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酒囊飯袋
馬修是來拯救都鐸王朝的麼?
不,他只想當個吃喝不愁生活無憂的有錢人。
爲了這個小目標,他很早就準備當個保皇派。因爲還未出生的伊麗莎白一世死於近一百年後。他不認爲自己能活到17世紀。
根本不需要折騰,他就能大發橫財好不好?趁現在錢還不夠多,弄個沒人敢打主意的護身符纔是最要緊的。
再說,他還有個大目標。不過,小目標是必須的,大目標是順帶的。
至於現編一套似是而非的東西,把科恩徹底忽悠住。對於馬修來說一點都不難。
“知道國王喜歡什麼麼?”
科恩想了想:“……土地?”
馬修拍了拍馬脖子,信馬由繮:“沒有人去種地,就沒有糧食。沒有人去生產,就沒有盔甲刀劍。沒有足夠的健康強壯的人口,就沒有足夠的士兵和強大的軍隊。所以,國王喜歡人口與土地。甚至還很願意讓他們吃飽。”
科恩:“……似乎好像……這就是國王在乎普通人死活的原因?。”
陽光下,白馬少年身形矯健,頭上紅髮飛舞,身上披風飛揚。
對於年輕人,千萬不能雲山霧罩。他們沒那個耐心。馬修幾句話,一表明立場,二表明身份,三表明來意。直入主題,沒有一句廢話。
他瞟了眼士兵,又強調一遍:“都是給國王的禮物!”
對於騎士來說,盔甲其實也是武器。誰要是認爲盔甲只能用來防禦只說明他是個棒槌。
馬修:“窮困潦倒還武藝高強的騎士更容易獲得國王的信任,明白麼?他會認爲只要給你足夠的賞賜,你就會充滿忠誠。”
馬修一身打扮顯然也不是俗人,實際上,這一羣人裡,就他最顯眼,羅伯特都要排後面。
但馬修的服裝,其實就是黑色呢絨大衣,頭戴禮帽。這完全是因爲呢絨最適合做成這種風格的衣服。
他第一個念頭,就是去搶劫市長。不過這很不符合“原則”,於是又拋之腦後。
艾琳說道:“應該會的,馬修就很在乎。”
這個時代,歐洲是沒有傘這種東西的。這種帽子配合呢絨外套和製作精良的靴子,有抵擋雨水的功效。沒有實用性的東西,馬修根本不會費工夫。
當查理一世被殺後,爲所欲爲的資本家們再無制約,以立法的形式瘋狂圈地。最終成了臭名昭著的“羊吃人”。
他生活的農莊,村民們對科恩普遍有種親切感。可見父子倆並沒有像某些人一樣,一味壓榨。
科恩沉默了一會:“您似乎堅定了我效忠國王的決心。”
有些所謂的歷史學家認爲是假惺惺做樣子。他們的腦仁大概無法理解人這種變量的存在。幼稚的把一個政府組織當做了一個整體。
他示意了一下馱馬:“我的船匠們還製作了一個新式戰艦模型……我認爲,這些會給您的海軍帶來巨大的優勢……我猜您會感興趣的。”
軍官正在查看時,遠處一陣馬蹄聲響,大約有七八騎從遠處奔來。
科恩:“……好像會在乎,而且會很在乎。”
不說這些不行,有兩士兵已經準備拆盒子查看了。
科恩:“可能是吧……之前我說效忠國王……也許是爲了獲得采邑。”
好吧,畢竟是歐洲邊陲小國,沒那麼多講究。
一圈帽檐的設計這時代也不少見,你可以在16世紀的某些畫作裡看見這種風格的帽子。
他忽然大聲喝令,士兵們立刻昂首挺胸排成一排。
18歲正是一個少年運動能力爆表的年紀。身高……肯定超過一米八,身材更是……猿臂蜂腰?
