殺戮機器了。

團藏所做的一切,恰恰符合的佐井告誡摩耶的那句話:忍者不需要感情,感情會帶來仇恨,仇恨終將引發戰爭。

可見,團藏完全看透了奈良摩耶,早已察覺她的感情變化了。所以關進牢裡是打算再給她一次機會?

但這對於摩耶來說太艱難。並不是狠不下心,可以說如果能有機會出去,她一定拼命讓自己存活,哪怕殺人。可牢裡的人個個都層是團藏手下的人才,沒有多少查克拉可以控制的摩耶第一次打飯就被打得半死,還好一個人奇蹟般的出現——奈良鹿丸。

他能進去,實在讓摩耶大吃一驚,但什麼不可能只要放到鹿丸身上就能化爲可能。他隨摩耶回了她的牢房,拿出了盒飯。摩耶第一次瘋子一般吃得狼吞虎嚥,在鹿丸面前醜態畢露。然而他臉上沒有半點嘲笑的痕跡,少年的眉頭緊擰,只是坐在一旁默默看着姐姐。時不時撇嘴爲她擦嘴角的飯粒。

“當時怎麼沒殺了我們?”

這是回去後鹿丸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摩耶前言不搭後語地解釋了一通,從鹿丸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看穿了她的謊言,但並未揭穿。摩耶對鹿丸的友好感到吃驚和百般不解,忍不住問了緣由。鹿丸沒有馬上回答,只是沉着臉盯着牢房外因爲搶奪午餐又多出的幾具屍體,淡淡回答,你是我親姐姐。

摩耶怔住,對於他突然的態度轉變——之前他明顯是想大義滅親的。

就在她發愣期間,鹿丸補充道:“真是麻煩,突然覺得我也不是什麼好人……居然覺得,你並不壞。”

“……是嗎?”摩耶當時沒出息地被感動了。

“雖然軟禁在這裡也是你應得的,算是對暗部那幾個成員的亡靈贖罪吧。”鹿丸說得滿不在乎,“不過……我還是希望你撐下去。”

“撐下去?哪有那麼容……”

“總之別死,我會盡量想辦法來看你。”

鹿丸說到做到,雖然不頻繁,但之後一直堅持來看她,有時間隔一兩週,有時是兩三個月。總之,他彷彿有想不盡的辦法混進來,順便捎幾分他們老媽做的菜。傳達父母也希望摩耶好好活下去的話。

當然,他不在的日子裡摩耶的飯菜都得自食其力,然神奇的是,後來幾次去打飯,攻擊她的人都會神奇地被瞬殺,像是暗地裡有一股力量在保護着她,漸漸地,也就沒人再把攻擊的主意打到她上。

摩耶幸運地存活了下來,雖然很多必要的打鬥還是無法躲過,但每當被揍得命懸一線時候,都會出現同樣的狀況——攻擊她的人離奇死亡。

鹿丸一直都堅持來探望,連續四年。

摩耶承認,有時候她還是感受到了家的幸福,完整的家,這是前世都沒有享受過的。

但這點親情並沒有消磨掉多少她對迪達拉的想念。在愛裡,摩耶是那種很偏執甚至帶了幾分傻氣的脾性,一旦發現愛上,即使明知對方不會同等好地對待自己,也願意一心一意念着對方,時時刻刻爲對方考慮。說不計較得失是不可能的,戀愛中每個女孩都渴望一種情感上的安全感,迪達拉也會讓她患得患失,可她依然傻子似的及時飛蛾撲火也願意,就像她的母親一樣。

——過於溫柔地女子就像一張乾淨的白紙。所以女人不能太溫柔,這會讓男人理所當然地享受你的好,永遠意識不到你的重要。然後有一天,他便會覺得你太過乏味而將你扔掉。

這是溫柔的母親告訴過她的話。現在賴小摩還是沒有做到。

——喜歡他,就想要無條件地對他好。爲什麼要鬧脾氣惹他生氣呢?

喜歡上迪達拉後,她是這麼想的。

對於她來說,迪達拉是她到這個世界後的第一份依靠,也是第一個保護她的人,是絕對無法忘記的存在。

所以她還是做了決定。

一年前,摩耶鼓起勇氣向鹿丸坦白了自己穿越的事實,出乎意料的,得知後鹿丸的臉色沒有太大變化。

“我說過,你不像奈良摩耶。”他重複着,然後若無其事地蹭吃飯盒裡母親捏的壽司,“解釋什麼的很麻煩,總而言之,我知道就是了。”

談話結束後,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叮囑她好好照顧自己,然後提着飯盒回家,不久後又帶着滿滿一盒家常菜來探望,一如既往地和她天南地北瞎侃。臭着臉抱怨丁次貪吃,阿斯瑪墜入愛河,井野那傻丫頭總是對佐助念念不忘……

一如既往地,就像所有普通的弟弟一樣,和姐姐說自己在外面遇到的事。

摩耶漸漸迷戀上那種氣氛,愛上了帶着淺笑默默聽這個弟弟說話。

很多次,她甚至譴責過自己,質問過自己,如果一心裝着迪達拉如果還想着離開,是不是對親人太過殘忍,是不是和奈良摩耶沒了區別。

漸漸的,鹿丸看她的眼神裡出現幾抹猜疑,摩耶裝作沒有發現。漸漸做起一個姐姐該做的事,有時候會八卦地問他有沒有喜歡的女生,然後捉住他話裡出現過的“手鞠”不放,幾次被鹿丸惡瞪一眼後又張開雙臂大人似的抱抱他。有時候會叮囑他任務多加小心,如果敵人太強就別逞強什麼的……雖然明白自己弟弟跟鳴人一夥,有的是福氣,不過還是捨不得他受傷。

