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着手,佐藤秀忍不住抹了一下額角那積聚成豆,就要順着臉頰流下的汗珠,眼珠子顫動着。
就在剛纔那一剎那,那心口一凜,渾身倒豎間,他的眼前幾乎是一片血紅修羅地獄,無數殘肢斷臂扭曲的從流淌着鮮血地面下破土而出,僵硬的、恐怖的述說着這個修羅地獄的殘酷,一隻只乾枯的、流溢着鮮血的斷臂和殘肢一直延伸而去,佔滿了整個血紅的視線,最終,彷如畸形的花瓣一般,匯聚到了那一朵高聳而起的血色地獄蓮花。而在那血色地獄蓮花的花蕊之中,在所有殘肢斷臂的最中心,站着的,就是眼前的這個少年。沾滿着血跡,矗立在血色恐怖之間。
彷彿,死亡的化身一般。
那一瞬間,他的心跳幾乎停止,那種口鼻窒息的恐怖,此時還縈繞在他的心間,渾身上下,還止不住的顫抖。
“咕咚!”
忍不住的,他再度嚥了口口水,張了張嘴,想要把心中還縈繞着的那種恐怖呼喊出來,但是驚叫方到口邊,卻是彷彿卡在了喉嚨,在那咚咚狂跳的心跳之下,化作一種急促的驚懼喘息。
殺……殺氣……
這是……殺氣!
而這一刻,被拭去汗珠的額角,在這喘息之間,卻是又滲出了汗水,匯聚成珠,順着臉頰滾落。隨着這一滴汗珠,佐藤秀顫動的眼珠之中,慢慢的迸出一種駭然。
一種區別於現在的恐懼,的驚訝駭異。
千葉……纔多大啊!
這樣子的殺氣,讓所有人都爲之窒息的殺氣,這麼濃郁的殺氣,怎麼可能會在一個不過十一二歲的孩子身上。
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讓這麼一個孩子,有這樣的殺氣……
而隨着駭然的迸現,佐藤秀卻是沒來由的開始心痛,這樣的殺氣,他從未感受過,而要具備這樣的殺氣,眼前的這個孩子,是經歷了什麼樣的殘酷,什麼樣的殺戮,才能擁有這樣的殺氣?
這樣濃郁的,幾乎讓他一瞬間產生幻象的殺氣,整個木葉,恐怕也沒有幾個人。
同時,也代表着,眼前的這個孩子經歷了木葉大部分人都沒有經歷的殘酷殺戮,才能擁有這樣的殺氣。
畢竟,身爲忍者,他雖然極少有出村的任務,但是他作爲一個防務部隊的隊長,也是經歷過生死戰鬥的,殺氣這種東西,只要殺過人的,其實都會具備,強弱不同罷了。
而殺氣的強弱,和忍者的心智以及殺人的數量息息相關,甚至說是成正比的,越是心智堅定的忍者,殺的人愈多,殺氣就濃重,而到達一定程度,就能引起他人的各種不適,形成一種無形的威懾,殺氣雖然不是忍者力量,但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武器。
但是,這種武器,和忍者力量卻是截然不同的,獲得這種武器的背後,往往可能是屍山血海,是一種不祥的武器。甚至,殺戮多了,心智不夠堅定的話,殺氣會侵染持有者,亂其心智,使其陷入瘋狂,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
而現在的情況,足以說明眼前這個名叫千葉的孩子,心智之堅定,殺戮之多,同時,也愈襯托的這個孩子的可悲,一般的孩子,乃至一般的忍者,在他這個年齡,哪怕是處在戰爭之中,也會得到村子的保護,免於處在最殘酷的那一線戰事。而這個孩子,卻是在鮮血之中,殘酷之間掙扎,再加上村子裡對他的那些功績的披露,這孩子,經歷的絕對不是一個木葉的孩子經歷的事情。
再加上村民們對他的誤會,那些嫌惡的目光,這一刻,佐藤秀由衷的心疼起這個小男孩。
不知爲何的,隨着目光移動到那兩個日向少年的身上,他心頭的那份心疼,慢慢的轉化成了不忿。
過分!
太過分了!
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一個英雄的小女朋友!
過分,太過分了!
這簡直就是日向一族的恥辱!
日向一族應該感覺到羞恥!
而隨着心中念頭的感覺,佐藤秀臉上的表情也慢慢的變化着。
也就在佐藤秀表情變化的檔口,一下子將委屈痛苦發泄出來的雪奈,也慢慢的平復了下來,淚痕滿面的臉上,也漸漸的露出些許平和的臉色。
“好些了麼?”
而這時候,感受到雪奈心情的變化,千葉緩緩閉上眼睛,爲微吸了一口氣,將那滿是驚怒殺意的眼神斂去,再睜開眼時,雙眸已經恢復了平靜。
同時,隨着他張口的這一聲,那滿溢而出的冰冷殺氣,也緩緩的淡去。
頓時,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喉口一鬆,那種窒息的感覺倏然消散,有些人甚至都不自覺的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深深的喘息幾口。
而更多的人,則都是一副餘驚未消的表情,呆呆的看着場中的少年。
“嗯,好些……”
聽到千葉的這一聲,彷彿哭累了伏在千葉的肩頭的雪奈,下意識的點點頭,張口便要應答。
但是,很快,她就突然發現了什麼,整張臉噗的一下,整個紅了,甚至頭頂之上,都已經快冒出白氣了。
怎怎怎麼辦?
我……我我我現現在……不是……不是……
這……這不是女朋友才能做做做做做的事情嗎?
這這這樣抱……抱抱着他,還……還還那樣哭了……
更……更更更……
更更在這麼多人的面前……
怎……怎怎麼辦?
臉……臉好燙,心臟……心臟都要從喉嚨跳出來了!
完……完了,都沒辦法思考了!
這……這裡,該該該怎……怎怎怎麼做纔好。
萬一……萬一千葉把我當成……噹噹噹成那樣隨隨便就抱男孩子的輕浮的女孩子怎……怎麼辦?
紅到耳根的臉龐彷彿蒙上了一層紅布,雪奈慢慢的睜大了眼睛,咚咚的心跳聲,彷如鼓點一般充斥這她的耳膜,在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和鼻間臉側,那屬於千葉的氣息,還有千葉柔軟的面龐的觸感之後,她的腦袋中已然一片空白,念頭間也是語無倫次。
她,瞬間失去了言語的能力,話頭嘎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