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被窗簾擋在閣樓外, 天氣大好,上空有烏鴉成雙成對飛過,天色如畫。
鞍馬千雲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她和自己的青梅竹馬卡卡西桑共享魚水之歡, 長夜裡幾番翻雲覆雨, 纏綿不休。
果然是寂寞空虛冷了麼。她在心裡默默唾棄自己。
萬般不情願地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男人的下巴, 弧度很好看, 同時……也很熟悉。
她有一剎那的呆滯,而後重新閉上眼睛。
……好像不是夢。
昨天晚上,她, 卡卡西,兩個人好像真的做了什麼熱血沸騰的事情。
他的胸膛寬廣而肌肉結實, 在她掌心之下隨着呼吸一起一伏。
有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額前, 熟悉到不用想便可知那是屬於誰的呼吸。
她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句話——
朔茂叔叔, 我對不起您。
“別裝睡了,起來吧。”
卡卡西不知什麼時候醒來了, 聲音中無半分睡意。
她又睜開眼睛,擡起頭在他脣角落下一個輕吻:
“早喲,卡卡西桑。”
莫名其妙就有一種心虛的感覺,連她自己都說不出是爲什麼。
明明昨晚就不是她先主動的。
他偏偏頭,薄脣輕啓, 加深了這個吻。
脣舌相纏的滋味也許真的會令人上癮。
直到窗外有鳥雀在鳴叫, 風吹着窗簾嘩啦嘩啦響。
她離開他的脣, 轉而吻上他的左眼。
不是親吻那隻寫輪眼, 而是親吻那條長長的疤痕。
她總是忍不住會想, 他臉上的傷疤都無法痊癒,更何況是心上的呢。
“早。”
他說着, 見她的嘴脣離開了他的左眼,便從牀上坐了起來。
被子隨着他的動作滑落下來,赤.裸.着上半身,昨夜歡.愛的痕跡清晰可見。
胸膛上青一塊紫一塊,吻.痕錯落有致,一排排齒印深淺不一。
他撓了撓那頭亂糟糟的銀髮:
“我去洗澡了。”
說着,掀開被子,轉身下牀。
她看見他後背上有多道雜亂的抓痕,長短交錯。
……太兇殘了。
果然是她會做的事情。
饒是厚臉皮如鞍馬千雲,也不禁捂着臉自我懺悔。
“卡卡西。”
她突然出聲叫住了他。
已經走到樓梯邊緣的銀髮青年回頭,只見她一臉若有所思地說:
“你居然害羞了。”
卡卡西差點一腳踏空樓梯。
沒有面罩遮掩的俊臉神色浮現出一抹窘迫,卻佯裝淡定。
“……怎麼可能。”
話音未落,連去樓下的浴室都用了瞬身術。
她把臉埋入被窩裡,悶笑不已。
木葉近來異常熱鬧,隨街可見戴着不同護額的別國忍者。
據說是爲了中忍選拔試而來,大概也有不少趁機混進來刺探情報的居心不良者吧。
千雲不是忍者,中忍選拔試自然沒她什麼事,每天買菜做飯種花的日子絲毫不受影響。
卡卡西乾脆是住過來了,她也沒什麼不習慣的,只是枕邊多了一個人,睡覺的時候被窩比以前暖和了許多。
但除了第一日她是枕着他手臂醒來之外,每日早晨她睜開雙眼,身邊已經是空蕩蕩的了。被窩裡餘溫還在,他卻不在了。
她知道他有在天光未亮前去探望帶土的習慣。
縱然無奈,她也不可能去阻止他。況且,她也知道自己勸服不了他。
村子東邊有一小片竹林,有師徒四人正在修行。
李洛克一掌將地上的木樁劈成兩半,興奮地轉頭望向阿凱,後者向他豎起大拇指,閃出一口白齒。
天天一躍而起,巨幅卷軸在半空中展開,結印,暗器從卷軸中一涌而出,朝四面八方散去。
有苦無被擋了回來,四人意外地看向竹林的方向,只見鞍馬千雲提着一樂的外賣盒子走出來,朝他們笑道:
“好喲,我是來送拉麪的。”
盤腿坐在樹下的寧次愣了一下,站起來幫忙接過她手上的木盒子。
“千雲桑怎麼會給一樂送外賣?”
儘管對宗家恨之入骨,對同輩冷冷傲傲,但這個少年本質上卻是一個很有禮貌很會體貼人的好孩子,只是鮮少表現出來。
說起來,母親的堂妹也算是他半個親人。
“在路上遇見菖蒲桑,她扭傷了腳,我就順路幫一下忙了。”
阿凱一臉贊同地點頭說:
“助人爲樂也是青春的表現吶。”
然後突然就熱血澎湃了:
“告訴卡卡西,我的學生一定會讓他的學生相形失色!”