然而很多事情終究是無法逃避的,就在摩耶因爲終有一天要拍開這份難得的親情前去找迪達拉而心生罪惡感,甚至有了幾分動搖時,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出現一張和奈良摩耶一模一樣的臉,那張臉冷若冰霜,瞳仁裡帶着沉沉的恨意。她說,她是奈良摩耶。此時正和她共享一具身體的奈良摩耶。

她說她偷偷離開身體去看了迪達拉,當然,付出了被結界折磨得半死的代價,此時正呆在身體修養,兩個月後,她就分半成的查克拉給她控制。

摩耶大驚失色,問她理由。

奈良摩耶說,你搶了我最重要的東西,所以現在,按我的話做。

摩耶追問。她回答,兩個月後逃獄,就算死也要死到迪達拉身邊。

她的聲音帶着陰沉的怨,卻有了幾分釋然——現在你就是我,我便是你,既然我暫時無法奪回對這副軀體的掌控能力,那你就暫先代替我。

摩耶虔誠向她致歉。

奈良摩耶冷笑一聲,我該謝謝你,幫我贏得了迪達拉的愛,不過不要太得意,總有一天,你搶了我的我會全部奪回來。

摩耶驚然間還未回神,奈良摩耶就沒入了夢境中的一片沼澤裡,她的聲音卻一直在夢裡迴盪——記住,迪達拉、鹿丸以及所有,都是你向我借的,總有一天,統統得還。

夢醒後,摩耶等了兩個月,果然有一天,試着運行查克拉,居然輕鬆攀上了牆壁——更多的,她感受到源源不斷的查克拉開始在身體了翻滾。

之後的兩天,鹿丸一如既往地來了。

摩耶說出了那句四年來一直不忍開口的話,“鹿丸,我要走了。”

鹿丸眼底的那份質疑終於徹底釋放了出來,“蓄謀已久,傻子都能看出來。”

“我……”摩耶囁嚅着,“鹿丸……對不起,我不要在這裡等死。有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在外面……”

“我去找你時候在你身邊的那個人?”鹿丸明顯在指迪達拉。

“是。”摩耶果斷地點頭,沉默良久,才喃喃道,“或許……鹿丸,真的很抱歉,還是不得不成爲你的敵人。”

鹿丸一個人靜默地望着牢獄裡牆壁上乾溼混雜的血,像在思考什麼,直到很久,回頭輕聲道:“姐。”

“……啊?”突然被這樣叫,摩耶面色一驚。

下一秒,摩耶就被少年已然堅實的雙臂攏入了懷裡,下頜抵着她的額頭,鹿丸的語氣突然有些軟綿綿的,“最後抱一次。”

酸澀感席捲了心臟,摩耶的淚腺一瞬間躁動起來,豆大的眼淚不聽話地從眼眶裡滾出,卻仍然撐起一抹寵溺的笑,伸手攬住鹿丸的腰,手心溫柔地拍打起他的背,像在哄慰孩童,“呀,男孩子就是男孩子,你看,四年前我抱你,現在都換你抱我了。”

鹿丸不說話,摩耶能感受到他背部輕微的顫抖。

“以前,在我的世界,我都渴望有一個你這樣聰明的弟弟呢……”摩耶的語氣裡帶了幾分笑意,“老天對我真好,給了我四年時間過了一把癮。話說回來,還真有點……捨不得啊……”

莫名其妙的,摩耶第一次覺得自己嘮叨得想個家庭婦女,“長得真快,不知不覺就這麼高了,已經可以給女孩子很可靠的感覺了哦鹿丸。那個手鞠,你小子得抓緊時機呀……”

鹿丸一直沒有說話,一直一直,都是摩耶再說,又哭又笑像個瘋子。不知過了多久,摩耶發現自己的頭髮已經被他的淚染溼。

最後,鹿丸輕輕推開了她,留下一份滿當當的便當毅然轉身。踏出牢房前,他突然停下身子,“以後見面,我們的立場就不同了,摩耶。”

她沉默幾秒,輕聲應:“嗯。”

“如果非得刀刃相見,作爲木葉的忍者,我有非承擔不可的責任,所以……”

“都不要手軟。”摩耶果斷回答,“以後就是敵人了。”

鹿丸沒有回頭,沉默許久,提步沒入走廊。

“嗯,絕不手軟。”

望着鹿丸漸行漸遠的背影,摩耶開始擦臉上的淚,然而眼淚卻像是被加了催化劑一樣源源不斷地繼續從眼眶裡涌出。

謝謝,鹿丸。

賴小摩在這個世界還是有親人的,多幸福啊,這麼好的弟弟。只可惜奈良摩耶離開後,你還是碰到的還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姐姐,爲了同一個男人,又一次推開你。

……再見吧,不,還是不要見的好,或許以後就是敵人了。

天涯海角,唯望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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