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那一次的交流於不經意間袒露出了彼此的心跡,肖強同洪軍之間的關係被迅速的拉近了很多。
第二天清晨,肖強正在房間練武時,便聽到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向着自己的房門靠近。
無需多想,肖強便知道,這是洪軍的腳步聲。他敲開了肖強的房門,對着肖強說了一句話:跟我一起去花園練武。
來到花園中,洪軍徑直就坐到了花園中的座椅上,讓肖強演練一下自己學過的武術。
肖強遲疑了一下,便照他說的做了。
他打完一套拳法後,洪軍並沒有說話。
他之所以讓肖強打套拳法,並不是想看看肖強到底學了什麼,而是想看看肖強到底學得怎麼樣,根基如何。可是當肖強真的當着他的面表現出來時,他徹底的震驚了:肖強的根基實在是相當的好,一套拳法打得行雲流水一般流暢,且又毫無破綻,每一個動作都做得十分到位,不存在任何的缺點。
如果不是肖強的力量感還不是那麼充足,那實在就是太完美了。但也正是因此,洪軍更堅信肖強是沒有師承之人了。
如果有師承的話,師傅一定會傳授弟子一些基礎的鍛鍊力量的法門的,可是縱觀肖強的狀態,儼然不像是那種得到鍛鍊力量的模樣。
洪軍看着肖強的表現,目光灼灼。他對肖強簡直就是太滿意了。
事實上,昨天上之所以他會那般開導肖強,也是因爲他從心底已經開始肖強,把他當成自己的弟子了。否則的話,他才懶得浪費口舌呢。
“練武奇才!果真是練武奇才!如果我能有這樣的徒弟,那該有多好啊。”洪軍看着從花園中央走下的肖強,讚賞之色溢於言表。
“嘿嘿!”肖強傻笑,心底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當初的神秘女子也曾這樣說。想到神秘女子,肖強這纔想起來,神秘女子在臨走的時候,還給自己留過紙條,說是再見之日會再看看自己的武術造詣呢。
洪軍見肖強低頭不語,不禁有些着急。
他給的暗示已經很清楚了,可肖強居然一點反映都沒有,怎能不着急。
着急中,他看了看低頭不語的肖強,好像明白了什麼一般,猛地一拍頭,輕嘆道:“也罷,且讓你見識一下,我洪家的祖傳武術。”
肖強被他這一聲輕嘆驚醒,這才擡頭去看洪軍,這才發現,洪軍已經躍出了座位。
一個縱身跳入花園中央,洪軍的腳步輕輕一劃開,腳步便已經呈外八字分開。
他揹負雙手,望着肖強,身體如同立地生根的松柏之樹一般,筆直犀利直指蒼穹。
“你看好了,這套拳法,我從未示於外人看,今日看與你有緣,我且演示一遍,至於你能掌握多少,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說話間,洪軍身子猛地往下一沉,有如提槍躍馬的將軍。
肖強聞言,馬上屏氣凝神,打開了複製之眼,全心全意的看着洪軍掩飾。
洪軍爲人雖看起來狂蕩不羈,可打出來的拳法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他的一套拳法打得非常沉穩,進可攻,退可守,有如一隻機靈的麻雀,頗有幾分敵進我退,敵退我打的架勢,又有如一頭下山的猛虎,攻擊時異常的凌厲,招招似乎都是要人性命。
洪軍所演練的這套拳法,正是他每日清晨都會練習的那套,此時肖強切身去看,倒還真的彷彿在看猛虎下山捕食,麻雀在機靈的對戰敵人,頗有神韻。
演練之中,洪軍進退自如,迅速轉換的身體帶動了陣陣微風,微風拂到肖強的面前時,居然若有若無的夾雜着些許血腥氣息。
拳法的最後,是一計最大的殺招,先是一計劈拳,而後是一個側踹,再然後接着一個一計猛虎撲食,這三招連貫起來十分兇狠,如果打實,估計對手不死也好不到哪兒去。
尤其是當洪軍施展起他這樣的一套連擊動作時,那簡直就是聲勢太過嚇人了。速度奇快不說,光是那一套連貫動作下來,肖強似乎在一瞬間看到了洪軍學會了千變萬化的神通。
劈拳如猿,側踹若鹿,猛虎撲食更是撲出了一陣腥風。
可怕,可怕,實在是太可怕了。
洪軍的可怕,讓肖強陷入了一種極度的震撼中。
他第一次見識到一個人能夠把拳法打成這樣的姿態,行動之間身體彷彿有如千變萬化,聲勢驚人,力量感十足。
也正是因此,他完全沒有意識到洪軍什麼時候已經收拳回到了自己的身邊。
收拳回到肖強的身邊,洪軍對肖強的反應非常滿意。
他要的就是這樣的反應。他喊醒了肖強,主動問他自己的拳法打得怎麼樣。
“前輩不愧是能夠說出那麼一番驚世駭俗的話的人,打出的拳法也是驚人非常,晚輩慚愧,計微言輕,不敢妄評!”肖強的一番話說的洪軍心裡美滋滋的,可縱然如此,洪軍依舊故意板着一張臉。
他沒有看肖強,依舊揹負着雙手,舉頭望着尚未完全沉下的明月,不無悵惘的嘆息道:“只可惜了我這一身武術了!”
