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三代目培養四代目,提前退休那樣,四代目很用心的培養卡卡西。
大家對卡卡西很有好感,長得帥,愛護同伴,忍術又那麼好,簡直是四代目年輕時的套路,再過兩年,根正苗紅第五代出爐了!
當然,大家也有些奇怪,四代還這麼年輕,用得着這麼未雨綢繆麼?
“當然有必要了,”水門微微驚訝的說:“我也是要休假的呀!”
卡卡西陰鬱的低下頭。
同樣還在旁邊發愣的,是剛剛加入暗部不久的宇智波鼬,他倒是很好的維持了面癱的表情和深不可測的眼神,而阿斯瑪默默同情的看了一眼卡卡西。
休假什麼的,顯然是睜着眼睛胡說。果然四代目溫柔的彎着眼睛笑了一下,讓卡卡西早點休息,這兩天沒有什麼任務給他,卡卡西調整了一下心情,想了想自己家裡的七隻忍犬,匆匆忙忙的往外走了,水門愉快的靠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他隨手抓起旁邊的小說新連載蓋在臉上,阿斯瑪跟着卡卡西造就出去了,鼬看了一會兒風景,覺得這麼站着好像浪費時間,又覺得作爲一個忍者他居然不想浪費時間實在缺乏耐心,於是又很認真的在旁邊放空精神。
“四代目大人,”有人敲了敲門,表示要走進來:“這份文件還請您過目,是火之國孤兒院經費的申請追加。”
“我知道了,”水門振奮了一下精神:“宇智波副部長呢?”
“副部長下午請假。”
“嗯,什麼理由?”
來人一臉爲難,過了一會兒說:“副部長沒說。”
這件事紅果果的早退,大家都表示喜聞樂見,反正宇智波副部長主管的是一些閒雜部門的經費使用,器物刃具之類的保管情況,簡而言之就是後勤部門,幾乎等同於養老部門,平時也沒什麼工作,大家也很通情達理的當做沒看到了。
“四代目大人,”鼬等那個人走了,面無表情的叫住水門:“砂隱村的使者快要到了。”
水門只好放棄翹班的打算。
宇智波富嶽自認爲是個慾望不深的人。
他對幸福的定義如此之低,以至於最開始和宇智波美琴在一起的時候,他就覺得那暫時平靜的生活堪稱幸福。
以他的性格,是不會和別人討論什麼幸福不幸福的,只有在回憶起上個世界的一些細枝末節,對比現在的生活,他纔會覺察到自己爛到了極點的運氣。這倒並不是說物質上的挫折,而是他鮮少接觸到正常的人生,無論是親人,還是後來的婚姻,以及之後多年裡被工作填滿的人生,似乎與正常生活相差甚遠。
你看,有時候就是這麼一回事了,不曾經歷過的生活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從未得到的平靜就是那忐忑一生之中的沙漠清泉,而一個情投意合的戀人,幾乎是夢裡也不會有的絕妙的好事。
說的是波風水門。
他知道波風水門是什麼人,也知道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幾乎不可能不幸福。
如果給水門一個屬性,大概就是,能讓人幸福的人。
在木葉之中,沒有人質疑四代目,他比歷任的火影還要深得人心。以至於就連富嶽也被優待了,人們或是有選擇性的忘記了他兇殘的歷史,在他出任後勤部門的職位之後,連曾經被囚禁的理由也變成了爲九尾忍辱負重。
宇智波富嶽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一切。
這天下班早退之後,他就去周圍走了一圈,然後非常平凡普通的買了一些食材,還沒天黑,就準備晚飯。
快到下課時間,煤氣竈上還在燉着的濃湯關了火,脫掉了圍裙,他把廚房整理乾淨纔出了門。從家裡到附近的忍者小學學前班路程不遠,慢慢走過去,大概也不過半個小時。
“佐助?”
佐助的房間沒有聲音,他睡着了。
一看到這個小兒子,宇智波富嶽就有一種特別心虛的感覺。他在牀邊坐了一會兒,悄悄的離開了房間,把門關好,準備出門去接另一個。
鳴人今年開始上學前班,佐助身體不太好,只好留在家裡,再等一年。
忍者學校之前是沒有學前班的。
道理很簡單,沒這個需要。
忍者學校的准入年齡是6歲,大部分都是這個年紀,但若是早個一年,也不是不可以。大部分家庭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戰爭時期,甚至有的孩子不得不提前畢業參加殘酷的戰爭。總之,學校很少當成託兒所,不是愉快玩耍的地方。
這幾年戰爭少了,孩子也就多了起來。於是木葉增設了一個託兒所,四五歲的孩子可以先來學寫字,懂一些基礎的理論,於是鳴人就愉快的跑去上學了。
他有溫柔可親的爸爸,有一個說話很少卻很會照顧人的叔叔,有一個厲害的哥哥和一個整天和他在一起的佐助,壓根不覺得缺什麼,愉快的來上學了。
剛上學他就和人打了一架。
打架的原因,是別人用力推了他一把。
鳴人憤怒而困惑的瞪着那個人,那孩子嚇了一跳。
等到大家發現,鳴人已經和那孩子扭打成一團了。
忙碌的四代目是叫不過來的,不過那孩子的家長一來,看見是鳴人,臉色也變了。
鳴人只隱約聽見“不要命”“怪物”“遠着點”之類模模糊糊的話語,他是那麼的特殊,沒有人敢於罵他什麼。
接下去幾天,他們看着他的眼神充滿了畏懼和冰冷——
沒有人和他一起玩,他走過去,那些還在笑着玩鬧的人,突然就會跑開。
他們不敢打他,卻不吝於做鬼臉。
“爲什麼啊,你們憑什麼啊!”
