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薑!再怎麼說他們都合格了!”
“他們打了我的兵。”
“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嘛?!你看我在你手下這麼多年了……”
“他們打了我的兵。”
“聽我說,這幾個小夥子挺棒的,以後一定是有力軍。”
“他們打了我的兵。”
“啪!”老丁用他那帶着厚繭的大手在磚紅色木桌上大力一拍,桌子上的杯子被震得咯噔一聲。
他嘴角抽動幾下,黑着臉道:“那你……看好你的人,別把我的人弄死了!”話畢,他氣沖沖摔門而出,一大把年紀了,好不容易看到幾個說得過去的熱血青年,他容易嗎?!一下子全讓關了起來,過分!
冰冷的禁閉室中,我和對面五個男孩大眼瞪小眼。
其中兩個是武曉和葉曉琢,另外三個簡稱爲一個美國人一個瘦子一個胖子,都是‘被光榮’,此刻一個個看過來,讓我有種深深的無語感。
本來吧,我一拳頭把那個士兵揍倒在地了,周圍的槍桿子大抵是因爲之前的事沒人開槍。按實力來說我的戰鬥力絕對趕不上一個士兵,最多也就是被他反揍一頓,這事兒就算完了,可讓事情更加嚴重化的是,這五個人二話不說就衝過來跟我一起把地上那個倒黴孩子一頓痛揍。
當然,後果很嚴重,嚴重的結果就是我們被一起趕到了這個教室,目測明天的名額是沒有我們的份了。
“咳咳!說真的啊,能打到一起也算我們有緣了。”瘦子道,他自顧自站起來,板寸頭,長的很像古天樂,穿着一身黃色,當然,現在看起來像是黑黃色。
他自己拍拍胸膛道:“我叫楊不過!今年22歲,排行家裡老四,大家可以叫我過兒,當然,我更願意讓大家叫我四哥!”聽完他的名字大家立馬樂了,那個胖子立馬叫出來:“尼瑪!別以爲你長得像就可以冒充我大過兒!”
“唉!正因如此,我爹纔給我起了不過!他妹的!自從上了大學高數就沒過過!”楊不過很是懊惱,不過看樣子還是大大咧咧的跑來問我:“話說兄弟你叫什麼名字?說真的!要不是兄弟你一腔熱血地衝過去了,我還真不打算動手!媽的!那些人就不是人嗎?憑什麼搞歧視?!”
“shit!我要告你們的政府!”那個美國人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話,他金髮藍眼,標準的西方人模樣,穿着綠色衛衣,臉色有些漲紅:“我要抗議!抗議!”
“小子!抗議無效!”武曉一臉壞笑,勾過他的脖子道:“你還不如去政府大門口坐那兒,裡面穿着官服的喪屍們一定會歡迎你的,哈哈!”那個人表情立馬膽怯下來,小聲道:“你們的政府不應該遷到安全區了嗎?”
“這小子普通話說得不錯嘛!來中國多長時間了。”楊不過一臉納悶兒,拍着我的肩膀道:“哥們兒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
“丁卓求,卓越的卓,追求的求。快十八了。”我淡淡開口,話音剛落楊不過便一臉誇張道:“操啊!爲啥你的名字就一字不差我就要加個‘不’?!不行!從今天起我要叫楊過!”
“我叫潘凌風!十六了!靠!我不會是最小的吧……”那個略胖的男孩忽然小聲道,其實他也不是很胖,只是衣服有些肥大,帶着一個耳麥,似乎一直在聽歌。似乎看到了我們疑惑的目光,他指了指耳麥道:“我是我們學校的麥霸,怎麼樣?我本來打算參加《中國好聲音》的,可人家嫌我小!”說罷他很是忿忿不平,我覺得他估計是創新大廈的倖存者。
“你們好,我的英文名是Peter!”那個美國人開始自我介紹道:“如你們所見,我是留學生,剛剛滿了十八歲,所以離開了父母,沒想到遇到了這種鬼事。”說罷他同樣忿忿不平:“那些軍人的做法是不對的,上帝面前人人平等,丁卓求,我支持你!”
