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有一個……”黃森臉上浮現出恐懼:“它身高兩米,體型強壯,皮糙肉厚的打不死,速度很快,一下子就衝破了武警隊的防禦。”
“那是什麼玩意兒!”林小煙叫道。
“如果喪屍都會進化的話,那就糟了。”我皺緊眉頭,對離樊軍道:“離叔,你沒忘吧,停車場那邊的喪屍,會跑。”
“不。”黃森道:“會跑的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喪喪屍還處於行動緩慢的境地,在我看來,有些喪屍會有不同的進化,是由於它們所處的地域不同。”
“你的意思是,城市的喪屍要比鄉鎮的可怕?”
“廢話。城市裡的人,從小周圍都是電子產品,還被輻射,吃的是地溝油,喝的是三鹿。能不變異嘛!”胖子一巴掌拍到我後腦勺。
黃森撓撓頭道:“這只是猜測,猜測。難不保那進化者像電影裡那樣,是某個實驗的犧牲品呢。”
我錘了一下胖子:“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得走。留在這裡是死,走也是死,但是走的話萬一我們活着到安全區,還有一線生機,在這裡等死我可做不到。”
胖子挑眉:“我天生就不是等死的人。”
離叔道:“只要我活着,就一定把你們帶到安全區。”
見我們態度堅決,黃森想了一下說道:“好。我跟你們走。”
四個拳頭碰在一起,便達成了協議。
明知道這是一場必定付出慘痛代價的賭局,我們還是決心下注,明知前方等待的或許是一場死局,我們依然義無反顧。
很長時間後我想起這個黃昏,那碰撞在一起發出脆響的四個拳頭。內心深處還會爲當時的熱血和目標悸動。
“別碰拳頭了,該吃飯了。”離瀟瀟笑着端出一盤熱氣騰騰的東西。
我看到碗裡的東西愣了:“餃子?”
離樊軍笑道:“我們都懶,家裡之前買的速凍水餃還剩下不少。既然要走,家裡那堆帶不走的不消滅怎麼對得起肚子?”
“今天是12月31,不如今天過年怎麼樣?”林小煙夾着水餃道。
“過年?”離瀟瀟激動道:“這個主意好!就當今天過年了!”
胖子撕開一包道口燒雞說道:“過年沒有肉怎麼行?!”
“來來來。餃子就酒,越吃越有!”離樊軍翻出一瓶白酒給每個人倒上:“我們大家能聚在一起不容易,既然今天過年,那麼都喝一杯,都敞開心扉,明天下午,我們就動身去鄭州。”
“好!”
“同意!”
“小煙……”侯成南唯唯諾諾地端起酒對着林小煙:“那天的事……對不起,我喝多了。”
林小煙臉上閃過一絲不快,隨即釋懷:“既然知道錯了以後就別那麼容易喝醉,離叔說得對,我們得敞開心扉才能走下去,那件事還是讓它煙消雲散吧。”
我盯着碗裡的水餃,人生真的很奇怪不是嗎?今天下午我還差點死在喪屍狗的口中,而晚上我卻坐在這裡跟大家一起過年,吃年夜飯。
我的腦海中是有多久沒有嘗過過年的滋味了呢?過年是不是聽到了噼裡啪啦的爆竹聲及夥伴們咯咯笑聲,是不是熟悉的春節聯歡晚會的開場白,是不是穿着新衣服向親戚要了壓歲錢之後一臉不情願地交給父母……
我低下頭,任憑前額的碎髮遮住臉龐,任憑霧氣將眼睛打溼,齒間的香味遲遲地不散,如果時間停留在這一刻,是不是所有的都會留在我的身邊。
在月光的籠罩下,今夜顯得不同尋常地寧靜,瀰漫在屋子裡的熱鬧逐漸散去,錶盤裡的指針無情地將日子又翻了過去。
躺在牀上,我將手臂枕在腦袋下,睜着雙眼遲遲不能入睡。
“想我當初也曾經想象世界末日的到來。”黃森顯然在胖子的呼嚕聲中也無法入睡,自來熟地拉開家常:“然後,我就把自己想象成救世主,帶着我的團隊和漂亮妹子,在末世建立自己的家園。”說着臉上露出憧憬地笑容。
“你生化小說看多了,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愛麗絲那樣逆天的。”
“哥們,別打擊我行不?”能聽出很是鬱悶的口氣:“話說那天我躲在網吧,胃抓撓抓撓撕心裂肺的,真他媽想就這樣跳下去,就是死也不想變成那玩意兒。但是心裡說緩一緩吧,萬一有人來救了呢,就挨一天,沒人來我再死。真慶幸當時我有了這種想法,要是我當時就跳下去,不就見不到你們了。”
“那你怎麼出來的?”
“嗨,那天太亂了,外面的活人和武警被攆的滿街竄,我見對面有家超市被打劫,就衝過去搶了個麪包,正巧見門口停着輛自行車,我蹬上就跑,瑪德幸虧那幫喪屍不會跑,要不哥們兒我真的就折在那兒了。誒,對了,瀟瀟有男朋友嘛?”
我盯着天花板,半天道:“我跟她不熟。”
“奧~”聽得出他極力地掩飾興奮。
“怎麼?你喜歡她?”
“嘿嘿。”黃森並不作答,表示默認。
“怎麼?讓哥們兒給你撮合?”
“去你的= =!”
