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霧隱這種溼度極高,霧氣濃郁的地方,大蛤蜊的幻術發揮到了難以想象的層次,大半個霧隱都被“海市蜃樓”覆蓋,在幻術裡,每個人都和其他人隔絕開,觸摸不到對方,自然也無法造成傷害。
這是堪比佩恩“雨虎自在之術”的神蹟。
矢倉亦爲之失神,像是勾起了極爲久遠的記憶,雙眸裡血色漸褪,慢慢地化爲紫色,身上陰冷危險的氣息也變得人畜無害。
重傷後,他最深處的記憶幾欲復甦,一瞬間,腦海中有千百幅圖像浮光掠影般而過。
“要活下去啊。”女人虛弱地呢喃。
“你會離開我嗎?”女孩絕望的懇求。
“這是何必呢……”敵人的嘆息。
…………
“你,想成爲水影麼?”那個戴着面具的男人問道。
隨即,一雙寫輪眼無限放大,最後重若山嵐,將所有記憶抹去。
腦袋疼地像要炸裂,他伸手抓着額頭,面目有一瞬間的猙獰,直到雙眸又化作三勾玉的血紅。
從始至終,他都是那個殘暴而令人恐懼的矢倉,冰冷地看着霧隱陷於自相殘殺中。
“二代大人的術,竟然還有人能做到,真是了不起。”
矢倉平靜地說着,他的神色太鎮定了。唯一能透過幻術看清的蒼野麻子擰眉,她隱覺不安。
“林檎,至少這次……像以前那樣,好嗎?”
示弱的懇求,林檎雨由利大概很久沒見過蒼野麻子這般了,她沉默着,將雷刀中的一把拋了過去。
“快四十歲的人,就別這麼扭捏了。”
蒼野麻子抓住雷刀,怔然地笑起來,年華不再,她笑着依稀是好看的。
“好。”
藍光和白光交錯,那是雷遁和嵐遁承載於雷刀的極致,無論形態變化還是性質變化,都達到了極致,矢倉凝縮着雙眼,卻也難以捕捉。
她們不受海市蜃樓的影響。意識到這點,矢倉施展“水鏡之術”,完全鏡像的蒼野麻子和林檎雨由利迅速凝實,無論是查克拉,還是手中的雷刀,都一模一樣。
只要再爭取一點點時間,便足夠了……
然而,藍白光芒樸實無華般地閃過,鏡像的分身毫無抵抗般地碎成水花,連重整的時間都沒有便被擊潰。
這是爲何?剎那間,矢倉不解。
“水鏡之術”的原理簡單,卻難破解。之前,純粹是林檎雨由利藉助外力轟碎了隱形的“鏡子”,饒是如此,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可這次,她們像是絲毫不廢力氣。
很快,他便明白了。
絕對的下風。尾獸化承受不住的穿刺力,無孔不入的攻擊讓珊瑚掌沒有丁點施展的契機,矢倉心裡清楚,就算他此刻並非重傷,就算沒有海市蜃樓的天然劣勢,怕是也難在兩人聯手下脫身。
近乎完美的默契,妙至毫巔的配合,縱然水鏡的分身可以迅速復原,又怎會是對手。揮灑自如的感覺是她們也未料到的,嵐和雷毫無凝滯地轉換,將生機慢慢抹殺。
直到,雷刀一前一後從矢倉胸口穿過,劇痛傳來的真實感,矢倉睜大了眼睛。
“海市蜃樓消失了。”蒼野麻子告訴他原因,在幻術消失的瞬間,矢倉原本完美的化解卻成了致命的漏洞。
雷刀抽回,鮮血汩汩流淌,放眼望去,忍者們都注視着這裡,那雙寫輪眼粉碎了所有的不可置信。
恍惚間,矢倉腦海裡一片空白。
彷彿又回到了那天,那個戴着旋渦型面具的男人問他:“你,想成爲水影麼?”
“我想。”
他激動地回答。而在那之後,像是長達十幾年的噩夢,那隻寫輪眼是最可怕的夢魘。
現在,夢終於要醒了……
心臟被刺穿,他是無論如何都活不了的,只是憑藉着三尾磯撫的強大生命力,才勉強支撐起最後的時間。
介時,三尾的查克拉就會散去,而他將會死掉,一切便都結束了。
照美冥上前,距離矢倉不足一米,她看着對方空洞的雙眼,神色複雜,心底有很多疑團,想開口時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其餘忍者沉默,沒有人做出任何阻止照美冥或者林檎雨由利她們的舉動,也是明白,從今天起,霧隱要徹底震動了。
震動……這不是心裡獨有的感受。
毫無徵兆地,有人敏銳地感覺到腳下的土地在輕輕顫抖。
耳邊隱約聽到無數雜音,像是從極遠處傳來,似緩實急,裹着萬千咆哮席捲而至。
他們不約擡起了頭,海市蜃樓後,霧氣有短暫的消散。
霧隱村,實際上是被羣山包圍的巨大山谷。然而如今,卻看不到邊緣的山巒,入目所視,竟然全是海浪。
近千丈高,足以遮天蔽日的滔天海浪!
頭頂的日光漸漸地消失,海浪橫流,如天河倒灌,整個霧隱村都在顫抖着,像是一片脆弱的紙船,隨時就要淹沒於水底。
像是有神明,把霧隱村當作水盆,將環山當作盆壁,向其中大肆傾注水。
這是霧隱村很多人自出生來,見過最荒謬的畫面,在這完全不像人力所爲的景象中,除了恐懼,根本想不到其他。
滾滾怒潮從天際撲來,帶着摧枯拉朽之勢從各個方向卷向地面,那聲勢就像貼近耳邊,甚至只需幾個呼吸,便會將整個霧隱吞沒。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人們還處於震撼之中,做不出任何應對。
或許,這是仙人懲罰,一切應對都已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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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頭來,霧隱還是要徹徹底底地被毀了麼?
照美冥面色蒼白,身子不由地顫抖。
這是幻術麼?怎麼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是那個人的毀滅手段。”
耳畔,疲憊的聲音低低響起,“三尾由他控制,臨死之時,會自毀地發動這個術。”
照美冥轉頭,眼眸不覺瞪大。
說話的人竟然是矢倉!
他雙眼恢復了紫色,雖然渙散,卻依稀是照美冥記憶的樣子,十幾年前的模樣。
照美冥恍然,神色間卻更驚訝,“你終於醒了。”
矢倉嘴角尚自流血,他呆呆地望着這片狼藉的土地,生機的流逝渾然不覺,眼角卻無聲地流了淚。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悲哀和絕望。
沒有人願意傷害自己的忍村,何況那是自己曾發了誓要守護的。
“我,是個罪人……”
虛弱的聲音,近乎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