“前輩何出此言!”肖強大致的意識到洪軍的意思了,故意接過話茬,但心裡一邊又在思量着對策。
他已經是神秘女子的徒弟,於情於理,似乎都不怎麼可能再投入洪軍的門下。
“枉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只可惜卻從未遇到一個足以託付畢生所學的徒弟!”說着,洪軍又發出了幾聲嘆息。一邊嘆息,他一邊還拿餘光瞥肖強,看他的反映。
洪軍的話已經說的很明顯,肖強如果還不能確定洪軍的意思,那他只怕真的是傻子了。
他轉過頭,看着洪軍,面色凝重。
“前輩,其實我很想投入你的門下,只是……”講到這裡,肖強欲言又止。
洪軍聽到肖強的前半句話,心裡高興異常,哪知道肖強會突然又蹦出一個“只是”,馬上就追問他:“只是什麼?”
肖強很是爲難,低頭沉思了一陣後這才擡起頭,不無歉意的答道:“只是,小子已經有師傅了。”
“什麼?”洪軍瞪大眼睛望着肖強,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肖強雖心裡過意不去,但也直視着洪軍的目光,再度點點頭。
“你小子是不是騙我的,你練武根本沒有學過增強體力的套路,不像是有師承的人吶?”洪軍想想,還是十分懷疑。
“我的師傅僅僅謀面數次,但他傳授於我一部他畢生所學的武學典籍,其中並沒有關於練勁力的功法。”肖強選擇性的講了一部分實話。
這些話說的合情合理,且沒有絲毫引人懷疑的地方,卻又沒有帶出一些他不希望透露的消息。
“僅僅謀面數次就把你給收下了,這人誰啊?收下後居然還不好好教?”洪軍瞪大眼睛,眼神中頗有幾分暴殄天物的意味。
肖強面對他這樣炙熱的目光還真有些怪怪的,一時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哪知道,洪軍還得寸進尺了。他見肖強沒有反對的意思,就當他是默認了,繼續追問道:“要不你改投到我門下吧,我絕對會認真教你的!”
洪軍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一雙眼睛牢牢的盯着肖強,等着他回答。
肖強不知如何是好,他心中銘記着自己的師傅,可又不願拂了眼前這位洪軍前輩的情誼,再念及昨日他對自己的開導,今日他對自己的推心置腹,他更是難以抉擇了。
洪軍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知道他心裡正難以決斷,也就不動聲色,安靜的坐在了座位上,等着他的決斷。
事實上,他的內心又何嘗不是矛盾異常呢。
在得到肖強的拒絕時,他的心中雖然有些失落,但其實也還有些高興。習武之人,最重恩情,一日爲師終身爲父,背叛師門在武術界裡是大逆不道的罪名,肖強能夠爲緊緊謀面數次、傳授予他並不多的師傅盡忠,拒絕自己,他打心底也是比較滿意的。
雖然爲肖強的忠誠感到高興,但他也還是不希望錯過肖強這等練武奇才。
一時之間,兩個各懷心思的人,都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