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逢魔時刻晚霞紛飛,天空瑰麗得如同魔境的入口。
木葉醫院的病房內,一個少年睡得正酣。
在病牀旁邊,兩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年少女守了他許久。
見他仍然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少女滿臉擔心地向剛走進來的女子問道:
“綱手大人,帶土沒事吧?”
“啊,沒事。”
綱手笑了笑,檢查一下帶土腳上的繃帶後,看向一旁倚着牆雙手抱臂的銀髮少年,目光中有肯定有讚賞。
“做得很好,卡卡西。”
如果再晚一步,恐怕無論是帶土還是千雲,都邁入鬼門關了。
卡卡西放下雙手,面罩下的臉縱然看不清表情,也隱隱透出一股嚴肅之意。
“綱手大人,千雲她……”
“你判斷得沒有錯,是鞍馬一族血繼的力量。”
綱手的神情也隨之嚴肅了起來。
那女孩在她手中兩次被救回,可就算是她,也不敢確保如果千雲第三次遇險,還會不會有這般好運。
“不過放心吧,千雲現在已經沒事了,好好休養一兩個月就沒問題了。”
“啊——”
帶土猛地從牀上坐起來,高聲喊叫。
大喘着氣看了下四周,見旁邊都是熟悉的人,才餘驚未定地拍了拍胸口,眼眸中恐慌未散。
“我剛纔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
卡卡西白他一眼,涼涼地說:
“那不是夢,是幻術。真是的,白癡。”
“卡卡西!”
帶土雙眼怒瞪,右手緊握成拳,意欲下牀揍那個奚落他的傢伙。不料一個不小心牽扯到腳上的傷,疼得少年呲牙咧嘴。
“你是想吵架嗎混蛋嗚哇——!!!”
“嘛,帶土,不要亂動,傷口會裂開的。”
琳連忙把他按回到病牀上,溫和地勸道。
無奈看了一眼貌似漫不經心地靠牆而站的卡卡西,她微笑着暗暗嘆了口氣。
這兩個人,一個口硬心軟,一個單純衝動,每次遇見都不免一番口舌之爭。
“是卡卡西救了你呢,他也很擔心你哦。”
“誰有空去擔心他了,吊車尾。”
某個傲嬌的天才向空中翻了個白眼,雙手滑入褲袋,朝門口走去。
“我去看看千雲。”
“是吧是吧,琳你看他那是什麼態度!”
感覺到自己再次被鄙視,少年頓時炸毛了,衝着卡卡西的背影憤怒地大喊大叫。
啪——
一陣強風掃過,少年的腦袋被重重地一拍,縮着脖子嘟囔着“好疼”。
綱手收回行兇的病歷表,美目一瞪,氣勢如虹。
“吵什麼!醫院是讓你吵鬧的地方嗎!給我好好休息!”
火爆美人的威懾力不容小覷,連牆壁都似乎在戰慄。
帶土一骨碌地把被子往上一扯,只露出一雙眼睛。
難怪自來也大人常說,綱手大人是木葉不能惹火的人之首,真是經驗之談啊經驗之談。
綱手滿意地哼了一聲,轉過身噠噠噠地走了出去。
現在的後輩啊,真是令人不省心。
隔壁病房裡,千雲側着身子,目光懶懶散散地落在地上。
門被打開了,一雙藍色的忍者鞋進入了視野。
她偏偏頭,黑眸中倒映出一張向來只露出兩隻眼睛的臉。
“是卡卡西啊。”她說。
“醒了?”
少年走到牀邊,隨口問了一個毫無意義的問題。
牀頭的櫃子上放着幾本兒童不宜的讀物,他看了一眼,默默地把視線轉了回來。
稍嫌虛弱的女孩臉上,神色自然。
純情正直的天才少年扯了扯嘴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你又在看這種書啊,真不知川雲叔叔是怎麼想的……哎喲!”
大手使勁地將少年的銀髮揉得亂七八糟,憑着身高的優勢,鞍馬川雲好整以暇地把手臂搭在少年頭上,語調散漫而隨意。
“你是在質疑我的教育方法嗎,小子。”
“川雲叔叔!”
卡卡西氣惱,被壓制着的腦袋在大手下掙扎地轉了轉,無果。
只能仰起頭看了看比他高出許多的罪魁禍首,眼睛眯成“一”字,嘆氣。
誰叫自己打不過他……木葉的新生代天才在心底暗暗吐自己的槽。
“你還沒到這種年紀啊,卡卡西。除了身體上的修行,精神上的修行也是不可忽視的喲。”
鞍馬川雲搖搖頭,對後輩進行毀人不倦的教育。
一臉的“小孩子不懂得大人的良苦用心”的遺憾。
卡卡西無語,閉口不言。
什麼叫“還沒到這種年紀”啊,他記得千雲比他還小的好吧。
難以理解父親怎麼可以那麼淡定地和這個男人搭檔了這麼多年,少年覺得自己離父親的強大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伸出食指戳了戳頭頂的那隻手臂,卡卡西拖着平平的調子說:
“我要回去了。”
鞍馬川雲擡手,放人。
看着卡卡西對千雲說了聲“再見”後便消失在門口,他才笑着捏捏女兒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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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不可愛的小鬼呢,是吧千雲。”
對自家喜歡欺負後輩尤其是喜歡欺負某個銀髮後輩的父親沒轍,千雲眨眨眼睛,認真想了想後卻正色道:
“不帶面罩的時候還是很可愛的。”
和書上描寫的粉雕玉砌的小正太相比,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呀。
小小年紀便被帶色讀物誤導的鞍馬千雲,在父親的刻意引導和自身的不知不覺中,走上了一條顏控的漫漫長路。
若干年後的某個黃昏,一雙兒女從夕日紅家裡回來,和自家母親說起今日的趣事——
紅的女兒問:“媽媽爲什麼會喜歡爸爸呢?”
