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側頭看向教室中間。秦剛咬着菸頭淚流滿面,那麼堅強的人此刻正不住地壓抑着痛苦。王豔趴在桌子上根本看不到臉,但從她不斷抽動的肩膀可以看出她有多麼悲傷。
這樣的情景根本無法將兇手兩個字與他們掛上鉤,可事實明擺着有什麼不對,難道那天準備食物的還有其他人嗎?我不禁打量着其他人。
教師的角落,吳美芸將臉埋在臂彎裡,不住顫抖,不知在做些什麼。我心下頓生疑惑。“美芸姐,你沒事吧。”
她抖得更厲害了。
旁邊的王玲似乎也感覺到她的異常,拍拍吳美芸的肩膀:“小吳,你沒事吧?”
吳美芸忽然擡起頭,睜圓的眼睛嚇了我一跳,她突出的眼眸白多黑少,清晰可見的血絲,顯然她現在十分緊張與激動,瞳仁透過額前的髮絲惡狠狠地瞪着我,顯得十分恐怖:“會死的,你們都會死的!”
王玲愣住了,弱弱地說道:“小吳……”
“靠,這女人不會瘋了吧。”胖子一臉驚訝地看看她又看看我,說道:“可惜了這麼美麗的姑娘。”
“你們都會死的會死的!!!”
“你這死娘們兒能他媽閉嘴不?!”老張被煩的不行,終於忍不住了,站起來走過去作勢要扇人,嚇得她擠在牆角不住尖叫。
“你想把喪屍都招惹過來嗎?!”光頭依舊是陰陽怪氣的強調,陰沉着臉看着已經失去理智的吳美芸,後者捂住嘴,驚恐的眼中含着淚水,不住發抖,似乎非常懼怕眼前的人。
我從心底產生一絲異樣,剛纔吳美芸的眼瞳還在我腦海裡晃來晃去,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忽然間變成這樣,難道……
我猛地轉過頭瞪大眼看向吳美芸,難道她知道什麼?還是看到了什麼?
“各位。”剛纔一直沒有吭聲的秦剛忽然開口了,他站起身,整了整衣服,開口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就繼承齊錚來領導大家,齊錚的死我非常難過,但是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怎麼活下去。”
“說得對!”陳武插口。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我不希望再次發生,所以,今後你們都要聽我的指揮,如果有人擅自行動的話,別怪我子彈不長眼。”說罷便亮了亮手中的槍,這種槍跟離樊軍的那把五四手槍不太一樣,我對這也不是很瞭解,這槍是齊錚的,看來被很用心地擦過了。
“可是,齊警官不是說要離開這裡嗎?”劉一鳴剛開口,發現大家都在看他,小聲道:“不是說這裡附近遊蕩着恐怖的怪物,要另找一個出路嘛?”
哈?齊錚有這種打算嘛?
“誰知道他說的是真的?我倒認爲這裡還比較安全。”老張媳婦手裡揣着包,似乎對每一個人她都不滿,不停地跟老張絮絮叨叨地交談什麼,尤其是對我們似乎總抱着敵意。
“齊大哥說的是對的,附近真的有怪物。”林小煙反駁道:“我們一起見過的,那隻怪物……”
“我們叫它‘暴君’,要是還不理解的話,我來告訴你們,就算這裡所有人去跟它對抗,也只有被當做食物的份,懂嗎?”我開口道:“它就在這座城市遊蕩,很可能會找到這裡來,你們還打算留在這裡,等死?坐以待斃?”
“你胡說什麼!”老張張口:“乳臭未乾的小子,如果你們要走,我不會攔着你們,總之我們要留下。”說罷便坐了回去。
我氣!這人也忒不聽勸了,我爲什麼要管這些人的死活呢?
越想越生氣,我攔住還想說什麼的林小煙:“沒什麼好說的,走吧!他們還在等我們。”
胡濤、陸琪琪,還有生死不明的離叔,我們要牽掛的東西太多了,根本就顧不了別人。
“等等。”秦剛忽然開口了。
我面露不悅,轉身陰沉着臉:“什麼事!”
秦剛嘴角挑起一絲笑容:“一起走如何?我相信我的兄弟,既然他說這裡很危險,我就按照他的意思辦。”
除了老張跟老張媳婦,其他人都開始收視東西準備離開,老張媳婦顯得有些緊張,尤其是當秦剛拿起裝了食物的袋子時,她就開始激動地吼道:“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秦剛將袋子裝進包裡:“我們這麼多人,總是要吃要喝的。”
老張媳婦尖叫:“你放下!放下!”
“放你媽!”秦剛用力將包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這些是阿錚用命換來的!你們整天白吃白喝,有本事去拿啊!”
“你們太沒有素質了!好歹給我們留點啊!”老張滿臉漲紅,可是沒有人理會他。
“素質,能當飯吃嗎?”陳武撈起桌子上的食物往包裡塞,邊塞邊嘲諷道:“你們太沒有眼色了,現在我們之間的實力可是懸殊的,老張大哥!”