鳴人發火了,抓住桌上的玩具用力扔了出去——
大家鬨然散開了,有的孩子急忙去找老師,鳴人紅着眼睛扭頭跑了出去,他委屈的不得了,心想我不跟你們玩了,我不理你們了!
天空還是晴朗而平靜,雲彩又白又軟,鬆鬆的飄過去。
九尾在鳴人身體深處,輕輕的嗤笑一聲。
人們對於九尾人柱力的態度無論多少年也是一樣的畏懼和憤怒,無知而衝動,每當看到這些人,九尾就被迫嚐到宿主心酸而茫然,不斷在痛苦之中煎熬的感覺。
有時候它是同情人柱力的。
但它不同情玖辛奈這樣的人柱力,因爲玖辛奈很強,同情她未免太看不起她。而宇智波富嶽幾乎不會因爲被人冷淡而生出什麼痛苦,他比它更看不起那些人類,儘管他從不說出來。
“鳴人。”
快要黃昏了,學校前面的小秋千,可憐兮兮的孩子擡起頭。
宇智波富嶽態度很平靜,像是壓根沒看到他哭了一樣,只是矜持的伸手摸了摸鳴人那一腦袋不順服的金髮,鳴人怔怔的看着他,他說了句:“餓了麼?”
鳴人點點頭,響亮的抽噎了一聲,還是很委屈。
回家還有一段路,他牽着鳴人到附近的茶店,買三色丸子。
鳴人撇撇嘴。
宇智波富嶽叫老闆打包了三色丸子,想了想,又買了兩隻冰棍。
“不能跟佐助說啊。”他說。
鳴人眼睛亮了一下,點了點頭。
“我真想休假了。”晚上四代在餐桌上說。
佐助懨懨的擡頭看了哥哥一眼,又看看父親臉上微弱的意動,最後定定的看着鳴人好像還算不錯的心情,低頭一粒粒的扒飯。
“最近不是要安排中忍考試麼?”富嶽聽出了那口氣之中的哀怨,好像是受了很大的打擊一樣,不由稍微停頓了一下,回想這幾天究竟發生什麼事讓他生出感慨來:“……只是幾天到還可以?”
“幾天也不行。”
“鼬,你也這麼說啊,”水門要苦笑了:“我偶爾也要休息啊。”
“你有什麼計劃了麼?”
水門笑眯眯的摸了一下鳴人的腦袋,說道:“家族旅遊~加卡卡西六個人一起哦~”
“……”宇智波父子兩如出一轍的複雜表情。
富嶽回過神來,岔開了話題:“鼬,最近有空麼,正好有個任務要去貓婆婆那裡。”
鼬也若無其事的說道:“下個禮拜有時間,佐助呢?”
佐助馬上眼巴巴的望着富嶽:“我也要去!”
“我也要去!”鳴人舉手說。
“嗯,”富嶽突然怔忡了一下:“卡卡西就算了吧……只有兩天時間。”
就這麼決定了。
水門默默合上了嘴巴,連同那句話一起嚥了下去。他不動聲色的打量了鼬一眼,發現這個實誠孩子壓根沒發現他爸爸在偷偷計劃什麼,連帶着他也沒辦法從鼬那裡偷偷問出來富嶽究竟暗地裡悄悄想要幹些啥。
但這也很有意思,他很久沒有離開木葉了,雖然卡卡西成爲下一任火影幾乎是他近幾年十幾年來的努力目標,而卡卡西那孩子也表現得不情不願彆彆扭扭可以接受,他還覺得有些可愛來着,咳,說遠了。
不過,水門很耐心的等到講完了牀頭故事,又把低落的鳴人一陣安慰。
鳴人體內的封印是牢固的,不會有任何危險,他早就對別人說過了。
別人,就是別人。
幾乎所有的朋友,都要經過漫長的時間互相熟悉之後,才能跨入彼此的領域。他對懵懂的孩子溫柔的說,有着讓人信服的力量,他說,鳴人,你要相信你自己。
“我纔不信。”佐助說。
“你問鼬。”富嶽皺皺眉頭,轉過去看大兒子:“鼬,你跟佐助說。”
“那裡是有很多貓,”鼬溫和的對弟弟說:“會說話,還會陪你玩。”
佐助立刻就眼睛一亮:“那我要養一隻,我要帶回來!”
富嶽心塞的不要不要的,幾乎要把牀前故事——《木葉建村記實錄》、《論影級別忍者的實力分析評述》、《大戰三十年》、《尾獸怪談》等等等等往旁邊一摞,回自己房間生氣去了,不過他發誓要做一個溫和溫柔疼愛兒子的好爸爸,此刻只好忍着氣癱着臉說:“不行。”
鼬假裝沒看到父親的表情,輕輕咳嗽了一聲。
佐助得到了哥哥的暗示:“我要養!”
富嶽轉頭指示大兒子:“過兩天從卡卡西那裡借一隻狗過來。”
鼬憋着笑,說道:“卡卡西君不會借的。佐助,怪,忍貓也不能帶回來,如果你喜歡,下次帶你去玩。”
佐助雖然不情願,還是點了點頭:“我要睡覺了。”
“……晚安。”富嶽心塞的不能再愛,明白自己礙眼了,悻悻的走了。
房間安靜下來,佐助眨着眼睛拼命瞅他哥哥,鼬心知肚明弟弟一切小把戲,他慣於寵溺佐助不算太好的脾氣,坐在牀邊點了點弟弟的額頭,心底忽然生出微弱的恍惚。
他竟覺得這一刻有些悲傷。
不過,那畢竟是錯覺,須臾就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