我倒有些慚愧,說道:“不好意思各位,因爲我的關係,可能害了大家。”我不知道那羣士兵打算怎麼處決我們,那個人被揍得其實挺慘的,說不定他們把我們槍斃了都有可能。
“你這人忒不地道!”楊不過一臉嫌惡地瞪我一眼:“我們又不是沒打?!見什麼外!再瞎說揍你啊!”
“就是!卓求,如果不是你,我這輩子也沒這麼風光過!”葉曉琢也表示同感。我莫名的有些感動,“其實我們一開始也怕啊,要不是你出的頭,我們就可能窩囊一輩子!不管別人怎麼說,不過我們面對的是什麼,我跟定你了!”潘凌風很是激動,Peter似乎也想說點什麼,不過貌似詞彙量不夠,握拳鬆開握拳鬆開,眼泛熱淚……他這是要表達什麼?
葉曉琢小聲對我道:“這傢伙不會是基督教的吧。”我聳了聳肩,他和武曉也過來作了自我介紹,我們之間的年齡差距都不大,而且再怎麼說都是一起打架一起受罰的,所以之間的關係也拉進不少。
相互熟悉後,楊不過很自覺地以四哥自稱,他看起來很不正經,甚至比胡濤的廢話都多,但是又沒他那種大智若愚的感覺,不過跟他交朋友挺開心的,能讓人高興起來。潘凌風膽子比較小,甚至還有點娘娘腔,不過人還挺好,也比較講義氣。Peter是個挺正派挺陽光的小夥子,脾氣有點暴躁,經交談果然他信的是基督教!
大約是下午六點左右,大家扯了好幾個小時,肚子都有點餓了,潘凌風看了看門口道:“他們不會不給咱們送吃的了吧?!”
“應該不會,還能看着我們餓死?”
話音剛落,葉曉琢忽然撲了上去,扒着門縫說:“我聞到一股食物的氣息!”武曉聞言一個鯉魚打挺蹦起來,用力吸了一口氣:“哪呢?!沒有哇!”我無語地瞪葉曉琢,真是,不提還好,越提越餓呢!
門口忽然傳來說話聲,我愣了一下,也隨着葉曉琢的動作撲了過去,撞開他後呼啦一下子把門拉開,果然,外面站的是林小煙。
我這一動作起了連鎖反應,門口的兩個士兵立馬將槍口對準了我,頓時一股寒意就順着脊樑骨衝了上來,我哭笑不得地看着林小煙:“我十分想念康師傅。”
“……”
康師傅不常有而麪包常有,士兵不讓林小煙進去,我就站在門口跟她說話。“你怎麼來了?他們怎麼樣了?檢測通過沒?”
“問那麼多,早知道幹嘛弄這麼大名堂!”林小煙的火不小,我尷尬地摸摸鼻子:“一時激動不受控制嘛!”
“你是激動了,有沒有想過我們是怎樣擔心?我理解你,但是又不想理解,你什麼時候能成熟點?!”