難怪他嫂子願意留下再嫁,後來還生了好幾個孩子。
一個向國王進獻新式武器的普利茅斯商人?有意思。
馬修呵呵一聲:“隨你的便……經費就這麼多,錢不夠就自己掏。”
不過亨利八世喜歡稱之爲逍遙宮,或者愉悅宮。看你怎麼翻譯了。
都鐸王朝王室在這裡居住了很多年。亨利八世,還有伊麗莎白一世,全部都是在普拉森舍宮出生。
最近花的錢有點多!看來又得開源了,不能坐吃山空。
馬修:“明天你跟我去格林威治逍遙宮,如果順利,你就能見到那位年輕的國王了。”
這個時代是沒有鐘錶的,反正馬修沒見過,也沒聽說過。
算了,還是想想怎麼跟國王借錢吧。
亨利八世狐疑了,他問道:“那你是怎麼知道我在籌備海軍的?”
科恩:“……我似乎明白了。商人並不關心人們的死活。”
馬修對科恩是有觀察的。搶劫時的結結巴巴,顯然是因爲良心譴責與心理壓力。以他的戰鬥力,羅伯特走不了幾回合。
馬修:“普利茅斯偏遠之地,聽說新王登基,我不遠千里前來祝賀。這些都是獻給國王的禮物。”
不過馬修此時卻在尋思。他雖然意識到商人的逐利本性,卻肯定無法想象後來的血腥工廠裡有多血腥。
馬修道:“沒有。”
馬修驚奇的發現,所謂的格林威治居然是一片小山包,並且就在泰晤士河邊上,河流在這裡形成一個大大的U型彎。幾天前經過時,他還以爲是軍事要塞。任何進入泰晤士河的東西,都要圍着這些要塞轉一圈。
科恩愣了下:“……一個有尊嚴的騎士?”
不出所料,還沒靠近,他們就被人攔下了。
馬修拿出信件當做介紹信。然而比起信件,沒裝火藥的火炮顯然更有說服力。因爲英格蘭就沒人見過鑄鐵火炮。
馬修立刻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在假公濟私?不過,讓他賣盔甲的確實是自己,要求再給他一套新的……似乎也不算過分。
馬修:“……不是吧,你身上起碼有5個金幣,足夠了。”
馬修正在呆看,亨利八世已經停下了馬,問道:“你是誰?”
馬修轉頭看去,只見當先一匹神駿白馬,有位英姿勃發的的少年正策馬奔騰而來,馬脖子上還掛着幾隻野物。
領頭的軍官有些膩歪,心想什麼叫不遠千里?能超過兩百英里我把這炮吃下去,這些油嘴滑舌的商人還真是會誇張。不過他還是制止了士兵打開禮盒。
他怎麼可能無條件的就相信市長的一面之詞?
不過市長確實沒騙他,有個莊園主說只要有正事,見國王並不難。甚至有個農夫說國王天天外出打獵,在野外偶遇也不新鮮。
馬修呵呵一聲:“哈……他只會覺得你不差錢。”
一開始還算友好盤問,等這些侍衛發現馱馬背上居然是一門火炮時,頓時如臨大敵,把軍官都招來了。又是一通口舌解釋說明。
17世紀後期,這裡搞了個格林威治天文臺,現代的格林威治天文臺位置,是後來遷移過去的。
顯然他還受過良好的教育,爲人正直卻又不迂腐,知道變通。還很自信,沒有多少人認爲自己見到了國王,就會被賞識。自大狂除外。
臥槽,難道這就是亨利八世?
馬修:“這就對了……如果你振臂一呼,就有無數陌生人會爲你而戰,保護你的一切,你會不會在乎他們?”
到了營地,科恩立刻拍馬回頭,對於他來說,面見國王無疑是頭等大事。
“商人會在乎普通人的死活麼?”
可軍官見馬修只是個地方議員之子。就開始處處刁難,甚至喝令馬修站好。很多舊貴族對商人很不感冒,亨利七世還冊封了一些商人爲貴族,讓他們很不爽。
馬修笑道:“這就對了。無論是誰,無論原本是什麼樣的人,只要他是國王,天然就會在乎普通人的死活。這叫屁股決定腦袋。”
吃完早飯,兩隨從留下看守營地,等待即將到來的“施工隊”。其他人全部前往格林威治。
馬修:“我是普利茅斯人,當然在乎家鄉。但我會在乎加萊人將來會是什麼命運麼?”
