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我剛纔看那把刀怎麼那麼熟悉,這明明就是離叔的那把金背刀嘛!
看到我,離叔顯得激動異常,用力將刀上的血珠甩開,兩三步走過來,沉聲道:“可讓我找到你們了!”我沒有說話,眼圈一紅,張開手臂上前順勢抱住他,道:“看到你能活着,真好,真的。”
雖然眼前這個男人比我大那麼多歲,甚至可以說是我的長輩,但這麼多天的相處中,我越來越把他當做一個兄弟,兄弟之間的感情是不用過多修飾的,一個擁抱足矣。
他沒有說別的,重重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放開他道:“離叔,這些天,你都怎麼過的。”
他挑眉道:“沒什麼驚險,很輕鬆地度過。”說罷甩了甩手中的刀,模樣很是神氣:“我憑一己之力,甩掉了那幫子喪屍,然後這些天就是邊找你們邊砍喪屍,過的還不錯。”我看着他身上臉上沾着的血跡和泥土,怎麼也不相信他這幾天都是這麼簡單過來的。
正欲打算再問,離叔一臉孤疑地看着一旁面無表情的白衣,說道:“這位小兄弟是誰呀。”
我撇撇嘴,我他媽也想知道這傢伙是誰:“他姓唐。”
“奧,小唐你好。”白衣沒有理他,而是轉身便走,離叔張大嘴看着他離開,撓着頭有點尷尬。看向我問道:“你最近過得怎麼樣?小煙他們呢?”
“額……”我不知道怎麼跟他說,忽然旁邊的街道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音,周圍的牆壁被照得發亮,我扭頭看到白衣站在街道中央,被一束光束照着,我和離叔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跑出了巷子,一輛眼熟的裝甲車停下,從駕駛座上跳下一個人影,聲音得意:“嗨!我就知道我的朋友走不遠的嘛!”
我眉毛一跳,這纔多長時間,他們居然能追到這裡,胡濤將一個手機大小的黑色物件拋起來接住,看到我喊道:“我的朋友,多虧我在你的包裡放了追蹤器,要不我們都不知道怎麼找到你,誇讚我吧!喲!離叔你還活着?!”他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喜,衝過來準備來個熊抱,被離叔一巴掌推開。
我挑眉,有點想把他暴揍一頓的衝動,然後放下包打開,在裡面找到一個礦泉水瓶蓋,被交代裹了好幾層,隱隱約約能看到裡面的微型電子板和電線。這傢伙是個變態,沒錯。
胡濤拉開車門抱出一個箱子,獻寶似的一樣一樣掏出來拿給我和離叔看,先是好大幾塊蓄電池,以及自動發電機的半成品,有防狼器,有改裝過的PPS,有之前在百貨樓找到的蘋果五代,好幾個對講機,還有一些叫不出名的物件。胡濤滔滔不絕地講述哪樣是從哪裡搜到的,而在我看來也只有那幾個對講機有點用處。
林小煙、陸琦琦和王明康也下了車,她倆看到離叔後也很開心地噓寒問暖,我和王明康對視一眼,別過頭,臉色逐漸沉悶下來,我沒有看到旁邊胡濤微迷的眼中的玩味之意。
旁邊的白衣正面無表情的跟劉明說着什麼,後者點頭稱是,我暗中咬牙,現在人也被追上了,如果這個時候離開的話,一定走不了,要不再挑個晚上離開?正這麼想着,忽然劉明就走了過來,而那兩個士兵把車上剩餘的人都叫了出來。
劉明點了一下人數,加上白衣和他一共是三十四個人,他給分成了三隊,一隊十四個人由他帶領,二隊十個由王小紅和羅京帶領,令我意外的是,三隊十個人竟然是我跟白衣。溫暖、林小煙、離叔和胡濤都在我們這一隊,陸琦琦分在一隊,劉宇航、王詩涼、王明康則被分在二隊。
