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叔一整夜都沒回來,奇怪的店老闆竟然也沒去找他,自顧自回房睡了。我在泰國人生地不熟的,更不知道狗叔去了哪裡,只好也留在樓裡等他消息。
第二天一早,我剛要下樓,就看見客廳裡杵着個人,低着個腦袋看不清楚臉。
“狗叔。”我試着叫了聲。
狗叔還是一聲不吭,不過卻慢慢坐到了椅子上。與其說是坐,不如說是癱了下去,很無力的感覺。
“小子讓開,堵在這當門神啊。”店老闆不知什麼時候也出來了,推了我一把還很沒好氣的哼哼道。
哎喲我去,大早上的吃槍藥啦,沒招你沒惹你的哪來這麼大火氣?不過現在這種時候跟他鬥嘴也不合適,我沉默的跟着一起下了樓。
我倆各抽出把椅子坐在狗叔旁邊,店老闆一句話都沒說,掏出一根菸悶頭抽了起來,就將煙盒擺在桌上。然而狗叔還是沒啥反應。
看得我是那叫一個心急,張口想說在肚子裡醞釀好幾遍的話,但每次到嘴邊的話都給咽回去了,想不到該說什麼好。現在任何語言來寬慰狗叔,都顯得蒼白無力,還不如學店老闆拍拍狗叔肩膀,然後陪着抽菸呢。
可咱跟狗叔不是一個輩分,拍肩膀好像不太好吧。
我也給自己點了顆煙,剛抽了半截,狗叔突然開口了:“富貴……我問你個事。”聲音聽起來就很疲憊。
店老闆愣了一下,隨即道:“你說。”
狗叔卻沒有說話,而是扭過身,從煙盒裡抽出一根菸叼在嘴裡。一旁我急忙拿出打火機給狗叔點上。
這時看清楚狗叔滄桑的臉,我着實嚇了一跳。就怎麼一晚好像老了好幾歲。眼中充着血,臉色更是極度蒼白,上面還沾着一些灰印子。想來他肯定是整宿都沒睡。
狗叔朝我笑了笑,表情很是苦澀。隨即猛地吸了一口煙,虛眯眼睛看着煙霧。也不知道他倆誰學誰的,這動作跟店老闆非常像。
良久,狗叔才緩緩開口:“富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阿清她……背叛了我?”
聽到這話我驚訝的看着狗叔,他知道狗嬸背地裡有人的事了?店老闆的反應跟我也差不多,愣了好一會兒才道:“啥?你這話什
麼意思?”
“還有那孩子的事,你也早知道了吧。”狗叔咬着牙,目光憤憤的盯着店老闆。
店老闆沉默着,將菸頭在桌子上掐滅,眉毛慢慢擰巴起來,大概是在思考該怎麼回答狗叔的話。
其實如果沒有那幕後降頭師、古曼童一檔子事。我肯定會拽着店老闆不讓他瞎摻和,最多委婉的提醒一下狗叔。畢竟這種事情,最忌諱別人多插一手。不僅幫不了,反而容易自己裡外不是人。
原本得知狗嬸死亡,我心裡還鬆了口氣。用不着店老闆去捅這個膿包了。狗叔也許會消沉一段時間,但慢慢就會走出來,對他來說或許是件好事呢。
可沒想到他竟然已經知道了狗嬸和孩子的事!甚至還猜到了狗叔知道這事卻一直瞞着他……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不等店老闆回答,狗叔就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嘭的一聲,直接摔在了桌子上。
我定睛一看,娘咧,竟然是失蹤的古曼童!
一個粉雕玉琢的胖娃娃泥偶,比巴掌略小一些,上面還塗着金漆。娃娃的模樣還算可愛,可在我眼裡總覺得有些別樣的詭異。總感覺它的眼睛在看着我。
“這東西你哪來的?”店老闆眉毛一挑,反過來質問道。
狗叔直視着店老闆,而奸商也毫不退縮的瞪了回去。大有一言不合就出手的架勢。看得我又氣又急,有話好好說不行啊,非得這樣劍拔弩張的!
狗叔也就算了,畢竟剛知道自己的家醜,而且好朋友還一直瞞着他。加上狗嬸還剛剛過世,神經質一點倒也不能去怪他。可富貴叔是咋回事啊,這種時候不去勸慰狗叔也就算了,還跟他較個什麼勁啊!
就在我以爲他倆要揮着老拳幹起來的時候,狗叔率先頹了下來,苦笑着搖了搖頭:“其實,我再怎麼糊塗,也不會一點都沒察覺……可阿清她跟了我,是我虧欠她的……”
聽到這話我瞬間不淡定了,原來狗叔並非什麼都不知道。只是覺得狗嬸嫁給他是吃了虧,所以很多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
這點我實在是無法理解。要是換我遇到這種事,不整死這對狗.男女纔怪呢,還給人家養娃。不過狗叔畢竟長輩,我
也不好多說什麼,況且這又是人家的私事。我光在這聽就已經不太好了,哪還敢多嘴亂說話?
“你啊。就是太實誠了……”
店老闆頓了頓,明顯還想說些什麼,可嘴皮子抖了抖,還是隻嘆了口氣,“算我狗拿耗子了。”
沉默了好久,狗叔才緩緩說道:“一大把年紀了,還讓你操心……富貴哥……”我發現店老闆身子微微抖了一下,臉上的鬱色也消散開來,隨後聽狗叔又說道,“我在泰國這些年也不是白待的。下面的事我來處理吧。”
店老闆站起來,用力拍了拍狗叔肩膀。狗叔衝他笑了笑,雖然依舊苦澀。
“說說看吧,這玩意兒是咋回事?”店老闆拿捏了一下桌上的古曼童說道。
狗叔嘆了口氣,緩緩講述起來。
他不喜歡降頭師這些神神鬼鬼的,但不代表在泰國沒有人脈。狗叔看到狗嬸的屍體後,就立馬意識到了不對勁。
狗嬸是從自家浴室窗口跳下來摔死的,後腦勺落地,整個人躺在血泊裡。胸口插着一柄西瓜刀,整個刀身都沒入進去。而且從浴室現場查看,可以判定狗嬸是遇到什麼驚恐的事,一直向後退,沒有注意到窗子才掉了出去。
所以起初警察判定是他殺,但初步檢驗的結果卻讓人目瞪口呆。染血的西瓜刀上只有狗嬸的手紋,而她摔下去的第一時間孃家人就發現了,也排除了兇手擦拭指紋的可能。唯一的解釋,就是狗嬸自己捅的自己。
種種證據表明,這是一起意外事故!
狗叔肯定不會相信啊,再加上他發現古曼童也失蹤了,於是便很自然想到那方面的原因。
隨後他找到自己認識的一個降頭師,請他施法來調查這件事。他取了狗嬸胸口上的西瓜刀,充當“降”,發現確實沒有其他人出手。又通過阿贊師父,找到了古曼童的位置。
古曼童一直在狗嬸身上,只是她摔下樓的時候,滾落到了路邊的草叢裡。
狗叔找回古曼童後,後面的事情就一目瞭然了。確實是古曼童背後降頭師“神秘”死亡,導致小鬼失控反害主人。
另外,阿贊師父將其他事也都告訴了狗叔,包括孩子不是他親生的這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