黑髮紅眸的女子眼中浮起了一層懷念的光,笑意溫柔:“因爲爸爸守護了木葉的‘玉’,是媽媽和大家的英雄哦。”
……
於是,千雲家的小女兒也扯着母親的袖子問了同樣的問題。
“媽媽爲什麼喜歡爸爸呢?”
大兒子也停下前往後院修行的腳步,仰着頭一臉期待地看着自家母親。
千雲撲哧一笑,彎下.身摟着兩個孩子,眉目間全是對已有生活的滿足。
“啊,因爲那可是木葉出了名的俊臉吶。”她說。
兄妹倆聞言一僵,大兒子掙脫了她的懷抱,繼續向後院走去。
酷似父親的小臉黑成一片——果然不能對自家母親有任何期待!+
可是現在還是木葉39年,鞍馬千雲也還是個四歲大的小鬼,對於以後的一切尚存太多太多的未知。
而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莫過於將身體調養好。
對同樣不知女兒未來的鞍馬川雲來說,即爲了妻子和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守護好身邊小小的幸福。
病房裡的日子無聊而緩慢,一本一本的不良刊物和毒草大全交替着閱讀,依然可以感覺時間像蝸牛一樣以毫米爲單位蠕動。
成爲下忍的卡卡西時常多日不見蹤影,連忙碌程度也要效仿他老爸。
村子外的忍界大戰已經接近尾聲,只有五歲的天才忍者被派到前線,正趕上戰爭的尾巴。
有時千雲會擔憂地問父親,卡卡西這樣真的沒問題嗎,再怎麼天才也只比她大一歲。
母親的犧牲雖然不是在戰場上,但終歸與這場戰爭脫不了干係。
千雲由衷地對戰爭心生恐懼和厭惡。
鞍馬川雲在教女兒讀書認字之餘,也和往常一樣喝喝酒看看小黃書。
外面的戰爭也好,村子裡的事務也好,幾乎不聞不問。
日子看似過得逍遙愜意。然而事實是不是如此,旁人也不得而知了。
說到五歲上戰場的卡卡西,川雲難得的沒有跟女兒敷衍胡扯。他看着窗外想了很久,才摸着女兒的頭說了一句話。
“最好的忍者必定是出自戰場。”
——因爲那裡是殺戮者的天堂。殺戮出忍者。
看着女兒一臉懵懂,眼中卻擔憂更盛,川雲笑了笑,食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嘛,有朔茂隊長在看着,那小子不會有事的。”
語氣輕鬆篤定。
他一直深知,那個男人,把家人和同伴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旗木卡卡西,是旗木朔茂唯一的兒子啊。
說起來,最常來探望千雲的是一年多前在病房裡認識的夕日紅。
黑髮紅眸的小美女時常雙手各提一個袋子,往櫃子上一放,自己動手打開裡面的慰問品。
是芥末味的八爪魚壽司和糯米丸子。
接下來是分工時間,當千雲不客氣地將小丸子一掃而空的時候,夕日紅也大口大口地吃光所有的芥末壽司。
果然女生的友誼是在美食中建立起來的。
有時夕日紅不是一個人過來,小美女身後還跟着一個頗爲眼熟的男生。
有他在的話,袋子裡會多上一盒山藥涼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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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見面的時候,夕日紅不情不願地指着男生介紹道:
“這是猿飛阿斯瑪,我忍者學校裡的同桌。”
千雲終於想起爲什麼會覺得他眼熟了,因爲他和火影巖上的三代目大人有七分相似。
男生撓撓後腦勺,一隻手提了兩袋東西,有點靦腆地笑着說:
“我怕她提不動這些東西。”
真是書上寫的溫柔體貼紳士好男人。
千雲輕笑,神色歡樂地看向夕日紅。
“是紅的男朋友吧。”
果然爸爸說的沒錯,戀愛要從娃娃抓起,養成纔是王道。
小美人頓時通紅了一張臉,瞪了千雲一眼。
“纔不是!”
氣勢很足,但可惜底氣不足。
阿斯瑪少年在旁邊陪着呵呵笑。
是了,還有一段小插曲。
某天早上,千雲像往常一樣坐在病牀上看書。
翻到最後一頁時她驚訝地喃喃自語道:
“原來推倒大叔的是蘿莉醬呀。”
合上書,擡頭,目光徑直落在門板上。
從十分鐘前開始,就有個腳步聲在門口徘徊不停。
隔着一扇門她看不見那裡的是誰,但想必是來找她的吧。
在門口做了那麼久的思想準備都還不進來,她是洪水猛獸麼。
叩叩——
象徵性地敲了兩聲,門從外面被打開。
千雲收回伸到一半的腳,上一秒她原本想直接過去開門的。
首先出現的是一顆腦袋,黑髮黑瞳,是個男生。
“那個……打擾了。”
他小心翼翼地說。把門完全推開後,走進病房裡垂手而立。
和千雲一樣穿着木葉醫院病服的少年,看了她好幾眼,確定女孩此時無害,才說:
“我叫宇智波帶土。”
千雲記起他是誰了。
在樹林裡中了她的幻術,差點和她一起一命嗚呼的少年。
雖然血繼的力量是現在的她控制不了的,但這次連累了別人她也心中有愧。
“鞍馬千雲。”她說。
“我知道。”
少年的臉上咧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綱手大人和卡卡西都有說過。”
書上是怎麼寫的來着?
——猶如一抹燦爛的光芒,瞬間驅散了烏雲。
宇智波帶土的笑容,就是這樣燦爛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