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二月九號,也是除夕。長時間的奔波能找到一個安穩的落腳地,實屬不易。一大早,我與林小煙站在她家門口。這是她的要求,無論如何,也要回家看一眼。
“卓求,我家估計還會有些用的上的東西,你去找吧。”林小煙故作輕鬆地說道,我深深看了她一眼,應了聲便來到她家客廳,其實之前想深入翻的,到最後還是決定經過人家同意再翻。
冰箱裡的東西大部分都壞了,除了下面幾個真空包裝的鹹鴨蛋和熟食,雜物間堆着不少禮品,有一大罐密封的蜂蜜,也有好幾瓶紅酒。我一點也不客氣全給抱走,櫃子中還有兩大掛鞭炮,也許將來會游泳,我也給裝了包。另外的收穫就是幾把看起來價格不菲的打火機和香菸。
呆了大約半個小時,林小煙才從屋裡出來,眼睛紅紅的有哭過的痕跡,我把在陽臺外曬着的好幾根臘腸湊到她嘴前:“你聞聞看還能吃不。”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隨後捏緊鼻子一臉嫌惡:“聞你妹夫啊!都臭了你聞不出來?”
“我是怕你聞不出來。”我呵呵一笑將臘腸一扔:“我沒找到對聯,要不就可以貼門上了,反正圖個喜慶是不?”
“沒那個也可以,有我們就夠了,走吧。”林小煙伸手拿走我懷裡一半的東西,“我跟白衣、武曉還有夏天去取東西,你就留在家吧。”我快步跟過去說道。林小煙疑惑地扭過頭:“爲什麼?夏天要求的?”
“不,是我想的,夏天跟他妹在外的經歷太少,我帶他一起去一來可以拉近關係,二來也可以鍛鍊。小冉就交給你了,你可以教她一些防身術。”
“好。”
回去將物資大概收拾了一下,我們四人便來到樓下,因爲有防盜門我們也不用太擔心樓上的林小煙他們,夏天熟悉這裡的地形,他所說的糧店就在小區大門旁邊,因爲附近的建築都比較偏僻,小區內部偶爾會出現孤零零的單個喪屍,夏天的武器是一把消防斧,砍起喪屍來的動作還算利索,每次都用好大的力氣,最讓人無語的是碰到喪屍他都搶着上,殺完還特別開心地擺個pose。
一路也沒遇到什麼阻礙,聽我們提到喪屍犬,夏天的表情才嚴肅起來:“變異的喪屍犬?”
“你遇到過?”
“沒有,但是我見過。”夏天陷入沉思:“我記得曾有幾個士兵從我們家樓下跑過,後面跟着的也許就是你們所說的喪屍犬。”
我想到了之前在那條街上看到的坦克、警車和無數具屍體。“城裡有軍隊來過吧。”
“嗯。”夏天點頭:“我聽到了槍響和炮火聲,一開始很遠,後來變得很近,我本以爲是救援隊來了,還跑出去找,但是沒有找到。槍聲就逐漸消失了。”
“大概是什麼時間?”
“大約十天前。”
“如果是那樣的話,也許那支隊伍現在還在這附近。”我摸摸下巴:“如果能找到軍隊就好了,雖然自由會被限制,但也比我們幾個上路要安全很多。”武曉皺眉道:“你怎麼知道那幫人會不會已經全軍覆沒了?”這個問題讓大家沉默起來,我呵呵一笑:“這個沒關係,我只是猜測,不說這個了,大家快去看看有什麼東西還能用。”糧店被翻得東倒西歪,地上隨處可見爛掉的菜葉,胡蘿蔔之類,箱子也是四處亂倒,看起來被翻過,看起來有價值的東西不多。
“鐲子,你看那有個門。”武曉拉着我指指角落裡的一扇門,夏天走過來道:“我沒有進去過,被鎖着呢。”
“沒事兒!這可難不倒我大鐲子!對吧?”武曉哈哈一笑,我白了他一眼隨即掏出我的法寶——兩根鐵絲,這種門比防盜門還不禁開,不出半分鐘就搞定,打開門後,我們三個站在門口徹底呆住了。夏天嚥了一下口水:“我的天,這店主農場玩多了?”