我壞笑一下,往前她身前靠了靠:“我不成熟嗎?說真的,我衝過去的一霎那,是不是特爺們兒?”猛然的接近讓林小煙臉上浮上一層緋紅,我也呆了呆,聽到門口那倆士兵輕咳兩聲,纔回過神來,悻悻道:“他們怎麼樣了……其實你也沒必要那麼擔心的,說不定也就關一個晚上,明天還能跟你們一塊兒走的。”
“要是不能走呢?我真的不敢想象會發生這種事。”我看到她眼底浮上一層水霧,雖然眨了幾下沒有讓它掉出來,但還是讓我心頭微微一痛,我無措地將手插進口袋,忽然就冷靜下來,淡淡笑道:“我要是不能跟你們一塊走了,你就告訴離叔,先讓他領着。”
“啊?!”林小煙呆住了,眼神忽然沉重下來,我傻笑道:“安啦!我會隨後過去的,我是誰?丁卓求啊!這麼些天那麼多危險,我們不都走過來了嗎?再說了,這些人再怎麼冷血也不會弄死我們吧?也就是關個幾天做個苦力活兒,我會安全到達那裡,去找你們的。”
“可是……”林小煙想說怕你來不了,我扶住她的肩膀讓她擡頭,一字一頓道:“爲了我,變得堅強點,好嗎?”她愣了愣,咬牙點頭。我心裡一熱,掏出口袋裡的小盒子,這個陪伴我這麼多天的銀色的星星,我想親手爲她戴上。
“這是什麼?”女人都是喜歡這些東西的,我猜得沒錯。我笑道:“偷來的,要不?要了就成共犯了啊。”
“共就共唄?我樂意!”林小菸嘴角勾起一絲微笑,我伸出手臂繞過她的脖子扣上項鍊,很好看,真的。
“吶,說好了,不許反悔啊。”我撓撓頭髮,覺得還差了什麼,上前給了林小煙一個大大的擁抱,離叔帶着他們,我放心。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林小煙,可我不在的時候能夠保護好她的只有她自己。
“咳咳咳!”不光是門口那倆士兵,身後的幾個人已經開始起鬨了,臉皮再厚林小煙都呆不下去了,趁我做別的事之前紅着臉將我推開,小碎步跑了回去。我淡然地看着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忽然瞪那倆人:“看什麼看?!破壞氣氛!”說罷摔門而入。
兩個士兵有點鬱悶,明明就是你們倆在門口摟摟抱抱的,管我們什麼事兒?
“喲!卓求哥!門口內人是嫂子吧,啊?!”潘凌風笑得猥瑣及了,拍着我的肩膀就不移開,我臉上還掛着些許笑意,也就原諒了他的動作。
楊不過故作懊惱:“哎呀你也真是!有這麼漂亮的弟妹也不給引見一把!”
“過分!”Peter在一旁點頭稱是,我徹底敗給了這三個人,去桌子上拿麪包,包裝紙撕到一半,旁邊就傳來葉曉琢的聲音:“怎麼沒有進行下一步呢?”
“滾粗!”我將手裡的麪包砸了過去。
葉曉琢笑着躲開,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了!那個穿白衣服很厲害的那個小哥,還有我的同學商佳美,他們去了什麼地方?我之前就想問來着,一直到這裡都沒看見他們。”我愣了愣,想了想道:“放心,有白衣在,他們應該會安全的。”
“說真的啊丁卓求!你就真的那麼放心?那個王明康,你沒覺得羅京的死他有很大嫌疑嗎?而且他還喜歡林小煙,你就那麼放心?”武曉在一旁翹着二郎腿,我呵呵一笑:“我當然放心,我自有安排。”我望向窗外,天已經黑了下來。白衣,你和商佳美究竟在何方?
林小煙回到屋子裡,一臉疲憊地坐在了人堆中自己的位置,旁邊忽然傳來王明康的聲音:“小煙,卓求怎麼樣了?”
“唉,不好說,估計明天是無法跟我們一起走了。”
“啥?!”武辰聽到了說話聲,有點急了:“那曉曉是不是也不能走?!”
“天知道!”林小煙心情很不好,王明康嘴角不留痕跡地向上挑了一下,看來,他的勝算又多了幾分。
“王老師。”林小煙低聲道:“有時候我覺得,末世真的能改變很多東西,比如說,人性。”她的眼神迷茫起來:“看到那些人被活生生推入死路,我有種恐懼感,曾經,我就曾這樣差點被判了死刑。”而每次發生這種事,站出來的都是丁卓求她這樣想到。那兩天發生的一切,她永遠也忘不了。
“忘了那件事吧……”王明康其實很是後悔,早知道林小煙當初根本沒被咬到,他說什麼也不會讓她那麼受傷……只是她的運氣太好了,白白便宜了那個毛還沒長全的丁卓求!
不過小煙,他這次一旦離開你,將會成爲永遠的錯,他不可能再擁有你了!
林小煙盯着王明康陰沉的臉,腦海中迴盪着剛纔丁卓求在她耳邊說的話:“羅京,是王明康害死的!”
王老師,其實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