“對了黃森。”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你對市裡瞭解得怎樣?”
“什麼怎樣?”
“你能找到一條繞過市中心去東邊告訴的路嗎?”
“嗨!”黃森用力捶了一下胸口:“這事兒你找我算對了!”
2013年1月1日,距生化病毒爆發已經過去四天。
死寂的城市中時不時傳來行屍的嘶吼,期間夾雜着零零落落的慘叫,躲在家中糧盡彈絕的人們終於開始出來尋找食物,但那往往意味着死神來得更快。
屋內,所有人都在整理自己的東西,物資裝滿了每個人的揹包,所有人都整裝待發。這時,一聲忽如其來的慘叫一下子打斷了屋內的平靜。
我和離叔他們幾乎是衝到陽臺的瞬間,就看到對面樓上一個影子呼嘯而過。狠狠砸在地面上,妖豔的紅色瀰漫開來,頓時吸引了四周的喪屍前去爭食。
所有人都沉默了,就連胖子臉上也是一片穆然。
“走吧。”離樊軍握着砍刀打破平靜:“趁附近的喪屍過來之前,趕緊走吧。”
衆人站在門口,心情已經不想一開始那樣輕鬆。
這個麪包車夠大,衆人飛快地坐上去,由離叔駕駛,我坐在副駕,剩下的人窩在後面。
按照黃森給我們指着路,車子一路飛奔着,反正這會兒也沒交警逼你交罰款,一路上零零散散地能看到有些喪屍或走動或爬行或抱着某個屍體啃咬着。聽見汽車的聲音都搖搖晃晃地看過來……額,看過來……真他媽噁心……
不得不說黃森確實是個移動版地圖,指的路基本上都是人口密度小的,能避開主道盡量不去走,要麼就走小區,總之一路上沒有碰到別的事端,暫且不表。
七拐八拐了半個小時車子安安靜靜地經過了派出所,離樊軍忽然一踩剎車,車子穩穩當當停在路上。
所有人嚇了一跳,包括密切注視着周圍的我。頓時車子裡聲音響起一片。
“靠!”
“幹毛啊!”
離樊軍一臉算計地看向派出所:“boys,願不願意進去撿幾把槍?”
胖子一聽便來勁了:“我他媽怎麼沒有想到!派出所裡一定有槍,咱們要是能有槍,見喪屍就崩,爽斃了!!”
黃森白了他一眼:“你會開啊?先走火給你開個洞。”
侯成南插嘴道:“離叔是退伍軍人,以前開過槍。”
怪不得這麼狂熱,我沉聲道:“離叔,這事靠譜嗎?你能保證裡面一定有槍?沒準幫爆發的時候已經被裡面的警察拿走了。”
離瀟瀟也一臉擔心道:“爸,裡面太危險了。”
侯成南說道:“捨不得孩子套不找狼,如果有了槍,我們生存的機率會大大提高。離叔,要不我去?”
離樊軍想了想道:“我跟卓求還有子輝去足夠了,你們呆在這裡,二十分鐘後,我們要是沒出來,你們就走。”
離瀟瀟:“爸!”離樊軍揮手打斷她的話:“我已經決定了,就這麼幹。”
林小煙忽然說道:“離叔,我也去。”
離樊軍愣了一下,沒有反對:“照顧好自己。”
我們四人站在派出所門口,看着巍然的樓房。大門黑洞洞的像是等待獵物自投羅網。
“吼……”從傳達室裡慢慢走出一個喪屍,看服飾應該是門衛,此刻看到我們一邊興奮地叫着一邊悠悠然走來。
“小煙,你上吧。”離叔拉住了正欲上前的我,我一想也對,總得給林小煙一個磨練的機會,否則她怎麼學着保護自己?
林小煙看看我們,似乎下了決心,一步一步走過去,舉起砍刀就狠狠向喪屍的脖子砍去。
也許是她的力道不夠,也許是喪屍一晃讓她砍錯了地方,總之刀子就卡在喪屍的肩頭,林小煙往後退了一步拔出刀子,隨後用力‘譁!’一下砍掉了它的頭。
林小煙轉過身,面無表情,臉色蒼白地看了看我們,隨即蹲下腰把早飯全嘔了出來。
“下次要對準砍,不要甩得太開,要保留力氣。”離叔遞過去手巾還不忘指點。
待林小煙嘔過後臉色好了一點,我們便走進大門。
“一般槍械都在值班室鎖着。”離叔道:“值班室應該在一樓,我們動作輕點,爭取速戰速決。”
“好嘞~”
“得令!”
走進派出所,我便將金刀抖出來捏在手中。關機時候還是這個好使。
進去後是一個樓梯口,兩邊的走廊通往不同的方向,離樊軍讓胖子守在樓梯口,自己走向了左邊的樓道,我和林小煙則去右面。
所有的門都關着,地上橫着一具頭部已經稀巴爛的屍體。還有一些報紙,窗戶開着,呼呼往裡面灌着冷風,我縮縮脖子,仔細地從腳步聲中分辨出其他聲音。
盡頭是一扇半開的門,林小煙用刀尖將門跳開,是大廳,大廳裡到處散亂着文件和血跡,逆天的是,上面的燈管居然還亮着,一閃一閃的讓人心裡發毛,天花板上還有一個血手印,我操!太逆天了怎麼按上去的?!
“吼!”這時,一聲嘶吼出現在耳邊。