屋裡堆滿了白菜,對的,就是白菜,滿當當的。我左轉找到一個大編織袋,一顆一顆往裡裝,夏天看起來激動萬分:“我特麼最愛吃白菜!鐲子!幫子多的不要!”
“哎?別光裝白菜,兩大袋足夠了,多了我們吃不完也帶不走。待會兒還要去超市拿別的東西。”看到他倆亢奮的樣子,我覺得如果給他們充足的時間,他們會把所有白菜給抱走。
“嗯?”忽然站在門口的白衣哼了一聲,我疑惑地看過去,白衣冰冷的眼神看着外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吸引,有情況!我剛這樣想,就看到白衣一個箭步衝了出去,消失在門口。“啊喲喂出什麼事了?!”夏天拍拍手上的泥跟過來,我揮揮手:“沒事兒繼續裝,我去看看,我也不愛吃幫子。”隨即向糧店大門走去,站在門口,哪還有白衣的蹤跡?!
“哎?白衣呢?”武曉忽然走出來,看着滿臉嚴肅的我愣了一下:“怎麼了?”
“沒什麼。”我故作輕鬆道:“也許想方便了吧,你們裝好的話就放這,這類重物其實可以交給白衣。”臉上輕鬆,心裡卻掀起滔天駭浪,白衣玩失蹤明顯跟喪屍沒關係,難道是那些人?我腦中浮現出那幾個黑衣人的身影。
等他倆裝好白菜,已經過去了兩分鐘,夏天一出來滿臉疑惑問道:“哎?那位小哥呢?”
“找廁所去了。”我話音剛落就看到拐角處出來個人,果然是白衣這小子,夏天在我身後悄聲道:“這位大哥叫什麼啊?之前我問他也不說,看起來跟《盜墓筆記》裡的悶油瓶好像!會不會跟他一樣厲害?!”
我一想確實也是那麼回事兒,把那一麻袋白菜拖出來衝白衣道:“來,幫忙扛回去吧。”看到白衣輕鬆將麻袋往肩上一抗,夏天的眼中除了崇拜就剩下崇拜:“我擦!這可真是家有一哥勝有一寶啊!大哥你叫什麼?!”白衣沒理他,淡淡看了我一眼,緩緩搖搖頭。
跟丟了?!這下換我驚訝了,按照白衣的速度,就是扛個人也健步如飛的,還有他追不上的人?我急道:“是不是他們?!”白衣搖搖頭。一直沉默不語的武曉擔心地看了我一眼。
“什麼事?什麼他們?”夏天似乎捕捉到了什麼,狐疑的目光在我們三個之間打轉,我搖搖頭:“沒什麼,我們再去超市看看有沒有保存完好的肉餡。”超市就在糧店旁邊,裡面被翻搶的更加嚴重,整個超市基本上方便麪之類的零食一包也沒剩下,不過冷藏櫃裡的生食倒沒人碰。
“這裡有火鍋用的調料。”武曉從調料櫃搜刮了好幾個小袋,我忽然意識到一個比較嚴重的問題:“夏天,你們家有煤氣嘛?”夏天愣了一下:“額……只有熱得快。”
“……”衆人默然。
冷藏櫃裡面的東西看起來也被打劫過,不過最底層還是留着一大包肉餡,另外一個櫃裡還有隻雞。這樣基本的料也有了。按着原路回去,一路上再也沒有發生別的事,我一直想找機會問白衣到底發生了什麼,問了兩句他也沒說,估計是真的不知道。
回去後我們就開幹,大家都不是大人,應該說除了林小煙之外誰都不會做飯,我也就會炒雞蛋。還好夏天他家的雞蛋還保存着,苦於沒有煤氣的問題,經過協商,我們決定弄一口大鍋放兩個熱得快在裡面,做成火鍋。