完了,這下徹底走不了了!我心中哀嘆不止,爲啥要把這麼多人交給我?這也就算了,爲啥要跟白衣?他是那種會帶領人的人嗎?我幾乎能想象得到一旦開車他絕對躲得遠遠的樣子,這樣分豈不是這十個人都要交給我?好在有離叔還能幫這點忙,他很快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扛着金背刀露着牙衝我挑起嘴角,似乎很滿意很欣慰地點點頭。
我臭着臉,跟在人羣后面上了車,原本五十來個一晚上死了十幾個,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那幾個女人都縮在牆角,一個個呆滯的樣子,讓人看了心裡難受,離叔在人羣中左顧右盼了半天,慢慢低下頭,將手放在我的肩上,沒有說話,但我懂他的意思。
天已經亮了,依舊是陰天,雪卻越下越大,車子在雪地裡緩慢地開着,壓出了幾道轍痕,車廂內,劉明正與我們商討着去向,那兩個士兵在擦昨天繳獲的一堆槍支。
劉明似乎對前往鄭州已經沒有了意見,畢竟隨着天氣越來越冷,想要找到一個食物充足,又沒有危險的地方實在是太難了,鄭州的安全區一定要比他們在洛陽建立的安全所要安全得多,說不定我們以後都要在那裡生存下去,大家都沒有反對。
離叔沉聲道:“既然我們要去,有沒有考慮過走哪條路線,才能將傷亡降到最低?”他道:“我去過城北,那裡的喪屍雖然說不上是人山人海,但數量也是不少的,如果真的走高速的話,必須得經過城北,那麼危險性也會高很多。”
溫暖道:“我們可以繞過去啊,我是本市人,對這裡的路都很熟。”話音未落,便被劉宇航插嘴道:“那你怎麼知道那條路的喪屍多呢?屍羣是流動性的,昨天安全所的爆炸一定吸引過去不少喪屍,但是別的地方一定也會有。”
“我有個好主意。”王小紅摸着下巴,見我們把視線都鎖定在他身上,咧嘴笑道:“我們幹嘛一定要走高速?據我所知,去鄭州安全所的人一定不少,那麼高速一定已經被堵住了,一旦被堵住,那隨之而來的就是屍羣,條條大路通羅馬,我們可以走一些偏僻的小路嘛。”
很快我便提出了疑問:“小路?你就不怕走到山西去?!”
王小紅看了一眼劉明,挑起眉毛:“老弟,當初我跟我兄弟替許強做事的時候,有一次幫他運貨,從這裡運到鄭州,不知怎麼地被警方知道了消息,高速路全堵了,當時我兄弟就找了一條小路,開了好幾天纔開到那裡,雖然繞的彎路多了點,山路多了點,但那裡真的有夠偏僻,村子都沒幾個,所以當然不用擔心會有那麼多的喪屍啦。”
我挑眉,眼中亮光一閃,這個真的可以有!其他人也沒什麼意見,當下便敲定了目標,由羅京指路,其他人換着開,車子走了大概有一個多小時,纔在一家百貨樓門口停下了,因爲昨天離開安全所太過匆忙,爲了多帶些人,所以行李以及食物幾乎都沒有帶走,我們要在山裡走大概三四天的路,不多帶點東西的話也說不過去。
因爲怕跟過去的人太多這裡沒人保護,所以劉明只招呼我、白衣、羅京和王小紅還有其他幾個男人去搜尋物資,離叔倒很自覺地跟上來,劉明跟他不太熟,不過聽我說他有兩把刷子也沒多說什麼,默許了。
百貨樓很大很高,意味着裡面的危險性也是很大,我們每個人都拿着一把槍和彈夾數只,手槍基本上是五四,還有幾把AK47,以防不時之需,不過大多情況下我們還是用冷兵器比較靠譜。
一樓是手機專賣店,裡面果然遊蕩着好幾個喪屍,被離叔一會兒就給解決了,清理了一樓的,我們便擡步上了二樓,二樓是的左側是視頻區,右邊是服裝區,因爲貨架高,擋了視線,所以要比一樓危險得多。
我們兩個人一組,白衣一下子人就沒了,估計又是單獨行動,我跟離叔朝食品區走去,經過收銀臺,遠遠便聞到了一股惡臭,我們兩個對視一眼,同時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很默契地背靠背向食品區移動。
櫃檯只見隨處可見血跡,有一具被啃了一半的斷腿扔在地上,而斷腿的主人則躺在不遠處,被咬得幾乎已經看不出人形,白森森的骨頭上沾滿黑紅色的血肉,走過去,升騰起一大堆蒼蠅,我立馬屏住呼吸,太他媽噁心了!