嗯嗯,一個漂亮而強壯的少年國王?好像有點彆扭。
實際上,無論是都鐸王朝還是後面的斯圖亞特王朝,都採取過行動反對圈地運動。不過,當政府裡多數是既得利益者時,地方豪強幾乎都是既得利益者時,國王也就無能爲力了。
亨利八世立刻就被馬修的話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巨大的優勢……?
“普利茅斯的……馬修·霍金斯?我們以前見過麼?”
“再說,我的舊盔甲也是您建議賣掉的。”
科恩爲難道:“還差那麼一點。我看中的那套,鍍了點……金。”
科恩:“當然不會,這跟你沒關係。”
科恩心思細膩,很有想法。旅館裡面對武裝修道士,這小子和馬修隔着人羣面對面。馬修拔劍的下一秒,這傢伙立刻動手。絲毫不顧忌什麼宗教。顯然也不是那種蠢人。
而馬修也沒閒着,這裡離王宮如此之近,當地的地主鄉紳估計也是知道一些東西的。說不定某些莊園裡還住着國王的寵臣。
但這個他不好說。不然就成了先知了。
都鐸王朝上流社會的穿着風格華麗而奢華。尤其是女性服裝,你能想到的任何誇張的風格,都鐸王朝也許都存在過。據說亨利八世第二任老婆的衣服,有的穿要一整天,脫也要一整天。甚至還留下一個令現代人瞠目結舌的奇聞。
馬修停馬,然後摸出錢袋:“四個金幣應該夠了,買什麼式樣的,自己看着辦。”
馬修氣樂了,立刻教育:“開動你的腦筋,如果國王看見這種盔甲,他會怎麼想?”
蠢人不可重用。
二月初的倫敦,日出在七點半左右。能隱隱約約聽見倫敦城的報時鐘響。
這算不算國王守國門?
格林威治最初確實是用來扼守泰晤士河的要塞。除了軍事設施,還有些建築。都鐸王朝建立後,亨利七世把這裡修繕一新,稱爲普拉森舍宮。
馬修:“你在乎陌生人死活麼?”
馬修微一頷首:“我的國王,我是您忠實的支持者馬修·霍金斯。家父是普利茅斯議會成員。我的鐵匠們對火炮進行了一些改進……
笑道:“難道之前你不夠堅定?”
馬修覺得,這小子已經不能用英俊來形容了,想了半天,他只能用“漂亮”來描繪。
馬修:“國王呢?”
馬修卻覺得,這警衛工作也太拉垮了吧?難怪現任王后生了四個死了三。
科恩立刻同意,隨即表示,他需要一套嶄新的盔甲。能不能給他經費?
科恩奇道:“……這有什麼壞處?”
科恩莫名其妙:“我幹嘛要在乎一個陌生人死活?”
科恩理直氣壯:“我現在可是您的安全顧問,普通的盔甲,會讓您丟臉的。”
馬修:“不止如此,如果有可能,商人天然就傾向於榨乾每個人的價值,就算是屍體,也要想辦法多獲得哪怕一個便士的利潤。”
除了火炮,另一匹馬背上卻是幾個箱子。除了一箱子鑄鐵炮彈,還有一金一銀兩把裝飾華麗的迅捷劍。一個帆船模型,兩個火炮模型。
馬修的狗屁“理論”是符合歷史的。
馬修愣了一下,他能說書上有記載麼?這當然不行。
科恩:“……我覺得我挺忠誠的。”
於是立刻堵上漏洞:“……因爲您的身邊,酒囊飯袋太多,沒有保密意識,警衛工作更是漏洞百出。我遠在普利茅斯都聽說過這事。我猜……您的金幣給了一些不合適的人。”
說完還搖了搖頭。
軍官一聽,頓時就耳鳴了。要不是還算年輕,估計當場腦溢血。
亨利八世驚奇的瞪大眼睛,酒囊飯袋?好新鮮的說詞!這傢伙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