餃子更加簡單,菜之類的除了白菜什麼也沒有,乾脆火鍋裡面下,餃子裡面包,硬是把一大袋白菜用去大半,包餃子的場面也異常熱鬧,大家很久也沒有那麼開心過,圍着大桌說說笑笑也算好好放鬆一下。
吃飯的時候我們把所有的酒都翻了出來,除了林小煙她家的兩瓶紅酒,夏天他家也存着不少上等白酒,反正也沒外人,大家都敞開了喝,就連一直沉默不語的白衣也一杯接着一杯,我嘞個擦!酒不能那麼喝!整個屋子瀰漫着溫暖的氣息,至少我是這麼感覺的。大家都醉了。
每個人表現醉法都是不同的,白衣的臉上出現一層淡淡的紅暈,林小煙認爲這樣還好,以前單一的蒼白總給人一種病態感,武曉直接開始各種撒潑,吐了夏冉一身引起後者無限尖叫,夏天跟胡濤開始了成語接龍,到後面都成了東倒西歪。
桌子上那個大鍋已經不限於煮餃子和白菜了,除了那隻雞,就連餅乾什麼的都煮了進去,上面還漂浮了一根棒棒糖棍……我擦胡濤他大爺的!!!
“我的朋友!”胡濤忽然從桌子上蹦起來一把摟住我的脖子,我頓時感覺到了呼吸困難:“你他媽別在我衣服上蹭鼻涕!”
“你不知道啊!你不知道!!!”胡濤又哭又叫的:“你懂不懂?!你懂不懂我有多憋屈!尼妹呀別推我!我有話跟我的朋友說!”……“胡濤!!!”我瀕臨崩潰。
“我咋沒早幹掉他呢?!我咋不早點殺死他?!我的朋友,你明明可以殺死他!爲什麼你沒有?!你沒有!”我沉默着被胡濤扯來扯去,我知道他的意思,我懂他的意思。我忽然伸手緊緊抱住他:“對不起。胡濤,對不起!”
胡濤滿臉淚水在我身上蹭了又蹭,搖搖晃晃穩住身體,忽然張嘴哇的一聲,全吐在我身上……“靠!”
半個小時後……
所有人員終於被移送回各自的地方,爲了方便我把胡濤、武曉還有夏天全堆在一個房間,任他們自生自滅,夏冉被送到了自己的房間,本來想把白衣弄到大屋的可後者酒醒後說他不習慣睡軟的地方,還是跟往常一樣打地鋪去了。
“艾瑪累死我了。”我低下頭嗅着身上的味道,洗了好幾次,“胡濤太能幹了,我估計晚上會做噩夢。”
“真能折騰,幸虧我喝得不多,否則看你一個人怎麼收拾。”林小煙呵呵笑出聲,溫柔的燈光下笑容總是能直射心底,當初就是這個笑容,照亮我塵封的心。
“不跟你說了回去睡了啊。”林小煙剛說完就被我一把撈住:“要不你不走了?夏冉一身酒味我怕你睡不好。”林小菸嘴角一抽:“你身上就沒酒味了?”沒錯,我喝的也不少。
“林小煙……”我感覺嗓子有點啞。“嗯?”
“小煙……”
“嗯。”我低下頭眯着眼看她,手掌輕輕撫上她的臉,指尖落在她的眼角:“你的眼睛很漂亮,從幾歲開始變漂亮的?”依稀記得這句話是某個電視劇上男主調戲女主的用語,不知怎麼地就從腦海裡蹦出來了。
不知怎麼地,我就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從眼睛……到鼻尖……再到脣……醇香的酒味縈繞不散,一種壓抑已久的情緒噴涌而出,就像烈焰一樣燃盡一切理智……一切順其自然地發展下去,就如同我們的命運,今生註定糾纏不清。
將來會發生什麼,我們無從知曉,至少在這一刻,我們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