很快,我們便在冷藏櫃的旁邊發現了一隻喪屍,那隻喪屍正抱着一具屍體,不斷地撕咬着,屍體是一個小女孩,還穿着一條粉紅色的裙子,此刻已經血跡,看樣子剛死不久,血跡斑斑的小臉上寫滿了驚駭,兩隻眼睛瞪着天花板,讓我想到了當初死去的小杰,也是這樣一幅不瞑目的樣子。
旁邊有一個木櫃,全開着,裡面有一隻小鞋,而女孩的左腳上光光的,顯然之前的她一定是呆在這裡面。可能爆發的時候,她正在和媽媽在百貨樓購物,母親慌忙之間將她藏在了櫃子裡,自己卻將喪屍引開,女孩一直躲在這裡,渴了餓了就出來找食物和水,她等待媽媽回來,一直到這一天,一隻遊蕩的喪屍找到了她……
我說不出是什麼心情,看着她不瞑目的眼睛,心裡像是被重重錘了一下似的,如果我們早點來,如果我們提前找到這個女孩,是不是她的命運就不會這樣悲慘?
我走過去,抽出唐刀狠狠在喪屍的後背上砍了一刀,黑血濺了出來,而它卻根本不去理會,依舊不停地撕咬着前面的食物,“吃!你他媽就知道吃!”我的眼睛有點紅,轉眼間飛快地砍出數十刀,喪屍的身上血肉模糊,上半身直接掉了下來,頭依舊埋在女孩身上,一直到我的手被離叔抓住,我纔有點冷靜下來。
“抱歉。”我輕聲道,然後無力地跪倒在地,離叔嘆了一口氣,揮刀結果了那隻喪屍,隨後擡腳去拿袋子。因爲這裡是最後一個角落,其他地方的喪屍已經被我們之前解決掉,接下來要做的只有裝東西了。
我晃了晃腦袋,告訴自己別想那麼多,站起身伸手向旁邊的方面便,我們要走的路還很長,也許再過十天二十天,我對這些事情也就慢慢習慣了。
剛擡腳,我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尖細的類似於貓的嗚咽聲,詫異地扭過頭,看到地上的那個小女孩,居然慢慢地顫抖幾下,隨後手臂也晃動着向我伸過來。
我抿上脣,女孩下半身被屍體壓着動不了,兩隻手不斷地撲騰,卻不知道只要自己撐着地面,就能爬起來,這便是喪屍的悲哀,沒有意識,沒有智商,永遠都是一羣只知道吃的行屍走肉。
解決了那個變成了喪屍地女孩,我和離叔把櫃檯上的壓縮糧食以及成箱的礦泉水裝了好多,這個時候王小紅的作用就特別明顯,拎着幾箱子水也不顯疲憊,真是住家旅行之必備扛米漢。那邊的劉明他們也拿了很多的衣服和蠟燭打火機等必要物資,看到白衣兩手空空的樣子,我才後知後覺地明白劉明帶他來,原來只是爲了清理喪屍的,真是好鋼用在刀刃上。
整理好東西,我們一行人便駕車開向王小紅所說的小路,看着路邊的風景不斷向後倒去,我的目光有點迷離,右手撫在胸口,感受到裡面跳動着的心臟,那裡在隱隱作痛。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在這個城市裡,我失去的兩個朋友。
兄弟,我會好好活着,連同你們的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