這話一出,李洛克立刻鬥志昂然:
“是,凱老師!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天天一頭黑線。
千雲和寧次若無其事地談起近況。
只剩得那師徒二人互相被對方感動,擁抱着淚流滿面。
寧次是上一屆的第一天才,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吧。
晚上和卡卡西聊起中忍選拔試,她這樣想道。
但第一技師卻說:
“中忍是擁有領隊實力的忍者,需要的可不只是戰鬥力喲。”
“可你成爲中忍的時候才六歲。”
“嘛,我那時不同,戰爭時期與和平時期是不能夠相提並論的。”
她忽然張開雙臂擁抱他,輕輕搖晃:
“今晚我們開瓶好酒慶祝一下。”
“慶祝什麼?”他問。
她閉着眼睛靠在他肩膀上,語氣中帶着深深的知足:
“慶祝你成爲中忍的第二十年。”
他無奈地說:
“這有什麼好慶祝的。再說,我早就已經是上忍了啊。”
她但笑不語,又把臉往他頸窩裡亂蹭。
其實她想說的是——慶祝你在戰爭中平安回來,如今安然無恙地待在我身邊。
這句話太過煽情,或許她永遠不會對他說,但她永遠記得他走過的路有多麼艱難。
中忍選拔試正式賽最後一日,千雲在裡見丘山莊陪侄女畫畫。
村子郊外一如既往的平靜,鳥雀在枝頭唧唧喳喳地叫,樹上有野果將熟未熟。
有一股濃煙從村子裡向這邊飄散,隱約可聞遠處紛紛雜雜的兵慌馬亂的聲音,有呼喊,有慘叫,有房屋倒塌的巨大響聲。
這種感覺,和十二年前九尾襲村時極其相似。
她走到窗前張望,外頭一大片鬱鬱蔥蔥的樹木擋住視線,根本看不到遠處景況。
八雲放下畫筆,走過來握住她的手,也望向窗外。
過了好一會兒,遠方紛紛亂亂的聲音並沒有消失,反而越發嘈雜清晰。
怎麼回事,這時村子裡應該正在舉行第三場中忍選拔試纔對吶。
這般陣勢,明顯就不是熱鬧,而是慌亂了。
有暗部大力推門而入:
“音忍和砂忍襲擊木葉,逃難的村民會涌來郊外,你們待在這裡不要出去。”
她皺起眉頭:
“不宣而戰?”
前些日子才說是難得的太平盛世,怎會料到忽然之間動亂又起。
這世道總不能令人安生。
“外面很危險,不要亂跑。”
暗部說完,關上門離去。
趁着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中忍選拔試的時候襲擊木葉,一定是一場策劃已久的陰謀,毫無防備的木葉不知道能不能安然度過這一劫。
卡卡西和夕日紅他們這些主幹上忍必定堅守在戰鬥的前線。音忍村倒是個沒什麼名氣的忍村,但砂忍那邊有一尾,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把人柱力帶來。
如果守鶴的人柱力尾獸化,就算是木葉的精英上忍,恐怕也不是其對手。
男友好友身處險境,她怎麼可能心平氣靜地待在這裡。
擡腳朝門口走去,不料卻被人拉住手臂。
千雲回頭,不解地叫道:
“八雲?”
八雲的神色比她平靜得多,拉着她的手緊了緊:
“千雲桑,你不是忍者。”
她一下子就愣住了。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不是忍者,她沒有和他們並肩作戰的實力。
這樣貿貿然跑回去,幫不上忙是小事,要是害他們分神擔心她,拖了後腿,那纔是罪大惡極。
她心裡一時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只覺一陣酸澀,自己原來連爲男友和好友分擔危險的能力都沒有。
其實不是一早就清楚了麼,何必事到臨頭纔來自嘲。
鞍馬千雲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說,只要守在他們身後等他們回來就足夠了麼?
到底關心則亂。
直到動亂平息的消息傳來,她第一時間回到村子裡,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滿眼破敗,房屋倒塌一地,不知是敵方還是己方的血跡斑駁交錯,醫療隊員正在廢墟中找尋存活者。
她拉住一個認識的人問:
“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人似乎餘驚未定,見是她,才勉強穩下心神說:
“是大蛇丸,大蛇丸聯合砂忍襲擊木葉……”
三忍之一大蛇丸。
千雲記得他,同自來也和綱手齊名的天才忍者,十幾年前叛變村子。
那日晚上,她一直等到天明,卡卡西都沒有回來。
一衆上忍也突然無影無蹤,火影樓倒是燈火通明瞭一整夜。
第二天,三代目犧牲的噩耗傳遍木葉,舉村哀悼。
喪禮上,她和普通村民一起,爲三代目默哀。
遠遠地看見卡卡西他們站在隊伍的最前面,銀髮青年拍了拍鳴人的腦袋。阿斯瑪難得的沒有抽菸,夕日紅在他身旁挽着他的手。
亡者已逝,但木葉還會悲痛很久很久。
這個世界,究竟還會不會有真正的和平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