“你……”
“算了,陳武,給他們留一點。”王豔淡淡地開口道:“在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麼素質了,老張,還希望你能想通點。”
老張眼中流露出膽怯,便退邊走:“你們都瘋了,都瘋了,好好的地方不好好呆着,出去送死,你們都走吧!早死一個少一個!”
胖子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打開門率先走了出去,外面陽光明媚,在冬日中算是比較暖和的一天了,秦剛帶着衆人也跟了出來,站在門口看着前面沙坑中隆起的土坑發呆。
秦剛嘆道:“走吧。”
沒費多大力氣,我們都從廁所前的圍牆一個一個爬了出來,王玲依舊領着那個叫做謝浩的男孩,才五歲。
我們一行人走在寬敞的街道上,我拿出了陸琪琪畫的座標圖,摸着路往那個方向走去,天氣十分晴朗,陽光照射在平靜的街道,一片安詳,但讓人心裡不舒服的是這種死寂,越走我們臉上的表情越不自然,周圍除了腳步聲,根本一絲聲音也沒有。
這時候,哪怕冒出來幾隻喪屍也好啊!
“你們看!”忽然,光頭指着遠處叫道。
只見遠處一股黑色的煙柱直衝天際,將明媚的天空污染,明豔與陰沉,無法衡接的感覺強烈地擊穿着所有人的神經。
“發生什麼事了。”王玲恐懼地看了那邊一眼。
“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吧。”秦剛低着頭,半天冒出一句話。
林小煙接道:“恩,沒錯是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了呢,爲什麼我卻覺得過了幾個月那麼長?這七天發生的事在我腦袋裡不住碰撞,我煩躁地搖頭晃開這些思緒。現在想這些東西真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周圍一下子又陷入寂靜,穿了幾條街,一個喪屍的影子也沒有看到,我忽然停下腳步,豎起耳朵仔細聽着周圍,我能夠聽見同伴的腳步聲,他們的呼吸聲,沒有喪屍,真的令人發瘋。
“咔嚓。”旁邊忽然聽見金屬碰撞的聲響,隨後就看到秦剛快速擡起手槍指向側邊,大樓的陰影下站着一個人影,正在冷冷地看向我們。
是誰?
那個男子看起來身高一米八左右,凌亂的頭髮看起來很長時間沒有剪過,眼睛很大,黑漆的瞳孔透過髮絲看着我們,顯得有些空洞,身上穿着白色衛衣,牛仔褲,此刻正將雙手插在口袋裡,看起來很年輕。
“你是誰。”秦剛舉着手槍指向這個人,他卻像沒有看到一樣,明明看起來他是看向這邊,但他的眼神給我的感覺像是目空一切,似乎看到我們這羣人的出現並沒有給他多大影響似的。
“把手舉出來!”秦剛額上已經冒汗了,在街上走了那麼長時間,碰到一個那麼奇怪的人,我也有一種快處於暴走的感覺。
那個人動了,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慢慢走來,依舊是空洞的眼神,直到他走出了那片陰暗,我才發現他的臉色在陽光下顯得極其蒼白,身上什麼也沒有,除了身後的腰間掛着一把長劍,因爲劍鞘是黑色的所以一開始並沒有看清楚,再往下讓人無言的是他居然光着個腳丫子!
我擦,這個人太特立獨行了。
“這位大哥,你是誰啊。”眼珠子轉了轉,我打算還是先弄清他是誰再說,那把劍斜斜地掛在他腰後,劍柄很長,看樣子像是日本的武士刀,不過我寧願那是唐刀,因爲武士刀也是由唐刀進化而來的嘛!
他沒理我,慢悠悠從我身邊走過,彷彿我就是那一團空氣,我頓時氣個半死。
大家都目瞪口呆看着那個人就這樣走過,走向街道的另一端。
“喂!不一起嗎?”胖子的大嗓門在空蕩的街道中回想。
“神經病一個,我們趕緊走吧。”陳武打着哆嗦,似乎根本不想在這裡多停留一刻。
“不行啊,這樣下去。”秦剛皺着眉頭看向我:“這樣走太慢了,什麼時候才能到你說的洛河安全所?”
“沒有車……”我看着那個神秘的男人漸漸消失在街頭,低聲說道:“附近的車子都被清理出了街道,堆在路邊,被毀的乾乾淨淨,你看行嗎?”
“真是的!”秦剛跺了一下腳,腳步聲在樓與樓只見迴響了好長時間,才漸漸消失在深處,而從深處傳來的什麼鳥類的鳴叫聲像是在迴應我們似的,嘎嘎作響。
“刺啦刺啦……”從不遠處忽然傳來這樣的聲音。
一隻手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臂,我扭頭看到林小煙一臉恐懼,急促地哀求道:“我們趕緊走吧,離開這裡。”
我也想到了不久之前發生的不愉快的事,渾身一個激靈,打了個招呼就拉着林小煙立馬朝着與聲音相反的方向跑去。
那個聲音越來越大,幾乎是幾個呼吸間便來到了我們身邊,在街邊小巷的陰影中,隱隱約約傳來幾聲類似於野獸咆哮的聲音。
秦剛他們也發現了不對,飛快地跟了過來,而慢在後面的陳武還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吼!”又是一聲高亢而恐怖的咆哮,緊接着我便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